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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這等功力無疑極其玄妙,據悉乃是一種上乘微妙的氣機運用,可使肉體某一部門化整為零,收縮運用自如,詳細的理論,晏三多也不知道。

  朱空翼的這一手氣風異功,使得鐵海棠猝然走上空招,隨著他落下的手掌,水磨紅磚的地面上,頓時凌空裂開了一道鴻溝,石屑飛濺,其聲戛然,聲勢端的驚人已極。

  鐵海棠一個收勢不住,上軀陡地向前一栽,就在這時,朱空翼的一隻大手,陡地由下面翻起,手掌上形成了一股莫大氣機,鐵海棠才一接觸之下,已自覺得萬萬難以敵擋得住,在轟然充耳雷鳴聲中,鐵海棠整個的軀體霍地騰空拋起——鐵氏這種臨機應變的動作,不能不令人擊節讚賞。這一式「大鷹滾翻」施展得極其驚險。

  雖然如此,他似乎已無能脫開加諸在他身上的頹敗之勢,就在他身子方自落地的一瞬,朱空翼足下一連踏進三步,右手作勢就要推出,就在這時,自他背後猝然擊過來一陣寒風,坐在位子上的沈傲霜似乎欠動了一下身子,一雙纖纖玉手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掠了一下秀髮。

  朱空翼那一掌方自作勢擊出,猝然間面色一變,刷地掉過身來,折身揚袖,這一掌凌空直向著位子上的沈傲霜劈了過去。

  大廳各人目睹及此,俱不禁大吃了一驚,一時群情大譁。

  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眼看著已將敗落的鐵海棠一一此人之陰險狡智,每在情勢垂危之際才能顯示而出,把握著沈傲霜所加惠於他的一線良機,鐵海棠猝然自地上挺身躍起,這一式是堪稱得上快、絕、毒、狠,隨著他風捲白雲般快速的身子,猝然狂襲之下,那一雙看來自皙斯文,留有晶亮長長指甲的手掌,雙雙已經按在了朱空翼的後背上,聲如擊革,發出了蓬的一聲。

  朱空翼轉過的身子,忽然間戰抖了一下,豪放的臉上,驀地神色大變,隨著他怒挺的背脊,鐵海棠足足被摔出兩丈開外。

  碰!一聲大響,鐵海棠重重地撞在了一根合抱粗細的大石柱上,頓時面色一紅,身子猝然抽動了一下,嗆出了一口鮮血。相反的,黃衣人朱空翼也同樣的並不輕鬆——眾目逼視之下,他那魁梧的長軀,就像是臨風的楊柳,彼彼地抖動了一下,那張原本泛著古銅光采的面頰,猝然映現出一陣灰白,足下小孩學步般地一連打了幾個跟蹌。

  全場各人,目睹及此,俱不禁都驚嚇得呆住了。

  事發突然,任憑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如此地步,除了當事者雙方以外,誰也不會了解到那種離奇的接觸、陰謀、變幻。更出乎在場各人意外的是,那位如花似玉的總令主夫人沈傲霜,竟然也被波及。她顯然受創於朱空翼方纔的回身一掌,雖然雙方距離足有兩丈開外,可是在朱空翼凌空一擊之下,她嬌柔的身子,己似不勝負荷的倒翻了下去,連同著座下的那具金漆座椅,一併倒了下去。

  整個堡壘廳都被這突發的情景震懾住,人人目瞪口呆。

  然而,這只是極短的一刻,緊接著,大廳裡爆發出一陣子驚呼混亂。

  眼看著朱空翼高大壯碩的軀體,在大廳內一陣踉蹌急轉之後,突地發出了爆雷般地一聲嘶嘯,突地,他掉過身子來,那雙眸子張得不能再大,滾轉的瞳子幾乎脫眶而出,用著令人戰慄打顫的目光,狠狠地怒視著鐵海棠,喉嚨裡爆發出再次的一聲長嘯。

