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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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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继志边行边看那桥下,竟是一波湖溪,只奇此地酷寒,这水竟未冻成坚冰,两岸栽着带刺的冬青,高有三尺,枝叶繁密,一色青绿,煞是美观。 那少年边行边向丹鲁丝道:“这是郝爷爷的孙儿,名大鹏,我二人最好,今天正好该我二人看门守庄,待引你们进去后,还得出来,明天我们再好好玩玩!” 丹鲁丝口中答应着,四人边说边走,不觉到了庄前,石继志见这所大庄院,气势不在哈密回宫以下,庄后面伏波岬危崖,翼然高耸,遥遥环列,宛若屏障,下余三面也是复山环绕,蛇蜒如带,相隔俱在十里左右,地势更具形胜。 石继志不由深深赞叹这天山三老果然不是凡士,只看其能在这凡人几不可攀的天山半岭上建此大庄,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这卧眉庄便列在山环内的一片大平原中间,占地不下一二百亩,房室可以百计。 外墙前略作圆形,迎面大门三座,也作圆形,门与门之间相隔丈许,高约有一丈七八,门色漆黑,上面各有粗如儿臂、大约尺许的铜环。门身铜钉密列,擦得锃亮,灿若黄金,两旁二门俱闭,只开当中两扇大门。 正面庄墙也是一色漆黑乌亮,映雪生辉,光可鉴人,一色水磨方砖所砌,外漆浓漆,正门以外围墙俱是七八尺丈许大小的不等石块堆砌而成,看去既坚固又美观。 进门后,迎面是一片半圆形约有五亩大小的院子,当中有一高约十数丈石土堆成的孤峰,雪骨撑空,势欲飞舞。其上植有不少树木,寒地盛雪,叶已零落,枝头布满积雪,宛如玉树琼林。 门内雪地已冻成坚冰,平匀若镜,好似雪化成水又复冰冻之状,石继志看后不由心内暗赞好大的一番庄势。丹鲁丝是旧地重游,倒也不十分惊异,石继志由二人口中得悉,这卧眉庄竟是三老四世同居,庄内连各房妯娌叔嫂子侄徒孙再加上下人等,合计不下数百人,听来真是惊人。 四人边说边进入门内,不觉绕过峰去,走道尽头乃是一五开间的大厅,门外悬有一块横匾,上写“演武堂”三个大字,环厅侧植有不少修篁翠柏,俱是沙漠中极难见到的树木,四外窗牖甚多,因山居酷寒,窗均关闭,各门均挂有大红锦缎暖帘,环厅两侧另有两条丈许宽松夹道的小径。 二人在前引路,并未进厅,径由厅右松径绕过,走完松径,到了厅后,眼界倏地一新。眼前现出许多楼台亭榭,树木更多,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梁,被雪景一衬,显得分外幽雅清丽,令人心旷神治,尘念为之一空。 石继志心中暗惊,这天山三老到底是如何的三个人物,竟有此清福,得居人间仙土。 沙漠红丹鲁丝问那沙姓少年,知此前庄花园是因大爷白发王秦勉性喜植花,历年来又由蜀东旧居以及各地名山胜域,移植了不少灵木异葩,园中四时各有赏花所在,春秋两季花种尤多,何止百计,竟放芳华,缤纷满目,美不胜收。 因天山绝寒,所植梅花均在凌寒吐艳之际,一片花香随风飞散,闻之清新已极。 园中雪虐风号,百花凋谢,只这一地梅花独盛,石继志自幼喜梅成性,此时惊见异种,不由雅兴大起,走近视之,见梅下有木牌,书名各梅种产处,举凡邓尉、元墓、铜井、西迹、起山、罗浮等地名梅,俱无一缺。 因此地土厚水深,梅花不易繁植,并为衬托起见,向阳圈出大半围地,掘一二余丈的大坑洼,在下建有两处精舍亭台,另建长道,一色石板通向后院,道名为“寻梅径”。 四人步上“寻梅径”,一路向后室绕去,华灯初上,时有丫鬟出入弄道,见二人皆称为少爷。 石继志和丹鲁丝二人眼见盛境,不觉目不交睫,若非此行祸福不定,石继志真恨不能驻足—一观赏一番才称心思。 曲折又行一程,直到“香雪精舍”入口,一路假山楼阁,亭馆掩映,林木萧萧遮蔽入口,人行其间,仿佛取径入谷。 