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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金七脸一红道:“那剑现在不是我们的是谁的?好糊涂!”马兆新这才转过念来,啊了一声,须臾手捧一剑而入。

  叶砚霜一见这剑鞘,心中不由一动,心想这剑好眼熟。金七已接过,抽出耍玩一下,递与叶砚霜道:“你看看这把剑还不错吧?”

  叶砚霜接过这剑,先不看这剑身光华,只往那剑柄上一看,不禁大惊,原来那剑柄上正正的雕着“石雨”两个朱篆,不由用眼一看他师徒冷然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把剑分明是那云中雁之物,怎会在金爷手上?尚请赐告!”

  言罢满面铁青,金七见对方竟看出是云中雁之物,不由一怔讪讪道:“老弟,你见解果然不差,这剑正是云中雁之物,只是已送我老头子,给我这徒弟作聘礼了!”

  话还未完,忽见叶砚霜目射奇光,由椅上猛一起身道:“这是真话?”

  那金七咧嘴一笑道:“不是真的还是假的?怪事,他们订亲,你紧张什么?人家云中雁那身功夫,配我这徒弟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叶砚霜闻言,心似刀绞,心想铁守容,你果然是忘情负义,这两年我为你踏破铁鞋,几度亡魂,虽然是你误会我,也不该就把我忘得这么快,竟连自己这把贴身宝剑,也送给人家为聘礼了,我叶砚霜算瞎了眼,竟然一心地爱着你,守容啊……你好狠的心,难道就等不及见我一面,把这事情弄清楚,那时你再怎么样,我也心甘情愿了……想到这,不由热泪夺眶而出,一滴滴都滴在那雪亮的剑身之上。

  金七师徒在一旁看得心内狐疑,见叶砚霜竟对着剑流下泪来,不由相互对看了一眼。金七上前接过了那“石雨”剑,笑道:“小伙子,这是怎么了?好好哭个什么劲,莫非这剑还引起你一段伤心事么?”此言一出,更触动了叶砚霜的痛处,回忆到首次和这剑见面之时,小林比剑一节,那些缠绵的情话……怎不令人柔肠寸断,鼻子一酸,却再也忍不住……还怕他二人见笑,不由把头往后扭去。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金七师徒愈发不明其意,见对方伤心至此,不由相互一望,道声:“老弟,你休息吧,晚上想着找我去看打擂台去,可热闹得很呢!”

  叶砚霜勉强忍着伤心,回身送二人至门口,关上门,那难受就别提了,就像失了魂似的,愣愣看着窗外的天,一时万念俱灰。

  他往床上一躺,这才真是心灰意冷到极点了,一个人在床上喃喃低语,简直像得了痴病差不多,连饭也忘了吃。这样在床上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他已立心不再去想这些事了,自己更坚定一世不娶,浪迹四方……

  晚上他换了一套浅绿湘缎的长衫,拿着那根象牙短笛,来至邻室敲门。马兆新开门后,金七在屋内也喊道:“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自己去了。”言罢一面抽着烟,吞云吐雾而出,叶砚霜一眼望见那口石雨剑,正配在马兆新左胁之下,不知怎么一股无名之气油然而生,心想:这口剑你是不配的,并不光是此剑,也包括这剑的主人!

  三人下了楼,往东街走去。此时天还早,但那擂台之下已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金七道:“老弟,咱们先弄点吃的,再去正好。”叶砚霜点头答应,三人一行进了家酒馆,此时生意正是兴隆,一进门见已客满,酒保带着转了半天,总算腾出一个地方。三人一坐定,就听众酒客所谈资料,全不离今晚打擂台之事,七口八舌,说得天花乱坠。

  由这些酒客口中,叶砚霜始知今晚摆擂的人,是东三省的一位老镖头,人称“展翅金鹏”胡铁翼,因其生前曾得罪过一名绿林巨盗,这巨盗竟是外号人称长白枭施亮,叶砚霜也是早闻师父说过这人名,因那老镖头如今退休居家,故此摆下此擂,约请好友宾朋,一面致贴那施亮,想借此擂一面以武会友,再方面顺便就把这笔宿怨给了啦。老镖头此举,实可称尽仁尽智。

  叶砚霜当时含笑问金七爷道:“金爷,这胡铁翼老镖头,早有侠名在外,以七爷你判来,他之武功如何?”

  金七吃了一筷子肉,一冷笑道:“我生平最恨这般镖客,和那般鹰爪孙简直一样,专门给绿林道上朋友过不去。哼!老弟、不是我金七说大话,今晚他碰在施大哥手里,可有他的乐子!”

