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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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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铁山坐在一张竹藤椅上,身上仍然穿着那袭白色锦衣,那口红毛宝刀就平置在他的双膝之上,他手握刀柄,脸上显现出惊恐,忿怒不同的表情。 良久,鲁铁山徐徐的道:“大漠一别,匆匆数载。沙兄无恙否?幸会,幸会!” 沙千里森森一笑道:“托福,托福,一切粗安,倒是鲁朋友你多年不见,此刻看来风采多了!” 鲁铁山一声朗笑道:“你我是老朋友了,用不着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沙兄,人道是你沙千里不辞大漠千里,深入中原,为的是要找寻我鲁铁山,可是真的?” “不错!” “为什么?” “要向朋友你讨教几手高招!” “好说……”鲁铁山目射怒光道:“当年承蒙沙兄手下留情,鲁某得以不死,退走中原,沙兄何以又再见逼,未免欺人太甚了!” 沙千里徐徐道:“沙某乃是受一亡友所托!” “是谁?” “毛秋水!” 鲁铁山一惊道:“铸刀的毛秋水?” “正是此人!” “哈哈……”鲁铁山笑声一顿道:“果真如此,鲁某当年一念之仁,反留得日后祸害了!” “这句话何尝不适宜沙某人来说!” 鲁铁山虎目放威道:“千里兄,俗语道:土别三日刮目相看,你应知姓鲁的已非当年吴下阿蒙!” 沙千里冷峻的脸颊上,现出了一丝傲然冷笑,他叹息了一声,道:“鲁朋友你妄自托大,须知水涨船高不变之理!惟如此,才能自重!” 鲁铁山浓眉一挑道:“那可不见得!沙兄,你身背何物?” 沙千里笑逍:“刀耳!” 鲁铁山冷冷笑道:“毛老儿欺骗了我,原来同炉所出,实有两口!” “正是如此!”沙千里面临大敌,一丝不乱,娓娓道来:“毛秋水临终前,以此刀相赠,力数鲁兄你十大罪,恳托沙某取你性命!” “我知道了……” 双方都好似成竹在胸,尽吐胸中丘壑。 鲁铁山冷笑着道:“那么,另有一位姑娘又是何人?何以也要与鲁某人作对?” 沙千里道:“那位姑娘姓云名白姗,乃甘肃布政使云宗尧之女,据说乃在向鲁朋友你讨回一件失去的东西!” 鲁致山脸色微做一变,单手按着椅把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嘿嘿笑声。 他一双眸子,向着前方火场看了一眼,冷冷的道:“这么说,此刻屠杀我门人当是此女了!” “你又说对了!” 鲁铁山一只手探入怀内,摸出一个漆木匣子,打开来,其内宝光闪烁,翠映眉梢。 他冷冷笑道:“那位云姑娘的东西在此,多年来鲁某人视为拱壁,其中一方,虽折为二,亦不失其名贵,鲁某人愿双手奉还!” 沙干里心中一怔,表面上却不显出,冷笑道:“鲁兄当然是有条件的了!” 鲁铁山频频点头,说道:“沙兄不愧智高一等,但不知可能为那位云姑娘做主否?我想你也是作得主的!” 说到此,怒声道:“要想收回这四块翡翠,沙兄你先得接过鲁某这一刀!” 沙千里奇道:“只一刀么?” 鲁铁山哈哈一笑道:“不错,只一刀,一刀已经足够了!沙兄可愿赐教?” 沙千里见他说话时,一双眸子左倾右斜,虽是正面而视,但知其心机诡诈,对方既放言一招分胜负,当知他这一刀,势必凌厉无比! 鲁铁山这时脸上益现杀机,手中翡翠已置于身前几上! 四只眼睛,如同磁铁吸针,双方的手不约而同的也都握在了刀柄上! 空气好像一下子胶住了,但只闻火场中“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叫嚣声…… 这些声音,渐渐也不为二人所闻! 双方的手都在战颤着,俱都把不可思议的内力贯注于刀身之内。 这一刀该是何等荡人心弦的一刀! 这一刀又该是何等残忍的一刀! 那一刹间的来临——双方的势子是那么的猛烈、疾快,几乎是同时同刻,只见一红一白两道眩目的奇光,幻化成一天异彩,刀光里包裹着两个人伸缩曲扭的人影,那等凌厉的一个滚翻,如龙戏珠,如鸡抱卵! 在闪烁的刀光下,白光似乎尖锐的刺开了红光的帏幔,两个人在即将落地的一瞬之间,交叉如夜蝙飞过。 双方换了一个位置! 沙千里变为室内,鲁铁山变作室外! 彼此相视——一丝血光由鲁铁山锦缎衣上现出来,初时不过一现,即刻间如怒潮泉涌,爆开了大片血花。 鲁铁山不愧是天地间的一条硬汉!他用力的把手中一口红毛宝刀死劲的插入泥土,竟然稳住了他势必倒下的身子,他临死不倒! 喉陇里发出沙哑的笑声,只见他眉张目凌,唇掀齿现,他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条人影,如掠波之燕,爬然而至,极其美妙的落在了二人之间,现出来云白姗妙曼的身影。她略为顾视了一下,张惶的投身室内! “大哥……”他惊吓的看向沙千里道:“你受伤了么?” 沙千里木然的摇摇头,抬手“呛!”的一声,收刀入鞘,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慢慢伸手拿起了几上的木匣,递向云白姗,后者接过,匆匆打开,翠光一映,她立刻关上了匣盖,揣入怀内! 沙千里这时已来到了鲁铁山面前。 云白姗走近,看了看他的致命刀伤,惊道:“大哥好厉的刀炁!” 沙千里眸光微合,道:“他不知道,他的刀只要再上抬一寸,我命休矣……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仅仅三年不见,他竟然练成了如此刀功,令人可佩!” 云白姗由他手里拔出了那口红毛宝刀,鲁铁山猝失重心,“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口刀今后该是我的了!”她拾起了地上的刀鞘,合刀插入! 夜风飘送着草木枯焦气息,燎原大火已呈余烬,只是股股白烟在黝黑的天空里,袅袅上升,凌晨的寒霜,不觉侵入秋衣,给人以“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无限感受。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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