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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况红居怒气冲天,叱道:“怎么,我不能随便走走么?”

  古浪一见就知道况红居吃了暗亏,必然是哈门陀暗中出的手,如此看来,况红居显然是来暗算自己的了。

  面对着这个古怪的老婆婆,古浪真是有些莫测高深,在这个古庙之中,有着这么多老辈奇人,可是况红居为什么要向自己这个后生晚辈下手呢?

  况红居一直扶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揉抚着,显然她刚才吃的暗亏还不小。

  她闪动着一双光芒凌厉的眼睛,说道:“这里还住有什么人?”

  古浪摇摇头说道:“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住宿!”

  况红居冷笑一声,说道:“哼,你这孩子真会扯谎,莫云彤明明告诉我,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老和尚住在此地!”

  古浪含笑答道:“那是个苦行和尚,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呢!”

  况红居半信半疑,狠声道:“这么说来,难道达木寺有鬼不成?”

  古浪笑道:“老婆婆你说什么?”

  况红居叱道:“没什么,我来此就是要告诉你,以后你少与石红来往!”

  古浪诧然道:“我根本就没有与她来往,况婆婆何出此言?”

  况红居点了一下头,说道:“没有来往更好,以后可得注意点!”

  古浪有些不悦,说道:“这是为何?”

  况红居放开了手,冷冷说道:“她已经有了人家了,你少打她的主意!”

  古浪闻言又惊又怒,正色道:“况婆婆,你把我看错了,我古浪岂是好色之徒!”

  况红居冷笑一声,说道:“那可不一定,总而言之,以后你要检点些,否则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可决不客气!”

  说罢拂袖而去,弄得古浪怒气满胸,气得说不出话。

  他与童石红不过数面之缘,虽然当他寂寞之时,偶尔会想到她,但是仍非常陌生,彼此间并无感情可言,想不到况红居竟为此提出了警告。

  古浪回到房中,奇怪,童石红的影子,却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思索着况红居的话,忖道:“想不到童石红已经许配了人,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样子……”

  他想着这些渺茫和不着边际的事,渐渐就进入了梦乡。

  翌晨,是一个清朗的好天气,旭日东升,彩霞满天,照耀着被雨水冲洗过的达木寺。这破落多年的庙宇,在红日映照之下,也发出了一片光辉,甚是迷人。

  古浪被百鸟喧声惊醒,匆匆爬起,洗漱已毕,吃了些东西,便赶到前院去。

  才一到前院,古浪不禁吓了一跳,原来那一批老人早已到齐——连琴先生在内。

  他们都坐在四周的石阶上,七零八散,彼此谁也个讲一句话,安静得出奇。

  在天井之中,摆着一张椅子,想是为阿难子准备的,但是阿难子并不在场。

  古浪寻了一个地方坐下,在他身旁不远,便是琴先生,这时他双目微闭,似在小睡,又似养神,看他鼻息均匀,似甚舒适。

  童石红坐在况红居身旁,不时把目光偷偷瞟过来,由于昨日况红居的那番话,古浪立时把目光避开,不愿再去看她。

  况红居双手套在抽筒内,仰着头,望着大树上一对嬉戏的小鸟,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看得入了神。

  娄弓坐在她的右方不远,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枯枝,在阶前的泥土地上,轻轻地划着。

  古浪注意看去,才知他画着圆、方、三角各种不同的图形,如同孩童涂鸦一般。

  谷小良和石怀沙居然已分开坐了,石怀沙双手抱着膝,两只手轻轻地拍着膝头,口中低声地哼着四川小调,虽然很滑稽,但是也很悦耳。

  谷小良竟脱下了鞋袜,把右脚架在了左膝上,两只手抱着脚丫子,正在撕脚皮,皱着秃眉咧着嘴,其状丑怪,令人作呕。

  古浪看着恶心,便把目光转向一旁,莫云彤两只手掌贴在一处,贴着又分开,然后又合上,好似要比较哪一只手大一些似的。

  石明松远远地坐在一隅,一言不发,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这些人的神态各异,不一而足。

  古浪心中奇怪,不知他们为何没有一个人讲话,也不见阿难子出现。

  他心中忖道:“暴风雨来临之前,必有一段出奇的平静,如此看来,少时就要有一场流血之战了!”

  才想到这里,突见正殿之门打开,阿难子含笑走了出来。

  阿难子的现身,立时惊动了这一批人,大家全把目光集中过去。

  谷小良也慌得放下了脚丫子,拚命地往鞋里面挤,其状可笑已极。

  阿难子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衫,足下一双新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他一走入院子,立时向众人拱了拱手,含笑说道:“诸位早!诸位早!”

  众人有的还礼,有的一言不发,但他们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阿难子的身上。

  古浪知道他们的心意,都是在查看,春秋笔是否已经带来,但是由于阿难子的衣服宽大异常,所以很使他们失望。

  这一刹那,古浪可以由这一群老人的目光之中,看出他们的贪婪之情。

  阿难子走到天井中间,看了看那张摆好已久的椅子,笑道:“难为各位老朋友,对我阿难子如此爱护,十分感激。”

  说罢,将身坐到椅子上。

  古浪心中诧异着,忖道:“我且看这一场夺笔之战如何开始?”

  这时阿难子又发话道:“各位老友,今天时间已经到了,不知各位是如何商量的?”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把目光射向琴先生身上,仿佛是众人中的领袖。

  琴先生缓缓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春秋之笔,天下奇兵,得者可昌可亡,我们这一群人,前数年为了此笔,已经丧命了好几个,我想人一多,事情便难安排……”

  琴先生说到这里,其他的老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之色,莫云彤首先站起说道:“琴先生之意,莫非要单独行动?”

  阿难子也问道:“琴先生,这一次不联合行动么?”

  琴先生微微一笑,对莫云彤说道:“莫老师,人一多难免良莠不齐,春秋笔若落入野心人之手,难免造成江湖浩劫,不但有损此笔令誉,也辜负了阿难子传笔之意,莫老师以为如何?”

  莫云彤的眸子中,满是惊讶,但很快便即消逝,微微一笑,说道:“啊!琴先生有先见之明,我莫云彤无话可说!”

  说罢坐回原处,这时谷小良霍然而起,睁着一双怪目说道:“啥,你们啥时候作的决定?我小谷一点也不知道!”

  他一口河南土腔,古浪差点笑了出来。

  由于他名叫谷小良,所以自称小谷,江湖上有些缺德的人,干脆把他谷小良三字重新排过,称之为“小姑娘”(小谷良)。

  谷小良话未说完,琴先生已说道:“算了吧!你少说两句,我琴先生作事,难道必须事先通知你不成?”

  谷小良大怒,正要争辩,石怀沙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小谷,我们听听下文再说!”

  谷小良这才愤愤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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