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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长白枭见这两点金星一闪即至,因奔两肩要穴,势又不能不躲,直恨得“嘿”一声,好个长白枭,他竟一翻右腕猛磕这双金丸,但这一来无形中那只左手就慢了。

  胡老镖头抽身游刃,总算避开要害,但肩头却怎么也躲不开了。

  就听他“吭”了一声,呛啷啷九耳八环刀也撒出了手,人也一连后退了七八步,鲜血就像泉一样窜出来,霎时间染红了上衣。

  好毒的长白枭,他这一刀本是毫无疑问可劈在对方脖颈上的,但由于躲避这双金丸,不由慢了一步,以至于仅刺了对方肩一下。这一下已不轻了,但这长白枭心怀险恶,立心想置对方于死地。

  这时他右手凤翅铛已磕开了飞来的金丸,眼角睨处已见台下巨鸟似地窜上一人,不由把牙一咬,喝了声:“相好的,你还是死了好!”他竟乘老镖头负伤无力之际,向前猛扑而到,右手凤翅铛“饥鹰振羽”,向外一展,直朝老镖头腹上划去。

  这可真是险到极点了,长去鸟司徒星身在空中尚未落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老镖头兵刃出手,人已重伤,哪有余力再来闪招?

  叶砚霜大喝一声:“不好!”正想用自己新由宝录中学得的“五元神”,破着损失一些精力,以本身精潜之气逼出指尖,凌虚把长白枭递出之铛硬夺下来。

  才一探掌运潜发出之际,竟有一阵急啸之声直窜台上。

  那长白枭竟被这声急啸给撞出去五六步,不由大惊失色。他已知道,这声急啸之强劲,是如今仅有的一个老怪物野叟尤天民独擅的“金劈掌”力,哪能不既吓且惊,一连退出去五六步,引目向台下望去。

  叶砚霜此时指力已出,长自枭手中铛竟被这种五元真潜强力抓得一震,虎口发热,脱手了一只,但叶砚霜潜力一出,已窥见长白枭被另外能人以“金劈掌”震出,故潜劲才一出手已自悔,因这种功夫太玄了,如今武林中恐尚无二三人擅此玄技,难免令人大惊小怪。不由猛吸元精往回一收潜松劲,那风翅铛已起在空中。真气突然一收一散,只见它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掉在台上了。

  这种情形除了长白枭自己体会出是怎么出手的,别人谁也不会想到,竟是有人以内三合会精的“五元神”潜劲,隔着四五丈距离,平空给抓出手的,但叶砚霜瞒得了别人,他可瞒不住三个人。

  这三个人一个是施亮本人,他因身临其境,能亲身体会出是怎么回事,当然心里有数。

  再二人一为身在空中的长去乌司徒星,他本身既无此功力,又距此不远,一看此情形,不由心中一动,暗惊这是谁有此玄功?

  剩下最后一个人,是谁也没注意到的,他不在叶砚霜棚下,也不在众人之中,却是身坐敌棚,这人就是发“金劈掌”的纪翎。

  此时长白枭不由皱了一下眉,暗奇这是谁会此功力?因他自己此时刻下也正在练这“五元神”功夫,但却只能一丈取物,由这功夫判来,可能这人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不由心内怦然一动,向众人中以目寻去,但他却并没发现叶砚霜。

  却说叶砚霜一看长白枭被震出去,心中己先吃一惊,因听太虚老人告诉过,如今武林中仅有一种失传的绝技是他不会的,那是一种掌力,名叫“金劈掌”力,这种掌力发出急啸如哨,和“混元一气霹雳掌”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百步内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

  故此叶砚霜一闻哨声,又见长白枭狼狈情形,就猜到是这种掌力,不由顺着那啸劲扑力,往发出处一望,不由心中一怔。

  原来他顺着那哨啸扑劲往敌棚一看,不由大惊,原来见一青年公子,黑缎马裤褂,粗长黑亮的一条大发辫搭在前胸,手中晃着一柄描金的黑折扇,这人就是自己早上遇见的马上英客,也就是打听雁红的那位怪客。此时也见他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正寻视台下人群。叶砚霜哪知,他也正在找那发“五元神”的奇人呢?

  叶砚霜这一看,原来是他,不由一惊,用腕碰了一下身旁的雁红道:“红妹,你看!”