那沙姓的少年,为二老铁扇老人沙梦斗之幼孙沙麒,郝姓少年为三老金笛生郝云鹤之长孙郝大鹏,俱有一身家学武功,四人本行步甚快,郝大鹏见二人留连沿途景致,遂放慢脚步一笑道:“二位如有意观赏,不妨脚步放慢些,好在眼前已到了……” 石继志和沙漠红闻言俱点首道好,于是四人放慢脚步,眼前又有一番景象,地上搭有暖棚,种着十数亩时蔬瓜果,依旧青红相间,结实累累,正有十数壮汉在内采摘运送。 田外有莲溪绕道,溪上有石板小桥,四人步桥而过,遥望前面林峦清雅,岩谷幽深,松竹甚多,但却未见梅花,石继志正想:“这‘寻梅径’却是寻梅不着,未免词不达意!” 待又行了十数步,才现一株老梅,歪歪斜斜生着,树身不大,花更不繁,寥寥二十余朵点缀枝头,红白相映,花虽少,却矜异非常,石继志不觉多看了几眼,那郝大鹏见状回头笑道:“石兄这么爱梅花么?大爷爷见了你,一定喜欢呢!”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小弟自幼慕梅成性,连年在峨嵋虽有偶见,但却无此艳致,不免神往,倒叫郝兄见笑了。” 那沙麒已展开身形,倏起倏落,直向前面精舍扑去。郝大鹏遥指舍后笑道:“真正的梅花佳地却在后面呢!只可惜今天太晚了,小弟虽有兴陪石兄一赏,只怕冷夜霜浓,非赏花之时了;如石兄有兴,明晨与弟共出一赏如何?” 石继志顺其手望去,昏暮中隐见后山千本梅花,妃红俪白,萼绿蕊黄,疏密相间,高下屈伸偃骞,极尽千姿百态,偶视之已觉五色缤纷,直似琼瑶世界中之锦城玉林,心中不由暗暗地喝彩。 因此行是客,更不知吉凶,未敢过于放荡,否则依他个性,似此景致,即使午夜也要近前看它个快活淋漓。 三人方步上碎石小道,见精舍已在梅林之侧,亩许大的空地上,房作梅花状,栋宇高大,一色黄石纹墙,碧琉璃瓦盖顶,四面一圈,均是空花小窗,环舍有一平台,皆为汉玉所砌,平滑若镜,点雪不染。 至此美景已尽视觉之极,三人方一立步,却见那台上轩窗启处,一佳人越富而出,尚未临近,已娇唤道:“丹鲁丝姐姐,可想死我了!”石继志已猜知此女定是那丹鲁丝所说的沙念慈无疑了。 果然丹鲁丝已笑扑而上,二女互相捉臂说笑为一团,偶见那沙女顾视自己,知道她们正在谈论自己,不觉面上讪讪。 正在这时,却由廊前处泻箭般落下一人,此人好俊的一身轻功,石继志一惊,方异来者何人,那人已笑道:“石兄,是小弟回命来了。” 石继志见正是方才前行传告的沙麒,笑向其姐唤道:“三位老爷子不在,大伯父有话,嘱我姐弟先盛意接待佳宾,并言客人长途劳累,不须多礼,容三位老人家回后,再和各位见面。”说着又朝其姐扮了个鬼脸道:“我要看庄,你说不得要偏劳了。” 言罢对二人一稽首,笑喊了一声:“郝二哥,我们走!”双臂一振,竟以“八步赶蝉”的轻功提纵之术平空拔起六七丈高下,待落地三数起伏,人已无踪。 那郝大鹏闻言又看了丹鲁丝一眼,略和石继志握手寒暄,道了声:“明天见!”身起处,如脱弦强弩,已跟这沙麒而去。石继志看着,心中方惊,暗忖:“这天山三老果然技高不可测,就连其孙儿已有如此功夫,三老本身可想而知!” 方在惊叹,见那沙念慈已随丹鲁丝双双轻移莲步走近,石继志忙自镇定,丹鲁丝笑指石继志对那少女道:“这位正是前辈奇人上官先生的高足,姓石名继志,此行是特为拜访三老而来!” 那少女双手裣衽嫣然一笑道:“原来是石兄,小妹接迎来迟,失礼处尚清不怪才好!”石继志口中连道:“岂敢!岂敢,沙小姐大客气了!” 那丹鲁丝又指着那少女对石继志道:“这位正是我路上对你说的沙念慈姐姐,她是二老沙梦斗的爱孙女,人称追云燕子,可有一身好本事哩!”石继志连道:“久仰!久仰!” 那沙念慈不由脸色一阵绯红,娇笑道:“姐姐!你快别说了,也不怕石兄见笑,我们这点本事怕不及石兄千分之一呢!”说着一注视着石继志双足,丹鲁丝闻言一笑道:“那也未必吧!”。 沙念慈笑指前路道:“姐姐只要看石兄双足上竟是点雪不沾,而来路竟无丝毫足迹,似此轻功,分明已到了凌气渡江、踏雪无痕的地步,我三位爷爷也不过如此,小妹岂能及石兄万一?姐姐不是有意说笑了么?”说着侧目对石继志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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