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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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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声之间,还加阵阵粗俗男人的鼓掌叫好之音,真可说是“市井俗音”,照夕气得真想就走,可是想想,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只好把这口气忍下了。 好容易等到半夜,这些声音才算慢慢静下去了,照夕也就沉沉睡着了,他作了一个梦,很精彩的一个梦,梦见了“淮上三子”,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三个人,可是梦为他描绘出来了。 他梦见三个老人是如何一一败在了自己手下,当自己宣告是为雁先生复仇时,三个老人那种惊吓的样子,很令他振奋,不觉哈哈大笑了起来,待睁开了眸子,才发现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愣愣地坐在了床上,想着这个梦,心中甚是奇怪,而窗外天还没有十分明,瓦上浙浙沥沥的响着,竟是下着小雨了。俗谓“细雨绵绵倍增愁”,午夜梦回的管照夕,更是感到伤感了! 忽然瓦上“叭”地响了一声,很像是夜行人失足踏瓦的声音,管照夕不由吃了一惊。 “怪了!这客栈之中,怎会有夜行人来去呢?” 他们有本事的人,对于“闲事”是最感兴趣的,当时轻轻用手一按床褥,整个身子,已窜到了窗外。他身子方临窗下,却听见一阵“喵、喵”的猫叫之声,由瓦上滚了下来。 照夕暗笑,自己真是多疑了,想着正要转回,不想目光向窗外一扫,却意外地看见了那只大猫。 他拱着背趴在地上,口中兀自“喵、喵”地叫着,一双贼眼四处乱标,哪里是什么猫,简直就是一个大活人! 管照夕不由冷冷一笑。 “好狡猾的贼!我倒要看看你是捣什么鬼!” 想着忙回去穿上了鞋,把枕下的长剑系在背后,再轻轻地窜到了窗前。见那贼已站起了身子,却是轻手轻脚地向前走着,口中仍是“喵、喵”地叫着,直向里院走去。等他背朝着窗子的时候,管照夕已飘身而出,他那种轻身的功夫,和这个贼可是有天壤之差!以至于贴在了他身后,他竟丝毫没有发觉。 照夕不明究里地盯着这个贼,见他一双贼眼在东瞧西望,一直穿过了四五间房子。忽然他在一间很讲究的门前站住了,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才轻轻地往窗上趴着看,不想他的手却把窗门弄响了。 立刻,这个贼向后一纵,隐在一块大石之后,管照夕却比他更快地已先上了房了。 就在他二人先后藏好身形刹那,那扇窗子忽然开了,由内中“嗖”地纵出了一条黑影,不容照夕看清他是什么长相,这人已纵身上了房。身形之轻快,确是不常见,他也落身屋瓦之上,竟是没有带出一点声音,只听他微微冷笑了一声,身形一晃已纵了出去,也就在这霎时之间,那先见小贼,却猛地窜身投窗而入。照夕心方一惊,暗骂道:“贼子!你好大的胆!” 他忙也向前,纵到了窗前,安心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意欲何为,如是一窃物小贼,自己可不容他就此得手。想念之中,目光却往房内望去。 只见那人张惶地在一堆箱笼之间盘绕着,他慌张的由身上取出些东西,一一往箱上贴着,想是不敢久误,匆匆贴完,马上回身纵去,跟着一溜烟似地跑了。 照夕在他纵出之前已侧身避开,只见先前那房中主人,此刻已返回,带着惊异之色匆匆赶回室内,仍是越窗而入,过了一会儿窗子就关上了。 照夕心中不由十分纳闷,可是转念一想,他立刻也就明白了,当时暗想道:“啊!这一定是那里采盘子的小贼,采到了这宗大买卖,用了记号,好下手开扒……想必这是天子足下,匪人心存忌讳,便事先做下手脚,一待离开了京城,再动手行动,这贼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又想着方才回房之人,看来有一身极好的功夫,这是什么人大胆,竟敢在他身上下手呢?而且此人回房,像似并未点查失物,他也未免太大意了些吧。 这时天上的雨,仍是不停地下着,东方也微微有些明了,照夕悄悄回到房中,把发上的水珠擦了擦了,他不由浅浅地皱了一下眉毛。 “我管照夕此番出来,为的是行侠江湖,眼前这事,看来似有蹊跷,如果这人今日也是离京的话,我何妨顺道跟他一程,也许能帮他一个忙,岂不是好?” 