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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朱翠聽後大感奇怪,她武功涉獵頗廣,只是像對方所說僅憑彼此注目,即可將功力傳送的神奇方法卻是以前聞所未聞,不禁大為駭異。

  海無顏這時已在神案另一端盤膝坐著,朱翠與他對面相向,四隻眼睛自然而然地對在了一塊。

  立刻,她就感覺到通過海無顏的那雙眼睛,傳過來兩股奇熱的勁道。

  想到了海無顏剛纔的關照,當下她忙即鎮定心神,運用本身氣機向內收縮。

  這麼一來,果然大生功效,頓時只覺得通過雙瞳傳送進來兩股熱熱的氣機,就像是小蛇也似地順體直下,用不了片刻時間,已聚集體內,一時滿身生熱,頃刻間已貫徹上下,簡直按捺不住。

  二人這時自是全神貫注,意不旁屬。忽然之間,廟外傳過來一聲陰森的冷笑。

  雖然聲音不大,只是在眼前這般情況裡,聽在二人耳鼓之中,卻有似黃鐘大呂般地給人以震撼之感。尤其是朱翠甫一聆聽之下,身子由不住大大地搖動了一下,一時間只覺得遍體上下萬針齊扎,痛得她花容失色,幾乎失聲叫了起來。然而她畢竟知道此舉關係著成敗至大,雖然在如此情況下,也不敢稍微大意,一時咬緊牙關,不使意念旁馳,卻是險狀萬般。

  海無顏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視著朱翠,冷冷地說道:「不要緊,這是找我的,你千萬不可分神。」

  朱翠心裡雖急,無如她知道這一霎對於自己太重要,祇得強自鎮定。

  卻聽得門外傳過來一男一女的口音。

  男的說:「海兄弟,有財大家發,幹嗎一個人吃獨食?光棍不擋財路,把我弄走了,自己來個獨吞,太不夠朋友了。」

  女的說:「哼,我們夫婦一直敬重你的為人,這一次你可幹得太不漂亮了。」

  男的又說:「你殺了那邵一子和瞎子這件事,我們也都知道了,哼哼,當真是手段毒辣得很,比我們夫婦高明上百倍不止。」

  女的冷笑道:「要我們不說出去也很簡單,只要把東西拿出來就行了,只是又要做人又要獨吞,那可是休想。」

  這一男一女像是說雙簧似地一唱一答,卻把性命攸關的朱翠嚇出了一身冷汗。

  驀地她身邊響起了海無顏的聲音道:「立刻閉氣調息,守住中宮,只要氣機不散,便對你無妨。」

  朱翠點點頭。她立刻抱元守一改守中宮,果然情緒大為緩和。

  耳邊上又響起海無顏的聲音。

  「來人是青砂堡的瀾滄居士童玉奇夫婦,武功很高,但我足可應付,此二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你只不聲不動,一切聽我囑咐行事就好。」朱翠微微又點了一下頭。二人雖相對咫尺,海無顏卻以「傳音入秘」的功力將聲音再送過來,顯然是預防到為外人聽知。

  也就在他話聲方住的一霎間,耳邊上砰然一聲大響,掩著的兩扇木門霍地大敞開來。門雖敞開,卻不見人影進來。

  甚久之後,才見人影閃處,門外雙雙現出了一雙白衣男女,男的四十上下,面相斯文,額下留有半尺左右的三絡黑鬚,身側婦人姿色不惡,只憑外貌,任何人也都會以為他們是士林人物,卻萬萬想不到竟然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來者二人果然是新近敗在海無顏手下的瀾滄居士童玉奇夫婦。

  他夫婦二人,新敗之餘,再次找上門來,自然顯示有幾分「有恃無恐」,只是「所恃者何」?卻顯然又讓人有幾分費解了。

  童氏夫婦乍然現身門口,對於裡面的情形也像是全然不明,忽然發覺到「無憂公主」朱翠也在座,倒是吃了一驚。夫婦二人情不自禁地互相對看了一眼。

  童妻「芙蓉劍」莫愁花立刻臉上堆滿了笑容。

  只見她細眉微挑,紅脣輕撇,露出了瓤犀玉齒,含著微笑道:「唷,嘖嘖嘖——真想不到,這可真是想不到,好親熱呀!」

  童玉奇呵呵一笑道:「海兄弟,敢情外面傳說你這『蒼海無情』是假的,但不知這位姑娘是什麼人,能夠得到一世奇俠海無顏的垂青,可真是不容易呀!」

  這番話聽在朱翠耳中,頓時大為激動,忍不住目光轉移,向著童氏夫婦看去。

  耳邊上響起海無顏的聲音道:「不必理會他們,我已將『太陽罡氣』盡其可能地都傳進了你的身體,你只守住中宮,便可無害。」

  朱翠原想點頭示意她已知道,只是礙著強敵在側,不便表示出來。

  海無顏又傳聲道:「你原可閉目養神調息,但那麼一來,敵人便有所戒備。」

  微微一頓,他才又接下去道:「現在你我仍裝成原樣,敵人只以為我們性命相關之際,不能分神,必會有所蠢動,那時候便可出其不意地傷他們其中之一,這麼一來,便容易對付了。」

