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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艙裡,史銀周與新鳳驚嚇欲絕地發著呆,乍見公主步出,俱都自位子上站起來。

  無憂公主把手上屍身放下來,看了史銀周一眼道:「史大叔,你可認識這個人麼?」

  史銀周應了聲「是」,遂立即走向屍身,細看了看,頓時臉色一變,道:「啊!」

  「這個人大叔認識?」

  史銀周面現驚嚇地連連點著頭道:「卑職認得,他是『紫狐』玄化。」

  「『紫狐』玄化?」無憂公主思忖著點點頭:「原來是他,我知道這個人!」

  史銀周大感不解地道:「他是曹老頭跟前四名最得力的高手之一,武功很高,怎麼——怎麼會——」

  無憂公王臉上也不禁現出了訕訕之色,微微苦笑道:「我們都太大意了,尤其是我,只顧一時追敵,卻沒有想到會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要不是暗中這個人插手幫忙,唉,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史銀周更不禁慚愧得低下頭來。

  新鳳納悶地道:「暗中這個人?——公主是說暗中還有人幫著咱們?」

  無憂公主瞪了她一眼,新鳳立刻發覺到自己的失言,這句話,問得太多餘太幼稚了。

  史銀周嘆息一聲道:「卑職一時失察,祇想在床上養一下神,卻沒想到眼睛一閉竟然睡著了。」

  無憂公主搖搖頭道:「史大叔不要自責,這兩天每個人都付出了太多的精力,過度疲累,自然一倒下就睡著了,新鳳還不是一樣。」

  新鳳剔了一下細細的眉毛道:「可是,外面都打起來了,我們怎麼還睡得著?還睡得這麼死?」

  史銀周喃喃道:「我也是這麼想,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無憂公主冷冷一笑:「沒有什麼好奇的。」

  她的眼神兒在二人臉上轉了一轉,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住了後者的目光。

  然後,她才緩緩地道:「第一,這三個人都有一身很好的輕功,他們是乘我出去追殺的時候偷偷進來的,你們當時正在睡覺,他們動作既輕,你們當然不會發覺。」

  新鳳點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問道:「可是後來他們動手總應該有聲音——」

  「不是這樣的。」無憂公主冷冰冰地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動手,以我看,暗中幫我們忙的這個人,武功才是不可思議的高,很可能他悄悄進來,不過是一舉手之間,就分別把這三個人給料理了。」

  史銀周慨然嘆息一聲,嘆息中包含著無限慚愧。

  無憂公主很遺憾地輕嘆一聲,道:「想不到船行大江之內,竟然還會遇見拔刀仗義的高人。」

  說到這裡,情不自禁地卻被眼前一樣物件所吸引住,身子微晃,翩然躍出,伸手由窗扇上取下一張布絹似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注視之下,才見上面龍飛鳳舞般地寫著幾行字跡:

  「無憂公主,小王命危,移棹而東,尚有可為。」

  沒有上款也沒有下款署名。字是寫在月白色的綢衫一角,一勾一撇俱見功力。看著這張留書,無憂公主臉上泛起了一片紅潮。

  這位目高於頂,一向自視極高的王族女劍客,雖然被暗中人首句戲筆所激怒,感到無限羞辱,看著手裡的留字,默默不發一言,遂即轉手把它遞與史銀周。

  史銀周接過來細看之後,轉手又交給新鳳,新鳳看後再雙手送還朱翠。

  「真怪!這個人會是誰呢?」新鳳直直地看著朱翠道:「公主,你知道麼?」

  無憂公主緩緩地把這截布絹收好身上,臉上不著表情地道:「無論如何,這個人對於我們總算是有恩。我們早晚會見著的,倒也不必猜測於一時。」

  「可是,」史銀周含有隱憂地道:「這個人主張我們往東去,公主明察。」

  無憂公主朱翠輕輕哼了一聲,道:「這也正是我的意思,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去鄱陽湖。」

  「哦!」新鳳驚愣地道:「我們難道不要回家?」

  朱翠直直的眼睛盯住她,冷冷地道:「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想著回家。哼,家?你以為現在我們還有家麼?」

  新鳳臉上一陣發紅,心裡卻觸發起無限傷感,當時低頭不語。

  「可是你記住,」朱翠叮囑道:「這些話可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

  新鳳點點頭表示知道。

  朱翠心裡簇集著太多的事,想到了父親的生死、母親與弟弟以及自己此行的安危,內心頓時感覺到異常的沉重,她轉過身子來,在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新鳳忙著去張羅給公主倒茶。

  史銀周打量著地上的三具屍體,請示道:「這三個人——」

  朱翠一雙澄波眸子緩緩地在三具屍體上轉過,徐徐地說:「史大叔先慢著發落,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地看看他們。」

  史銀周應了一聲,立刻把三具屍體仰面朝上地提到了無憂公主身前放下來。

  朱翠仔細地看了三個人的臉面一下,道:「史大叔,請你驗看一下他們三個人的額頭,哼!我想這就是他們致死的關鍵了。」

  無憂公主朱翠這麼一說,才使得史銀周忽然注意到,敢情死者三人有一個共同的象徵,那就是三個人每人前額眉頭都深深地蹙著,以至於形成了深深的一道痕跡。

  當時聆聽之後,史氏遂即動手驗看其中之一,他輕輕分開了這人眉頭,赫然發覺到一道淺淺朱痕陳現在這人兩眉之間,狀若「懸針」。他立即驗看第二具、第三具,三人形狀完全一樣,每人兩眉之間處,俱都有一道淺淺朱痕。

  不需要再告訴朱翠,她已經看見了。

  「我沒有猜錯!」朱翠緩緩說道:「他們果然是死在這種手法下的。」

  「公主說的是——」新鳳端茶出,也留神聆聽。

  朱翠輕輕呷了口茶,模樣兒顯得有點兒疲倦,看了二人一眼,她才緩緩地說道:「這是一種神秘的功夫,名叫『定海神針夕』。」

  說到這兒,她的神色充滿了驚異,接下去道:「這是一種極為玄奧的內家功力,比內功中的『乾元一陽指』力,更要精進一層,運施這種功力時,並不須直接命中敵人眉心穴道,身上任何一處穴道部可以下手,因為施展的人本身有足夠功力,可以借助本身所練的天磁真力,使對方全身血液聚集一處,炸開血脈因而致死。這種死症,唯一的現象,就只有眉心這淺淺的一道朱痕。」

  新鳳嚇呆了。

  「一掌飛星」史銀周喟嘆一聲道:「好厲害的指力,若非是公主見解高超,卑職是萬萬認它不出的。」

  朱翠冷冷地道:「據我所知,如今江湖上,也只有『點蒼』一派的『齊眉老人』會這種功夫,但是老人自從當年被『雷火姑婆』傷了左腿以後,好像已經沒有再聽到過他的消息。莫非這一次他老人家親自下山了?」

  史銀周心裡不勝詫異,他無論如何也難以理解,像朱翠這樣的一個王府千金,竟然全身負有如此功力,一如她久居深宮,卻又對江湖中事瞭如指掌,實在是匪夷所思,心裡想著,一雙眸子便不禁現出了疑惑。

  朱翠微微一笑道:「史大叔是奇怪我所知道的這些武林逸事和典故吧!」

  史銀周抱拳道:「卑職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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