  雁红此时心情也是错综复杂的当儿,一则惊于叶砚霜的功力,再则她又为另一事所震惊,吓得心冷情散。

  原来她在昌平县三里坪,对敌陆筱苍以及长白三丑时,曾听过纪翎那种金劈掌力的吐劲如哨之声。此时这一阵急哨之声,她一听就知是纪翎所发,当时内心焦急万分,但尚存着万一的希望,心想也许这是别人发的呢!

  叶砚霜这一碰她,叫她看,不由一怔道:“看什么?”

  叶砚霜一笑道:“今天早上找你的那个人也来啦!我看见了!”

  李雁红当时面红心跳道:“他……在哪里?”

  叶砚霜见她如此,只疑她害怕,不由以手拍了她两下道:“别怕,有我呢!”说着以手往敌硼纪翎坐处一指道:“那个穿黑衣服、手扇扇子的人就是,也就是方才发金劈掌震开长白枭的,想不到他这么厉害!”

  李雁红顺着叶砚霜手指处一看,不由赶紧把头低下,心中暗暗叫苦道:“纪大哥啊,你真的来了,这可怎么好呢!”想到这,不由又偷偷瞟了纪翎一眼。

  她看见了这痴情年轻人,只这几天不见,他已消瘦多了,那双大眼,黑亮的长发辫,挺俊的仪表。和叶砚霜比起来,真是一时瑜亮,难分轩涯,只不过自己的心先给了叶砚霜罢了。

  她想到一月来,人家是如何服侍自己,如何痴念自己,自己的一颦一笑支持着对方的喜怒哀乐,自己竟狠心……如今这一看,芳心不免一阵辛酸。

  他那黑而大的眼睛,露着无限的忧郁,那丰采可爱的笑容,往昔是多么自然地挂在他的唇角上!如今,没有了……纪翎啊!早知你是这种多情痴心的人,我又怎会在你家疗伤呢?如今我真怕你……我怕我因为同情你,而影响了我爱砚哥哥的决心!

  想到这里,这姑娘一颗芳心确是沉不住了。叶砚霜低首问她道:“你见过他么?认识他不?”

  她看了叶砚霜一眼,眼前是一张俊脸,星目皓齿,自己一生倾心的一人——他又即将是自己的丈夫,我又怎能失去他呢?想到这里,不由忍着快流出的泪抖声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她哭了,叶砚霜皱了一下眉,尚想问她话,她却以手掩面,靠在叶砚霜的膀上一翻红晕的秀目小声道:“砚哥哥……我头昏……受不了!”

  叶砚霜大惊道:“那是怎么回事……”

  李雁红轻笑道:“我先回去了,你想着快回来。”

  叶砚霜由座上一起道:“我送妹妹回去。”

  李雁红以手推他道:“你不能走,你走了谁来清场呢?何况胡老镖头还要请你吃饭呢!你又答应人家了……”

  叶砚霜皱眉道:“真是……你觉得要不要紧?”

  李雁红娇笑道:“要紧还会说话?你放心,死不了,为了你我也要活着!”后面话,声音特别低,叶砚霜像呆子似的笑了笑。就在这时,这姑娘由位上站起,低着头由后面溜出去了,还回过头笑了笑。

  叶砚霜目送着这小云雀出去后,才坐下,他感到满足与骄傲,虽然他失去了守容……鱼与熊尚不可兼得,这不是很值得欣慰么,在如今叶砚霜的遭遇之下?

  且说那长白枭虽是在乍惊的情况之下,仍不减那份狂态,掌中凤翅铛在空中转了个圈,掉下地后,他一伏腰抬起双铛,双双往背后一插,面红过耳。

  此时长去鸟司徒星,身已由空中飘下,当时二话不说,先搀起了一旁的展翅金鹏胡铁翼。这胡铁翼面色铁青,上身衣服已被鲜血染红,他此时虽负伤不轻,但忍着咬牙一挺身,前走了两步,挣开了司徒星的手,伏身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刀,对长白枭冷笑一声道:“施当家的……你好厉害!我胡铁翼技不如你,还是死了好!”长白枭和司徒星尚不明他话中的意思,但见他突然一翻腕,这口刀直朝自己面上劈下。

  长去鸟司徒星见状大惊,叫一声:“使不得!”也忘了出手轻重,双掌齐出,一奔老镖头手腕,一奔他股下,只听“呛啷啷”一阵暴响,老镖头被这惊人的掌力震出去五六步,手中刀也再度出手。施亮见状,面含冷笑,一言不发。

  司徒星扶着一身是血的老镖头,一跺脚皱眉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胜败是兵家常事,受点伤算什么?”此时台下上来不少人,都是老镖头的徒弟朋友,众星捧月似地把老镖头给劝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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