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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百里彤笑着摇了摇头,对江元道:“这位少爷就是这个脾气,与孩子一样,你可别生他的气!”

  江元笑着坐在一张椅子上,说道:“无妨!我不会这么没有器量!”

  江元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彤兄,现在三更已过,伯父到底动身没有?”

  百里彤闻言,双目如电向窗口外了望,把声音放低了些,说道:“因为前途来了很多高手,所以我们决定延后一天,减少一些阻力!”

  江元思索了一下,皱眉说道:“如果他们诚心寻仇,怎么也躲不过他们,总要另想一个办法才是!”

  百里彤闻言连连地点着头,说道:“你的话不错,不过我们早已有了完整的计划,你只要在必要时,阻拦着一二高手,略为耽误他们一下就成了!”

  江元见百里彤说得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问了,他突然想起了萧飞志,不禁问道:“彤兄!我在路上遇见一个人,不知你认识么?”

  百里彤双目注视着他良久,问道:“啊,看你说话神情,这人一定是不简单了?”

  江元微微一笑,接着又说道:“他姓萧,叫萧飞志!”

  百里彤闻言,亦不禁面色大变,失声道:“啊!原来如此!我把他忘记了!”

  江元见状颇为诧异,问道:“彤兄,难道这萧飞志是这么厉害吗?”

  百里彤面上微微一红,叹了一口气道:“唉,江元!有很多事情很复杂,一时也说不清,那萧飞志与我们百里家是世仇,直到现在,双方谁是谁非,已无法判定了!那萧飞志共有兄弟两人,他弟弟名叫萧乾元,比他小很多,现在他们家族内只有他们两个后裔,如今萧飞志冒死前来复仇,真是无法化解的了。”

  百里彤说着感喟了一阵,又接着说道:“如果我猜测得不错,萧飞志已下了必死之心,他一定把幼弟寄住秦家,只身来此复仇了!”

  江元不明其意,问道:“你说的是什么秦家?”

  百里彤呼了一口气,接道:“这话说来可就太长了,萧飞志之父,当年救了秦梦海全家性命,秦梦海为了感恩,就把他最小的女儿,许配了萧飞志的幼弟萧乾元,现在萧飞志来此寻仇,必然把萧乾元寄往秦府,如果他有不幸,也为他萧家保了条后根!”

  江元细细地思索了一下,想起了路上遇见秦长安之事,不禁恍然大悟,知道秦长安便是秦云倩之兄。

  当下二人又谈了一刻,百里彤站了起来,笑道:“江元!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了,你可以放心睡觉,我明天一早再来找你!”

  江元点了点头答应,百里彤别过之后,出房而去。

  江元顺手把门关上,心中忖道:这里的人都是这么神秘,想也想不透,干脆睡觉好了!

  江元把灯光拔成豆大,脱衣登床,经过了连日的奔波,上床立时觉得疲累异常,不久沉沉睡去。

  在天将五更的时候,江元似乎被一些声响惊醒,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头上的窗户,原是开着,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江元最初有些奇怪,继之一想,忖道:也许是风吧!我何必如此多心!

  在天亮前后,是每一个人睡意浓厚的时候,江元也不例外,他闭上了眼睛,又沉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元睡梦之中,突然间闻得一股极大的辛辣之味,直入脑际。

  江元大吃一惊,挣扎着坐起;可是他头才离枕,便觉一阵极大的昏眩,又不自主地睡了下去。

  那古怪的气味越来越重,江元心中明白,强自屏息,忖道:我可不能不出去,不然必死无疑。

  江元想到这里,奋起了全身之力,由床上跃了起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他整个身子,把两扇紧闭着的大木窗撞开,落在了院中。

  飞雪之下,只见一条疾快的身影,闪电似的奔向了一排枯树的后面,江元心中愤怒已极,大叫道:“匹夫!哪里跑?”

  他点脚之下,身如飞弩,隔空十余丈,飞跃过去,这等身手确实可以傲视武林了!

  可是,江元落下之后,却觉得一阵昏眩,再也支持不住,“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这时他在半昏迷状态,心中虽然明白,可是头痛欲裂,全身无力。

  他知道自己中了剧毒,已侵入心腑,忖道:天祝我!万万不能昏迷,不然就无救了!

  可是,尽管他极力的支持着,尽管是寒风可以使人清醒,但江元还是慢慢地进入了昏迷之中……

  他心中默祷着:“我不能昏迷,我不能昏迷,不然我就无救了”

  他觉得喉似火烧,不自主地张开了嘴,大片的飞雪立时落下。

  片片的雪花,在他口中融化,变成了冰水,顺着喉咙流入了腹中。

  江元在垂死边缘,却料不到,这些雪水,竟成了救命的琼浆。

  江元有些清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奋力地抬起了膀子,想摸出一丸丹药,可是他由床上奋起,全身只是一套内衣裤,药并未带在身上。

  他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心中失望已极,可是人在死亡的边缘,那种挣扎的勇气是惊人的。

  江元想到了是雪花使自己清醒了过来,于是他继续抓了大把的浮雪,塞入了口中。

  说也奇怪,冰雪入口之后,江元的精神越发好了起来,不禁使他感到兴奋。

  于是,他极力地提着气,按照他以前坐功时的要领,吐纳起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江元已完全清醒了,这时他除了头昏之外,并无其他异状。

  江元费力地由雪地里爬了起来,浑身已湿透了,皮肤冻成了暗青色。

  他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跨到窗前,那两扇结实的大木窗,已被他撞毁了。

  江元由窗口爬入,他匆匆地把湿的衣服脱掉,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含了三粒丹丸,坐在床上,静心地吐纳。

  在天光初明的时候,江元的精神已恢复了,除了身上有些发软之外,已没有其他的病状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毒性已深藏于内,以致注定了他一生悲惨的命运。

  在以后的数十年中,他所能被江湖尊称的,只是一声“病侠”,而非“九天鹰”了。

  江元下床换了一件长衫,他细看墙角,有一堆被风吹乱的炉灰,此外别无他物。

  江元知道,这种毒烟是由一种极小的植物燃烧出来的,由于地上已无残迹了,所以无法判定它是何种类的毒物。

  他坐在窗前,细思昨夜之事,还有些不寒而栗,忖道:万幸我发觉得尚早,不然只怕现在早已成了一具挺尸了!

  江元正在思忖之际,已有佣仆打水伺候,当他看到室内两扇柴木大窗已然被撞得破烂时,好似非常吃惊,诧异地望了江元一眼,可是并不敢询问。

  江元也不想多说话,洗漱已毕,下人又送上来早餐。

  往日江元的食量是很大的,可是这时候他才喝了一碗“八宝粥”,已然觉得肚子发胀,再怎么样也无法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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