他这么想着,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当时就躺在床上,候着天亮,那雨却是下了一阵就不下了,他也就闭上了眼,想再睡一会儿,不一刻又睡着了。 等到那阵阵的叫嚣之声,把他由梦中惊醒时,天可已经大明了。他不由心中一惊,忙漱洗了一番,匆匆走到昨夜夜行人出没的那间客房,却见室门大开,房中客人早就走了,那些大箱小笼之类,也自搬得一空。 他不由暗恨自己贪睡误了事情,想着忙回房,唤来了店伙,嘱他算账,并装着无意问道:“那西边头上大房中,住着我一个朋友,本来我还有事要给他商量,想不到他倒是先走了!你们可知道他是到哪去了么?” 那伙计张着在眼睛道:“是那个姓朱的不是?带着好些个大箱子的?” 照夕不由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就是他!他上哪去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这伙计笑道:“一大早,我就去给他雇车,我怎会不知道呢!他出城了,车子是往保定去的,相公,你快追去吧!还来得及!” 照夕匆匆付了钱,伙计送到门口,给牵出了马,照夕就上马飞驰而去。 等到出城之后,这条驿道上车子真不少,尤其是保定离着北京不远,来往的商旅极多。照夕就催骑疾驰,一连找了十数辆大车,最后果然为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带油布棚子的骡车,昨夜见的那汉子,却骑在一匹红马上,紧紧护着车子行着。他头上戴着一顶风檐便帽,一身缎子衣裳,很像个讲究的旅客,肩上还披着一件披风,背部隆起,像背着一个和自己近似的箱子。这人不高不矮的个子,黄焦焦的一张脸,唇上还有两撇胡子,除了偶然抬头向前路看看以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低着头。 他像是怀有满腔心事,押着这么一辆大车,有时候也会左顾右盼一番。 管照夕在他车后约十丈左右,远远地跟着他,一直走了一上午,才见那人招呼着赶车的,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下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翻身下马,手指着车子与店伙说话,似乎是关照不要下箱子,他马上还要走的意思。赶车的把骡子卸下来,就在路边上料饮水,那汉子本人却坐靠门口的窗子边,要了几样菜在吃着,眼睛却是不时注意着车子。 照夕这时也是下了马,装着行路的客人,一进门就嚷道:“快给我弄点吃的,我要赶路呢!” 说着就在另一个桌上坐下了,那人闻言似向照夕这边看了几眼,照夕却装着没有看见,匆匆要了些吃食吃着。这一会儿工夫里,门前驰过了两骑快马,马上两个黑衣汉子狠狠向骡车上的箱子盯了两眼,一径向前驰去。这时那人可有些沉不住气了,等那两匹快马走远之后,照夕就见他匆匆站起。 “算账!算账!喂!快套车,我们赶路。” 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照夕自然不好马上跟着,有意坐着不动,听到那骡车已套好了上了路,他才站起来付账离开,仍然是远远跟着那前面那辆车。 忽然身后一阵鸾玲响声,不待照夕转头,一匹白马已贴身擦过。马上是一个劲装丽服的女子,一袭青绸披风,头上也戴着青绸风帽,看来十分飒爽。她的马跑得太快了,又是低着头,照夕没有看清楚,仅由侧面看了她一眼,可是这一眼,已令他吃了一惊!暗想这女子怎么这么面熟呢!像似在哪里见过她,奇怪! 想念之间,那匹白马已向前直驰而去,她经过前面骡车,却是头都不抬,一闪即过,翩若惊鸿。 可是她走远之后,前面押车的那汉子,却似显得更紧张了,他把马带住,怔怔地向前行女子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策马前行。 照夕心中也不由疑云顿生,又继续策马前行。 “好呀!看来今天是有好戏看了,好像还不止一拨呢!车上就算是有几箱银子,也不值如此惹人觊觎呀!我既跟上了,总要看个水落石出才好!” 于是他仍然不动声色远远地跟着,同是脑子里盘算着方才驰过的那个少女,他忽然心中一动,顿时剑眉一轩。 “文春……不错,的确就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她既然来了,那白雪尚雨春一定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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