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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他當時並沒有出面,他一心認定,任寶玲是和柳鶴在一處,他要找到柳鶴,殺之以洩心頭恨。

  豈料暗中跟隨任寶玲到了地頭,並沒發現柳鶴的影子,他仍不死心,悄然而返,次夜又去。

  「無巧不成書」,古剎後山,一處草廬中,竟正是柳鶴獨隱之所,柳鶴現在已非往日,功力技藝又超過了一步。

  當然,他早已發覺了昔日雷三多的陰謀,但因事過境遷,雖深覺遺憾,但已無可奈何了!

  若是別人,他還可以尋之復仇,偏偏這人是恩師之子,自己的師弟,如今更是心上人的丈夫,他只有忍此一生。

  天下事說多巧有時就能多巧,古剎乃一道觀,主持為武林前賢「飛羽真人」,為三清隱修高人!

  柳鶴結廬山後,早已和飛羽相識,並時請教益。

  任寶玲攜子求醫的那夜,柳鶴本與飛羽有約,品茗弈棋,後因任寶玲求醫,飛羽始令門下通知柳鶴將約改為次夜。

  次夜柳鶴赴約,剛剛走近古剎後牆,就看到一條矯健飛影,自山門前騰拔而起,撲向右山環下。

  柳鶴心頭一動,他深知飛羽為武林奇客,前輩高人,門下弟子,亦個個了得,因之向無江湖人敢妄行窺竊!

  可是今夜所見黑影,又確不是剎中熟人,不由動了疑心,遂暗隨黑影身後,一心要查個明白。

  這黑影,不用說正是雷三多,於是他們三個人,冤家路窄,也許是冥冥安排,今夜全碰了頭。

  今夜,雷三多已存了歹毒心腸。

  他認定任寶玲和柳鶴,已成家室,昨夜沒見柳鶴,只是不巧,今夜柳鶴若在,正好……

  他飛縱間,心中熟思著經過一天來的謀策,正想著,人已接近了任寶玲母子隱居的草屋。

  他念頭一轉,停下步來,自忖道:「且慢,若是今夜仍無柳鶴……」念頭一轉,哼了一聲道:「有了,我就闖進草屋,擒住賤婢,動以酷刑,何愁問不出柳鶴這冤家的下落?對,就是這個主意!」

  想到這裏,雷三多飛身欺向草屋的後窗。

  柳鶴和雷三多分別已久,現在黑夜,竟沒看出前行黑影是他師弟,在雷三多欺近草屋後窗時,柳鶴暗自冷哼一聲!

  不問已知,前行黑影,欺向民家,非奸即盜。

  柳鶴由黑影飛身輕功方面,看出對方功夫本領不俗,但柳鶴自以為尚足應付,於是也潛身隨上。

  當柳鶴逼近後窗時,好大膽的雷三多,他已撞破後窗飛身闖進了草屋,和任寶玲面面相對!

  雷三多因久經江湖,戾氣滿面,較諸當年更加難看!

  可是任寶玲對這個惡魔般的形影,早已刻劃心版,因此後窗震碎,雷三多飛闖進來,任寶玲驚駭中才待高喊,目光瞥處,已認出了是誰!

  任寶玲心膽一寒,竟說不出話來!

  雷三多面對任寶玲,只是嘿嘿的獰笑!

  適時內室在病中的嬌兒柳英奇,被後窗散碎的巨響震醒,哇哇地哭出聲來,任寶玲轉身往內室就跑!

  雷三多獰笑一聲,橫臂攔住了任寶玲!

  任寶玲心念愛子,不由橫了心,怒叫一聲揚掌就打。

  她如何能是雷三多的對手,何況雷三多謀定而來,一切有備,冷哼一聲上步抓住了任寶玲的手腕。

  他左手抓住任寶玲手腕,右手卻在任寶玲衣領上猛的一撕,一聲裂帛響動,任寶玲衣衫被一分為二!

