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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藍衣人卻是心裡明白,損歸損總得還要對方心服口服。當下冷冷地道:「我現在就把對方這個陣勢的奧妙告訴你,你記在心裡,等一下突圍時便有大用。」

  任三陽嗯了一聲道:「洗耳恭聽。」

  藍衣人道:「五行生剋之理你是知道的了?」

  任三陽點點頭道:「這個,略知一二。」

  藍衣人隨即就眼前陣勢,約略說了一個大概,其中特別指明了幾處生門。至於哪處是暗卡殺門,以及可能藏有伏兵之關卡都一一說明。任三陽果然前所未聞,耳詳目察,心裡著實對對方大為折服。

  說話之間,外面情形更已大變。風來儀由於施展「火雷七殺陣法」之後,並沒有立刻奏功,心裡大為忿怒。忽見她拂塵一收,一聲吃道:「高桐你過來!」

  高桐應聲而現,趨前躬身道:「卑職在。」

  風來儀怒聲道:「這兩個人我斷定他們還藏在園中,你給我從另一面搜。記住,不可自亂了陣法,他們跑不了的,我要抓活的。」

  高桐應了一聲:「遵命!」手勢一揚,即有四名長衣弟子同時現身而出,隨著他同時閃身而去。

  風來儀心懷忿怒,決計要將敵人逼出,就見她身子前傾全神貫注在眼前六角晶球上,忽然像是觸及了什麼,雙手把晶球一連轉了幾下,一蓬白光匹練也似地直射而出。

  看到這裡,藍衣人忽然一愣道:「不好!」

  話聲出口,即見他倏地閃身而出,極其快速地在眼前轉了兩轉,左右各行四步,隨即步回原處。

  他身法至為巧快。就在他身子方自站定的一瞬間,眼前奇光刺目,對方晶球上反映出來的一道奇光,已射向眼前。

  任三陽大吃一驚,正要蠢動。

  「不要慌,」藍衣人小聲制止他道:「他們還沒有看見我們。」

  任三陽勉強鎮定,心裡卻由不住犯著嘀咕,明明對方所發出的強烈燈光已照在了臉上,怎說沒有看見?

  果然那道晶球所反映出來的強光真的像似並沒有發現什麼,少作逗留隨即又緩緩地移向一邊去了。

  任三陽鬆了一口氣,打量著身邊的藍衣人喃喃道:「這可真有點邪門兒。」

  藍衣人輕噓道:「噤聲!」

  話聲方出,先時掃過面前的那片燈光自去而復返,又出現眼前。

  人影一連閃了幾閃,高桐與四名長衣少年,已自兩側紛紛現身眼前。

  任三陽一驚小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衣人炯炯的一雙眸子瞬也不瞬地向當前注視著,冷聲道:「準備你的傢伙,隨時都可能要出手。」

  任三陽嘿嘿一笑,握緊了手裡的判官筆。

  藍衣人小聲道:「剛纔我不及布陣,想不到為這個婆娘看出了破綻。哼哼——我原本還心存厚道,這麼一來卻是迫我非下殺手不可了。」

  任三陽只是打量著面前不時來回走動的五個人,想找一個適當的人,在適當的機會出手。當然他心中最恨惡的就是高桐,一雙眸子就跟著他身上轉。

  「這個人叫高桐,」藍衣人輕輕地告訴他說:「武功頗是了得,我看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把他留給我吧!」

  任三陽冷哼了一聲,心裡可不這麼想,第一高桐這個名字他從來就沒有聽過,顯然是無名之卒,第二方纔險些喪命在此人之手,不報此仇這口氣實在難消,有了以上兩點見地他勢將要待機找到高桐報仇雪恨了。

  這時高桐帶著四名長衣弟子分在五個方位,仔細地在眼前打量著。

  藍衣人剛纔為脫一時之險,不過是匆匆布了個障眼法兒,高桐又是精明幹練,精擅陣法之人,眼前這一留神觀看頓時為他看出了破綻。

  「哼!」冷冷一笑,他隨即發話道:「這位朋友敢情也是個會家子,不過眼前這一手三腳貓,也只能騙騙小孩,拿來這裡顯得未免過於兒戲了。」

  話聲一落,即見他倏地躍身而起,手起劍落,隨著劍光閃處,又把正前方一截雪松的枝丫砍了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藍衣人一拉任三陽道:「走!」

  話聲出口,藍衣人首先閃身而出,其勢翩若驚鴻,身子一經縱出,已飄身尋丈之外。

  任三陽緊緊隨著他的身後同時縱出,二人身子一經落定,面前倏地奇光刺目,顯然已吃風來儀座前那個六角晶球內所映出的奇亮燈光照住。

  也就在這一瞬間,兩名長衣少年陡地現身面前,二少年一左一右,同時向藍衣人正面夾擊過來,各人手持一口長劍,劈面砍而下。

  換在另一個人,當此千鈞一髮想要閃過對方這手殺著實是萬難,然而藍衣人顯然胸有成竹,雖在對方強光照眼之下,亦不失其鎮定。

  隨著他雙手翻處,兩截袖角,有似出雲之燕,鏘然作響聲中,一雙袖角已死死地纏住了對方劍鋒,緊跟著他兩乎向外一振,對方的一雙長劍已脫手飛向當空。

  藍衣人腳下再跟著一個上步,隨著方纔出手的勢力,兩隻手向外虛接了一下,發出了凌空掌力,雖不過用了六成勁道,那兩個長衣少年弟子卻已是當受不起,隨著他發出的掌力,整個身子騰起半空,向兩側摔了出去。