  叶砚霜心想你们都是强盗,自然惺惺相惜了,不过内心也暗暗为那胡铁翼担心,久闻那长白枭施亮,为长白一怪,使一对日月轮,有独到的功夫。内心已暗想,到时那胡铁翼如真不是对手,自己决定助其一臂之力。

  这样想着,也吃得差不多了,马兆新付了帐,三人见天也黑了,就徐步往那擂台走去。

  此时台上台下,悬了十几盏孔明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人群已围得这擂台远近几乎有一里范围,连这地方官府中人,都三五成群地指手划脚,在谈这擂台的盛举。金七在这人群之外,不禁微微皱眉,当时由怀中取出一大红帖子,对马兆新道;“你设法把这帖子交进去给施大哥,他自会设法来接咱们。”马兆新接过帖子,往人群挤人。

  叶砚霜见状,心内已雪亮,暗想你原来是受那施亮之邀,来此助拳,我岂能随你进内,叫人看见,我叶砚霜可就名誉扫地了。

  想到这里,有意用手一捧肚子,哎唷道:“不好,我肚子疼得厉害……哎唷!哎唷!”

  这金七见状一皱眉道:“这是怎么搞的,方才还好好的,这可怎么办……唉,你什么时候疼不了,单找这个时候。”

  叶砚霜此时已蹲在地上,偷眼一望,见那马兆新已同一人由人群里挤出,这人来至金七旁,恭身行了一札道:“弟子候天源,奉家师施亮之命,恭迎金七叔侠驾,尚请里面上坐才好。”

  金七点头道好,用手一指叶砚霜对那人道:“你看我这小朋友,本来要跟我一块进的,偏巧这时候肚子疼,你看不讨厌么?这可怎么办?”

  叶砚霜此时蹲在地上,也不抬头道:“七爷和马兄先进去吧,我得先回去躺一会儿……”金七尚未答话、那候天源已笑道:“七叔您和马师兄先进去好了,等会儿我关照这外面弟兄一下,这位朋友肚子不疼了,再来不迟。”

  叶砚霜连道:“如此甚好,只是有劳侯兄了。”那侯天源还笑着说这算什么,一面伸手就去扶叶砚霜,叶砚霜有意施出那冰井中所练玄功,全身其寒如冰,这侯天源手才一挨,已叫道:“乖乖,还真不轻!你这身上简直冷得像冰块一样嘛!我看你得好好歇歇。”

  叶砚霜吟道:“我恐怕今晚不能来了……”

  那金七急道:“那怎么行,我还想叫你看看胡铁翼那份败相呢!你真是!你先去休息会儿吧。”言罢由身旁取出一玉瓶,倒出一粒丸药,递与叶砚霜道:“你把这吞下,回去少歇一会儿,大概就不妨事了,想看快来!”叶砚霜接过那药,道了谢,反身慢慢捧着肚子往回就走,走了十几步,再回头已失他三人踪影,知道他们定是进去了,这才一回身,展眉一笑,病态全消,又等了一会儿,才又回头走来。

  他惟恐碰见金七师徒,所以绕到那擂台那边,见人实在太挤了,真可说人山人海,要进去还真不太容易,但叶砚霜有办法,只见他含着微笑,往人缝里一插腿,那两旁的人,就开了一条缝,有一股无形的潜力,由他身上透出,那些人只要沾着这股劲,都乖乖地往旁边把身子一们,不们也不行,那股气压得身子痛!

  叶砚霜惟恐叫人看出自己会功夫,所以仅用了少许的内功,这种气功,正是《会元宝录》中所谓“红蚕罡”,是叶砚霜于火穴冰井追随太虚练那吐纳的精华,如运出可于百步内制人死命,以此防身,可暗封全身三十六个穴眼,差不多兵刃暗器是伤他不了。

  且说叶砚霜虽施出这“红蚕罡”,但因运了一成劲,所以一般人也看不出,自觉这年轻人怎么进来这么快。

  这样一会儿他已走至离台不过丈余远近,看台之两边设有二棚,每棚内尚摆有两三桌席,自己这边三桌,此时已坐满了人,老少都有、心想这定是那老镖头胡铁翼的一边了。

  想到此,早见一白发银髯老人,居中而坐,此时起身随一人至那边棚内而去。自己一想,不如现在乘机入座,想到这,随口问一边一中年人道:“老兄,哪位是胡老镖头呀?”

  那中年人笑着一指那老人背影道:“那不就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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