  朱翠又眨了一眼睛,表示會意,立刻目光直視著對方,不再移轉。

  童氏夫婦現身之初,已看清了眼前情形,心內大為興奮,只以為對方處此要命關頭,正是自己下手最佳良機。

  原來他夫婦二人自從被海無顏逼退,將到手的寶圖支出之後,表面上像似懼於海無顏的威勢,不再二圖,其實心裡卻是一萬個不甘心,退回不久即再潛回。

  二人知道海無顏厲害,不敢貿然再次出手,只是在暗中尾隨不去,即使在暗中,他們夫婦亦不敢絲毫大意,生恐為海氏發覺,等到側聞左瞎子與「劍花先生」邵一子先後死亡,才不禁大為吃驚震怒。

  童氏夫婦不知下手殺害邵左二人的是不樂島的白鶴高立,卻直覺地認定是海無顏所為,只以為自己夫婦上了對方的大當,心裡更生忿怒,無如海無顏實在過於厲害,終究不敢貿然出手。

  直到海無顏進入了山神小廟,夫婦二人遠遠躡上來略一商量,認為機會不可錯過。

  原來童氏夫婦所習「瀾滄門」之武功、以奇異之陣法見長武林,這時見海無顏入廟,正是下手良機,由是乃在廟外,按照本門最厲害的「九九生死吞合陣法」,在這座山神小廟外布下了厲害的埋伏。

  他夫婦用心原以為海無顏過於厲害,如果在廟內動手,即使夫婦聯手,祇怕恐非其敵,所以才由童玉奇發聲冷笑,只把海無顏誘出入陣,那麼一來,夫婦二人再聯合出手,加以陣勢之威力,定可如願以償,將寶圖逼交出來,無如冷笑之後廟內毫無動靜,這才聯合現身門端,向內探望。

  這一望之下,不禁使得二人心花怒放,戒心大去。童氏夫婦自非泛泛之流,一看之下,即知海無顏正在運用本身純陽內功,渡入對方那個姑娘身內,他們雖不知對方那個姑娘身罹何疾,但是卻可猜知傷勢不輕。他夫妻俱是內功高手,自然知道這一霎的性命攸關,這一霎不要說海氏無能向自己夫婦出手攻擊,祇怕說話聲音略大,亦可令他心神失所,一個疏忽,氣走玄關,即形成全身癱瘓,便成終身殘廢。

  又他們那裡料到海無顏該是何等精細之人,眼前危機又焉能看不出來,是以海無顏在初聞童氏發聲冷笑之際,已測知他夫婦到來,當時卻是吃驚不小。

  如果童玉奇冷笑之後立刻現身廟內向海無顏動手,後者便萬萬難與其敵,後果則不堪設想。無如童氏夫婦二人作賊心虛,發聲之後等候甚久才入內查看,這麼一來,便無形中給了海無顏從容防備的機會,只不過外表上仍然做出難以擺脫的模樣,童氏夫婦初探之下,不及多想,自以為大是得計。

  他夫婦發話探詢,不見回答,更以為所料不差。」

  童玉奇仰天一陣朗笑,其聲嘹亮,聲震屋瓦,這番笑聲用意至為明顯,自是旨在擾亂對方心神。

  海無顏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眉頭微皺,臉上現出了無限痛苦的模樣。

  童玉奇細察之下,更是大為得計,笑聲一頓,立刻現出了狂傲形態。身形微閃,已來至海無顏與朱翠身邊站定:「姓海的,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童某人手中的一天,可真是天從人願。」

  海無顏仍然目光瞬也不瞬地向朱翠注視著,一副意不旁屬的模樣。

  童玉奇嘻嘻一笑道:「我們不妨打開窗戶說亮話,眼前情形我想你老弟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只要我童某人一伸手,准保就能使你二人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念在你我過去多少還有點情誼的份上,我童玉奇不屑這麼做,可是話得說回來,那可就看你乾不乾脆了。」

  海無顏仍然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眼前人影再閃,童妻「芙蓉劍」莫愁花現身眼前,冷冷地道:「這種人你又何必跟他多說,他怎麼由我們手上把東西搶過去,現在要他怎麼給吐出來,還有什麼好多說的?」

  童玉奇哼了一聲,點頭道:「海無顏,你可聽見了,那卷布達拉宮的藏寶圖,我們是要定了,你還是乖乖拿出來吧。」

  「芙蓉劍」莫愁花一挑眉毛,尖著聲音叱喝道:「說,那卷東西你放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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