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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


  在一片寬闊深廣的草坪上,微呈弧度的排列一排坐椅,總令主鐵海棠,天馬行空晏三多、黑羽岳琪、總提調龍虎拐呼延雷等宇內二十四令主要角色都在座。

  更顯眼的卻是來自別處的幾位貴賓——黑衫客邊震,他兄弟邊威,以及來自苗疆的異人青毛獸厲鐵衫與他手下的兩名弟子怒江雙童江天左、江天右。

  除此之外,宇內二十四令的其他次要角色,包括四位副堂主,各令令主以及所屬各有關職司黑壓壓一大片,少說也有數百名之多,這些人無不明火執杖,氣勢洶洶地站立在前排坐椅之後。

  兵刃的閃爍銀光,給強烈的燈光映襯之下,幻變出一天劍氣,顯示著的騰騰殺氣,更使人觸目驚心。

  這些人,甚至包括來自苗疆的厲鐵衫與來自海南的邊氏兄弟在內,每一個人的眸子裡,無不交織著深沉的仇意。

  所謂千目所視,無疾而終,這種無形的精神戰力,常常能使敵人不戰而潰,當然這些卻顯然不能在眼前男女二人身上發生作用。

  數千盞強烈的孔明燈光,由正面直射過來,將寇、郭二人顯示的極為突出。

  然而這種陣仗對於寇英杰二人來說,並不能絲毫為他二人帶來畏懼與震懾,反而更似增長他二人的復仇意志。

  在鐵海棠揚起的手勢裡,正窗的一排直射明燈,驀地熄滅,只是現場在四面八方燈光映襯之下,依然是光華燦然,並不見絲毫遜色。

  寇英杰與郭彩綾在距離對方三丈左右的地方,驀地定下了腳步。

  鐵海棠眼裡顯示著無比的冷漠:「寇英杰,果然是你。你的膽子不小!」

  寇英杰冷笑道:「進出你這風雷堡,還須要多大的膽子!」

  「哼哼!想不到你竟然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鐵海棠緩緩的道:「你應該記得三年以前,你這小輩曾是本座掌底游魂,那時我要想殺你,稱得上易如反掌,這件事料必你不會忘記的!」

  「我當然不會忘記!」

  「既然如此,為何恩將仇報?」

  寇英杰陡地發出了一聲狂笑:「恩將仇報?什麼恩?鐵海棠,莫非你以為昔年未曾殺我,就算有恩於我了?」

  宇內二十四令這一面的人,聽他口口聲聲直呼總令主其名,既驚又怒。坐在鐵海棠右面偏後側的龍虎雙拐呼延雷陡地站起道:「大膽小輩,竟敢直呼總座名諱!」

  「呼延雷!」鐵海棠不待他說完,便怒聲道:「你坐下,這件事你不要過問。」

  龍虎雙拐呼延雷愕了一愕,發覺到鐵氏面色不善,他知道鐵氏昔日情形,那裡還敢再與爭辯,當下躬身抱拳道:「卑職遵命!」隨即就原位坐了下來。

  鐵海棠那張臉雖無明顯怒容,但凡是與他共事久處之人,俱能看出他隱忍在心裡的怒火,越是不現表情,越是掩忍於極怒之中。

  雖然如此,卻並不能絲毫影響到他的理智。難為他在這種場合裡,還能顯現出一絲微笑:「寇英杰,我對你目前的一切是清楚的——你能夠在舉手之間,連斃我手下之精銳多名,甚至連二位堂主與邊夫人都未能幸兔,可見你功力之精湛!不用說,你當得上是本座勁敵!」微微停了一下,他吶吶地道:「只是,我不妨警告你,這三年來本座的功力,也大有進展,你如果自信過甚,祇怕到時難免吃虧!」

  寇英杰抱劍道:「多謝開導!鐵海棠,在下這三年來,無日不在想著為先師復仇,每思及此,即有十倍之堅毅,乃得在短短時日之內,學成絕功——在下夢想與閣下交手久矣,今夕何夕,竟有得償夙願之機,廢活少說,在下這裡候教了!」退後一步,抱劍而候。

  鐵海棠冷森森一笑:「本座既然現身而候,自然不會讓你失望。」說到這裡,目光向著寇英杰身邊的郭彩綾看了一眼,微微頷首道:「郭姑娘久違了。一向可好!」

  彩綾秀眉一剔,強忍著心裡的怒火,道:「不敢,鐵前輩,自從你以卑鄙手法,暗算先父之後,郭鐵二姓之間所剩下的只有仇恨,姪女斗膽,今夜向你老人家索命來了!」

  鐵海棠臉上一陣發白,嘻嘻一笑:「小小女孩兒家,說話也這麼託大猖狂!你太放肆了!」

  彩綾冷笑道:「今夜姪女來,不是與你論交來的,就請前輩不必客氣,郭彩綾如不能為先父復仇,甘願橫死在你的劍下——哼哼——鐵前輩,你這就拔劍吧!」一面說時,她的一隻纖纖玉手,已緊握在了劍把上,足下更不自禁的向前逼進一步。