  就在這一霎間,他眼角已經窺見了高桐疾閃而前的影子,只見高桐身子一縱,即向空中拔了個高兒。當真是起落如鷹,身子一經下墜,掌中劍已挾著一陣輕嘯,劃出了一道長虹,直向著藍衣人身後的任三陽身上招呼了下來。

  任三陽是恨透了高桐,高桐又何嘗不恨透了他。這一手分雲劍法高桐施展得極見功力。劍式一出,就著閃亮的燈光,這口劍頓時幻為一天劍影,似乎任三陽全身上下俱都在他的劍勢照顧之下。

  任三陽原本存心給高桐一個厲害,想不到對方竟然更厲害,先下手為強,一樣地饒不過自己,驚慌之中乍見此情,禁不住嚇得打了個哆嗦。

  「他娘的!」嘴裡罵了一聲,任三陽手上的鐵筆霍地向天上掄去。

  他的鐵筆方自掄起,就聽得身邊的藍衣人一聲喝道:「想死麼!」

  劍影闌珊裡,遞進了藍衣人一隻白皙的瘦手,「噗」一下已叼住了任三陽拿筆那隻手的手腕子,緊跟著向上一使勁兒,任三陽身子就像是風箏也似地飄了出去。

  藍衣人雖然及時出手,救了任三陽,自身卻被籠罩在高桐的劍陣之內,他顯然有恃無恐,絲毫也不曾現出慌張神態,「唰!唰!唰!唰!」一連快速的四個轉身,恰恰閃過了高桐的一連四劍。

  帶著一聲冷峻的笑,藍衣人身形猝起,已飄向任三陽身邊。

  「借你的筆用用!」說完這句話,任三陽緊抓在乎上的一隻判官筆,已到了藍衣人的手上。

  「相好的,好俊的功夫,你還不能走。」

  說話的正是這座行館裡的大管事高桐,想是他連番受挫於藍衣人手下,已由不住激起了無邊怒火。

  話到人到,人到劍到。「唰唰唰唰!」一連又是四劍。

  這四劍與剛纔那四劍顯然大是不同,高桐身了轉動奇快,四劍難分先後,但由於出手太快,看起來簡直形同一式,是以藍衣人前後左右一下子俱都在對方劍勢包圍之中。

  高桐顯露了他傑出的劍法,使得亦在劍陣包圍之中的任三陽大為驚駭,忽然感覺到自己即使與此人在平等正常的情況下單打獨鬥,亦怕不是他的敵手。

  眼前可真稱得上是高手大會串了。

  藍衣人的身手就是更比他高得多,藍衫轉處。這隻鐵筆「叮!叮!叮!叮!」亦是向四面同時點出,不偏不倚正正地點在了對方劍鋒之上,頃刻間把對方凌厲的劍勢化為無形。

  高桐身子一個踉蹌,身勢為強烈的勁道逼得向後一連退了兩步。他自信對付藍衣人已經施出了全身的能耐,奈何對方功力顯然是出乎意外的高,依然是休想能夠佔得了一些便宜。

  眼前高桐若非及時退身,便難免為傳自對方鐵筆之內的凌人勁道所傷。

  雙方的勢子一經擺開,藍衣人已把握住適當時機,霍地向前踏進了一步,這一步之進,便使他立於暫時不敗之地。至此高桐才訝然驚覺到,敢情對方對於自己這邊的陣勢亦是瞭若指掌。

  人影連連閃動,六名長衣弟子,俱都撲向眼前。

  高桐咬了一下牙,掌中劍直指中鋒,怒目視向藍衣人道:「朋友,你報個萬兒吧!既然有如此身手,當然不是無名之輩,掩掩遮遮算不得英雄好漢!」

  藍衣人冷笑一聲道:「我已對你破格留情,再要刁難,怨不得我不客氣了!」

  高桐已屢次在對方手下吃癟,心裡一口怨氣簡直無從發洩。對方這麼說,更叫他無地自容,當下把心一狠,環顧左右道:「擺陣侍候!」

  六名弟子似乎都已知道來人的厲害,雖然來勢洶洶,卻是並無一人敢猝然冒失出手,現在高桐這麼吩咐,倒是正合了心意,當下一聲吆喝,全數分散了開來,卻是一個半月形狀,將藍衣人與任三陽鉗於其中。

  藍衣人冷笑一聲道:「六光陣尚且無奈我何,你這兩手三腳貓就更奈何我不得了!」

  高桐冷冷地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地緩緩舉起了手上長劍,其他六人見狀亦相繼學樣的,各人俱都舉起了手中劍。七口劍上光華,給奇妙的燈光一衒耀,頓時光華燦爛,眩目難開。

  任三陽是時早已把另一隻判官筆拔在手上,見狀趕忙蓄式以待,是時身邊上突然響起了藍衣人的聲音道:「你稍安勿動,這只是對方的花頭而已!」

  聲音就像是貼著自己耳朵發出來的一樣,心知是藍衣人用傳音入密的功力發出,當下點頭示意,表示聽見了。

  是時以高桐為首的七把長劍,在高桐的領先發動下,幻化成各種奇異的式樣,每一發動必然光華大盛,迫人眉睫,給人以無限殺招的感覺。

  有好幾次,任三陽簡直感覺到對方的劍勢已經壓迫到頭上的感覺,如非是藍衣人通知在先,胸有成竹的話,簡直由不住混身而入,與對方好好地廝殺一陣才稱心意。

  高桐想是為對方看破了心意,心裡更形惱火,驀地厲吼一聲,倏地躍身而前,連帶著身側的六個漢子也一齊騰身過來。

  七口長劍在燈光的衒耀下,簡直是像有七十把劍,四面八方一齊擁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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