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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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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道:“慢着!” 随即转向大柱子道:“这个牵牛的人,你以前见过么?” 大柱子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没看见他的脸。” 瞎子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大柱子盯着前行人后影道:“过去了,到林子里面去了。” 瞎子冷冷一笑道:“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耳朵却灵得很,这个人脚下穿的不是草鞋,是布鞋。” 大柱子怔了一下道:“这——我倒是没有注意,你老管他穿什么鞋干什么?” “穿布鞋放牛?”瞎子用力眨着一对瞎眼:“没听说过,我们快走吧!” 大柱子也怕耽搁得时间大久了,瓦窑里那位主子着急,随即快步前进,瞎子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穿过了一片稀疏的林子,眼前这片地方就是刘家庄了,大柱子轻车熟路地一直前进,约莫半盏茶后己来到了瓦窑地头。 大柱子站下了脚步,瞎子也来到了面前。 “看见没有?”大柱子手指着前面那片瓦窑:“就是这里了。” 瞎子冷笑道:“小子,你明知我看不见,他妈的!” 大柱子吐了一下舌头:“我忘了。” 他用手在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牛赶到了一边,三步并两脚往前面跑过去,嘴里高声叫着:“老大爷我把你要见的瞎子给带来啦!” 身后瞎子怒声道:“他妈的小子你叫什么叫!” 说话时身形一飘,极其快捷地已来到了大柱子身后,举起马竿正要往大柱子背上打。 一扇矮门突地敞开来,那老人现身道:“算了,左先生么?快请进。” 瞎子一听见邵老人的声音,举起的马竿立刻放了下来,连连眨动着那双瞎眼。 “是邵老兄么?久仰久仰!”一边说匆匆赶上几步,四只手随即握在了一块。 邵老人像还是第一次见过对方,一面握手寒暄,一双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把对方打量了一遍,同时目光四下扫了一下,不见外人,随即拉着瞎子进入屋内。 “大柱子,烦你在外面看看,有什么动静通知我一声。”说了这句话,邵老人就把那扇矮门关上了。 大柱子傻呼呼地本来还想跟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弄些什么,现在邵老人交给了他这个差事,只好在外面把风了。 瞎子睁大着一双白果眼,背靠门并不先坐下:“邵老哥,我们可是第一次见,你的大名我久仰了,只恨我这双眼不能面瞻阁下风采。” “左先生太客气了,”邵老人推过一张椅子道:“这地方没有外人,先生请坐!” 姓左的瞎子在进门之初,已四下凭听觉仔细辨察过一番,他确定这里只有对方一人,心里才算略为安定。 邵老人推过椅子来,他就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 “江湖上盛传老哥你大义磅礡,二十年来,老哥为那一宗宝藏,料必是心力交疲,吃尽了苦头,瞎子实在是十分的感动!” 邵老人深深一叹,目涌泪光道:“这件事弄得当今尽人皆知,很多昔日道义之交,在知悉此事之后,竟然都误会了我的为人,以为我邵一子是贪财忘义之人,诚令人为之痛心,事实真相如何,也只有望之将来,此刻是寸心天知了!” 瞎子点点头道:“一个人只要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稳,别人说什么又何必管他!” “左先生说得是,”邵一子叹息一声道:“我们言归正传吧,江湖上对于这宗‘雪山藏宝’传说不一,不怕先生见笑,我虽穷多年钻营之功,至今犹是一知半解,正因为如此,对于这笔传说中数目惊人的宝藏,犹不敢持以全信,先生的见解如何?” “哼!”姓左的瞎子喃喃地道:“如果我也只是仅凭猜测,或是一知半解,也就不必来了!” “这么说先生是宁可信其有了?” “宁可信其有?嘿嘿,邵大侠,这宗宝藏是千真万确的,其真实的程度,就好像我二人如今活在世界上是一样的。” “先生说此话,是凭——” “凭我的这双眼睛。” 瞎子那双白果眼忽然睁大了,在黑色的瞳子里,现有两个白点,邵一子心里一动,想到了这双白点正是致其瞽目的原因。 瞎子冷冷笑着:“老哥,请你相信我,我这双眼睛就是因为看见了当今世人最大的一笔宝藏财富之后,才变瞎的。” “啊,这么说,左先生你莫非已经发现了?” “我不是发现,”左瞎子木讷的脸上猝然现出了一抹凄凉:“信不信由你,我是亲自参与其事的七十二名武士之一。” “七十二名武士?” “啊!”邵老人脸上闪出了一片神秘的微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你是埋藏宝物的七十二名藏人武士之一!这么说——” 左瞎子一愣道:“咦!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邵一子含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曾经为了这卷宝图花过无限精力,这点认识是有的!” 左瞎子拱了一下手,道:“难得,难得!” 邵一子冷冷一笑道:“可是这么一说,却有些不对了,宝图说明上记载埋宝者仅七十二名藏人武士,均系布达拉宫侍节有年之武士,先生你——” “不错!”左瞎子打断了他的话接下去道:“邵大侠是因为见我是一汉人,而感到与情不符吧?” 邵一子点头道:“先生请说!” 左瞎子冷冷一笑,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屋顶,这一霎,他那张瘦脸上交织着无限悔恨与感伤。 “这已是多少多少年前的事了,是我这一生最感到痛心的往事,但是,”左瞎子几乎是狞笑他说:“我如果不说出来,就万难取信于你,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邵老人长叹一声道:“有什么话先生但说无妨,你我都已是这么一大把子年岁的人了,在当今人世又能有多少停留?说出来吧!” 左先生冷笑着频频点着头。 “布达拉宫第十三世老王时,曾经用过一名汉人武师,充当教习,训练宫中武士,也正是那一年起,宫中才有至今的武士相沿。” “不错!”邵老人点头道:“这是见诸‘布达拉经’的事实。” “你还记得那名汉人的姓名么?”左瞎子瞪着一双白眼,某种渴望意识地看着邵老人。 老人一怔道:“这——让我好生想想看——啊——啊——有了,这人姓左。” 目光一亮,惊奇地注视向对面瞎子:“难道是——你——啊——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左瞎子道:“那人叫‘左汾’。” 邵老人点头道:“不错左汾,我记起这个人来啦!” 左瞎子道:“他就是我的祖父!” “啊!昭老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原是十分迫切地要确知宝藏的一切,然而显然证实眼前此人之身分,毋宁更为重要。 左瞎子道:“先祖蒙布达拉宫老王垂青,待为上宾,自此离开故乡宁波,十年后回乡,适逢先父故世,先祖不得不把我们母子一并接到布达拉宫居住,这就是我留在布达拉宫的原因。” “原来如此,可是,”邵老人忍不住问道:“那埋宝一事,却是第十三王死后十几年的事了!” 左瞎子点点头道:“一点不错,也是先祖死后二十几年的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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