  整個堡壘廳,有感於他的這聲咆哮,大大地為之震動了一下。

  隨著這聲咆哮之後,朱空翼偉碩的壯大軀體,烏龍穿塔也似的平射而起,嘩啦聲響裡,堡壘廳正面的一扇排窗,頓時為之破碎,木屑碎石四濺而起,朱空翼怒弩般的身子,隨即破窗而逝。

  大風緊跟著朱空翼消失的身形,狂襲而入,八盞琉璃吊燈一陣子叮噹疾轉,滿空亂舞,幻成了一天奇光異彩,成了無數的飛流星。

  全場各人在一陣子震懾之後,陡然間現出了張惶混亂。

  鐵海棠慢慢地倚柱站起來,那張臉看上去真像是雪一樣的白。

  人影一閃,天馬行空晏三多搶先來到了近前。「總座你——受傷了?」一面說,他伸出一隻手攙住鐵海棠的胳膊,卻被後者掙開來。

  「不要緊。」鐵海棠嘴角掛著一絲慘笑,「快瞧瞧沈姨孃去。」

  沈姨孃就是沈傲霜,這時也已由地上站起來,在瀟湘俠隱歐陽不平的攙扶之下,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她顯然也受了傷,只見她秀髮蓬鬆,白皙清秀的臉上罩著一片紅,上胸頻頻起伏不已,卻是緊緊咬著一嘴牙齒,不發一聲。

  堡壘廳在一度混亂之後,隨即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四堂堂主目睹著這一切事態的演變之後,儘管是觸目驚心不已,卻都能夠保持著鎮定。

  鐵海堂在短暫的閉目調息之後,臉上神色略見恢復,遂即睜開眸子,走向沈傲霜面前站定,後者目注著他,目光裡柔情萬千,像是有無限委屈,看著看著,不覺流出淚來。

  鐵海棠伸出了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肩上,意在撫慰。一副伉儷情深,倒也真情感人。

  「你要緊麼?」良久之後鐵海棠才緩緩說道:「我看是不礙事

  沈傲霜含著淚,綻開了一絲笑容,不避人前的伸出了一隻纖纖玉手,讓他握著。

  各人見他夫婦如此情景,俱都放下心來,一時紛紛趨前問安告驚。

  空中的八盞吊燈,在那一陣巨風停止之後,又回復了平靜,強烈的光華,逼照著每一個人,自此方纔那一番驚天動地打殺場面,已成過去,而不復想像矣!只是對於身當其事的鐵氏夫婦來說,卻仍然猶有餘悸。不可否認,他們方自歷練了一場頻接死亡的風險,同時更領略到了敵人的超強與不可侵犯。

  在略事調息後,沈傲霜已能出聲說話:「總令主——你受傷了?」一面說,她緩緩向著鐵海棠面前拜倒:「這都是賤妾無能,你罰我吧!」

  鐵海棠伸手把她由地上拉起來,苦笑道:「你不要自責,你作的很好,要不是你臨時出手相助,祇怕我已經——」

  一旁的四位堂主聆聽到此,俱不禁恍然大悟。

  天馬行空晏三多輕輕哦了一聲道:「敢莫是夫人暗中施展了手腳?」

  鐵海棠嘆息一聲道:「設非是她的彈指飛針,本座祇怕已敗在了這個朱空翼的掌勢之下!那時格於前言,一切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糟——」

  沈傲霜忽然神色一變,發出了一聲輕咳。

  鐵海棠眉頭一皺道:「你怎麼了?」

  沈傲霜悽慘的笑了一下道:「賤妾覺得身上怪不舒服,請准早退一步!」

  鐵海棠點頭道:「你快回去歇著吧,等一會我再來看你,就煩岳堂主送你一趟。」

  墨羽岳琪抱拳領命,隨即陪同沈傲霜離開堡壘大廳。

  鐵海棠看著愛妻離開之後,臉上才現出一種痛苦神色,輕輕哼了一聲,在一張位子上坐了下來。

  三堂堂主目睹之下,俱不禁吃了一驚。

  晏三多趨前道:「總座的傷勢要緊麼?」

  鐵海棠微微苦笑道:「方纔我不願驚嚇了她,實在我已受傷不輕!」輕輕嘆息了一聲,隨即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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