  「啊——不!」鐵海棠搖頭微笑道:「我豈能與你一個姑娘人家動手!彩綾,我看你梢安勿急,這一切還是由你師兄代勞吧!」

  彩綾蛾眉一挑,正要反脣相向,寇英杰卻搶先道:「他說的不錯,師妹且請退後,容我向他討教!」

  彩綾怨怨地盯了鐵海棠一眼,忍氣後退不言。

  寇英杰冷哼了一聲道:「在下近聞鐵前輩已習透火海真經中的煉掌,向尊駕你討教,死而無憾!」說聲一落,右掌已握向長劍之柄。一股冷森森的寒氣,頓時直向鐵海棠身前襲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以鐵海棠之閱歷,造詣,自然在與對方這蓬劍氣,就能感覺到對方之精湛劍術,似乎已達到了身劍合一境界,這一突然的警覺,不禁使得他大大吃了一驚。然而這番驚措,在他外表卻是萬萬難以看出。

  「哼!」鐵海棠冷漠地笑了笑道:「你果然功力精湛,大非當年吳下阿蒙,年輕人行事到底浮躁,寇英杰,你既習上乘劍術,當知『心平致劍,攻無不勝』之說,以你造詣,似乎不應犯這個錯誤!」

  寇英杰冷冷一哂:「鐵前輩你說的不錯,如非這樣,祇怕與你相見之初,早已怒劍相加了。」

  「哼哼哼——」這一串冷笑,全係發自鼻音。鐵海棠那一張白臉,隱隱顯現出一片鐵青之色。「小子無禮!」鐵海棠那張臉有如木塑也似的呆板:「寇英杰——你且看來!」他手臂平起,指向左側客座道:「我這裡有幾位貴客,在你來說亦可算得上是師執前輩,本座先為你們彼此引見一下,你我之事隨後再說不遲。」

  鐵海棠身形半轉,首先照面於來自海南的邊氏兄弟,黑衫客邊震與他兄弟邊威。邊氏二老目光正自怒視著他,邊震固不待言,邊威卻也猙獰可怖,睜著兩隻鋒芒畢露眸子,那副樣子簡直恨不能一口把寇英杰生吞下去。

  想到了昔日在白馬山莊那夜與他交手之事,寇英杰臉上微微帶起了一絲冷笑:「邊二先生,久違了!」

  邊威臉上一陣子發紫,桀桀笑了兩聲,抱拳道:「足下好記性,尚還不曾把我這個野老人忘記——那一夜承少俠你掌下留情,邊老二一直銘記在心,不敢稍忘,想不到在此風雷堡咱們又見面了。」

  寇英杰黯然點首道:「好說。」目光徐轉,移向黑衫客邊震,起手抱劍道:「這一位,想必就是名滿天南的一代武林怪傑黑衫客邊震,邊老前輩了,失敬之至!」

  「好說,好說!」掀脣露齒,兩排發黑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其音嘶啞,聽在耳朵裡,說不出的一股子彆扭勁兒。「寇小子,我們雖沒見過,但是邊老二卻說過你,老夫很知道你的一切,尤其是今夜,我那個醜老婆子不自量力,喪生在你的手上,更叫我老頭子想到了英雄出少年這句話,」微微一頓,這個老頭子深深地向嘴裡吸進一口氣,挑動著那一雙殺氣騰騰的眉毛,接下去道:「我老頭子在海中呆久了,中原的規矩都忘了,不過恩仇二字卻還能省得,小子你殺了我的老婆,傷了我的兄弟,我豈能輕易的放過了你!廢話少說,你這就給我劃一個道兒吧!刀山劍樹,我這個化外野老頭子都不含糊,接著你的就是。」

  寇英杰冷笑一聲道:「邊前輩囑咐,豈能不遵,不過事分主客,且容在下先會過主人之後再來請教不遲!」

  黑衫客邊震挑動著一雙赤眉,頻頻搖頭道:「不不不!那太遲了!」

  話聲甫落,即聽得鄰座的青毛獸厲鐵衫,忽然怪鵝也似的長笑一聲:「邊老頭,這件事你還得往後退一步。」厲老頭臉上青筋暴現,怒容滿臉地道:「凡事均應有個先後計,老夫比你早來兩天,小輩掌傷我的弟子在先,應該由我先接著他,等到老夫不敵而後再輪著你,是不是?」一面說,這個鳩首鴿面,瘦骨支離的瘦老頭子,徐徐地由位子上站起來,那一雙深陷的三角眼,精光四射,直直地逼向寇英杰。「小子,你可認得老夫?」

  寇英杰冷笑道:「你大概就是來自番疆的厲鐵衫吧!」一面說,他身形半偏,一股冷森的劍氣,直襲過去。

  厲鐵衫眉頭微微一皺,登時心裡有數,那一股子上來的傲氣,立刻打消許多。「你——這小輩,竟敢對老夫無禮——」他連連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厲鐵衫,我且問你,我那徒弟與你有何怨仇,你竟然出手把我徒弟打傷!今夜遇著了老夫,我要你還我一個公道。」

  寇英杰目光轉向對方身後的兩名弟子,江天右、江天左,後二人臉上兀自帶出畏懼之色,在寇英杰目光逼視之下,情不自禁地雙雙向後退了一步。「厲老頭!」寇英杰語音冰寒的道:「你那兩個徒弟助紂為虐,為非作歹,我已經對他們手下留情,今天看見了你,才知有其師必有其徒,即使你放過我,我也放不過你。不過,哼哼,你說的不錯,凡事有個先來後到,總得先見過主人才能輪到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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