  柳鶴恰好來到後窗,突見這般情景,人也沒有看清,就怒喝一聲「狂徒大膽」,身隨聲到,掌隨人下,擊向雷三多後心。

  雷三多猛一甩手,將任寶玲推到牆上,隨即身形一轉,飄出五尺,於是三個人都對了面。

  「啊!是你!」

  「啊!是你!」

  「嘿嘿……好得很,果然你也在這裏!」

  柳鶴明白了,但也知道分辯無用,何況也不能說,心術不正,以卑鄙手段逼使任寶玲非嫁他不可的罪魁,是雷三多!

  所以柳鶴也不準備解釋和分辯。

  就算分辨,雷三多也不會信,而不分辯,雷三多更認以為實,雷三多在大喝聲中,撲向了柳鶴!

  柳鶴也有一肚皮的冤屈,滿胸膛窩囊氣。他雖不想去找雷三多,但雷三多若找到頭上,他卻也不能忍耐!

  於是就在小小草屋中,展開一場大戰!

  任寶玲說到這裏,長長地嘆了口氣,手撫摸著多年失散今已成為少年英雄的愛子,又悠悠說下去:

  「雷三多不是你爹的敵手,但你爹卻仍不忍傷他,最後雷三多知難而退,退時悻悻發狠,說他不會放過我和你爹。

  「雷三多走後,你爹只看了我一眼,轉身也要走。

  「我叫住了他,把你交給他撫養,他一言不發,抱著你走了,從此我就再沒有見到他和孩子你。

  「我也連夜而去,哪知在中途路上,雷三多已在等候,我敵他不過,落荒而逃,恰巧『雷火真人』路過,逐退雷三多救下了我。

  「所以這多年來,我始終沒離開過『雷火真人』洞府,真人正在坐關,我在真人指點下,功力猛進,也成了這雙禽的主人。

  「最近無心中救了兩個不該救的人,就是花明和石秀郎,才認識了郭飛鴻,進而也知道了你的下落。」

  柳英奇聽完了前後經過,只有低頭嘆息。

  不過母子重逢,是天大喜事,柳英奇早有決定,他稟明慈親,回到楚家,說了這幾天的經過,自此母子相依。

  楚秋陽也多了個往來的地方,他們走動甚勤而歡樂。

  郭飛鴻重臨雲海山房,沒人攔阻他。

  因為他已是「雲海老人」的替身,早浴佛光。

  他跪伏在「雲海老人」面前,自罰著一時失慎使兩個老魔頭逃走的事,並想再得教益,如何完成使命。

  可是任他如何祈求,老人竟如已死,神色不動。

  郭飛鴻一身功力,早已今非昔比,祈禱過後,緩緩抬起頭來,瞥目之下,心頭一凜,目光凝神而注。

  他此時方才發現了「雲海老人」眉心的紅珠,劍眉一皺,倏忽站起,緩緩伸出右手,搭在老人腕脈之下。

  一試之下,郭飛鴻心膽突寒,老人竟已自封血脈。移近坐墊,他看出了毛病所在,已試出來該如何辦理。

  不過他卻有些猶豫難決了。

  自身功力,是否能將老人眉心所中「白蠟蟲汁」迫出拭淨,實在沒有把握,可是若再不動手,老人勢必就此而死!

  想過多時下了決心,返身將門緊緊扣合。

  接著,他在老人對面,跌坐下來,提氣調元進入忘我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他周天運行已畢,自動醒來。

  他肅穆地向老人合十祝禱,然後開始以掌貼向了老人眉心,他十分沉靜,但更十分謹慎。

  約有頓飯光景,郭飛鴻始有了感觸,一口真氣提聚丹田,不能急進,更不能退,緩慢地以氣引氣吸住了蟲汁!

  盞茶時候,郭飛鴻頭上,已現熱氣,額頭汗凝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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