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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成玉霜驚喜的道:「你是說,你願意放棄向鐵海棠復仇了?」

  「不!」寇英杰凌聲道:「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寬恕!」

  成玉霜似乎微感失望:「為什麼?」

  「因為先師郭白雲死在他手上,這筆仇恨,使我永遠也難以忘懷!」

  成玉霜呆了一會兒,輕嘆一聲,面現苦笑道:「難道你以為你師父死的很冤枉?」

  「當然!」寇英杰道:「他老人家原是不該死的。」

  「他們難道不是很公正合理的決鬥?」

  「表面上是的。」

  「事實呢?」

  「事實卻不是。」寇英杰冷冷地道:「郭先師是死於鐵海棠狠毒的暗器之下。」

  「我知道。」成玉霜點點頭:「你說的是彈指飛針?」

  寇英杰奇道:「前輩原來知道?」

  「你太健忘了!」成玉霜黯然一笑:「那一夜,你護靈在旅邸,我們見面時,你曾經告訴過我。那時,你顯然沒有這身功夫。」

  寇英杰點點頭道:「不錯,前輩明鑒。」

  成玉霜道:「說起來鐵海棠以狠毒暗器彈指飛針暗傷郭白雲,固然有失忠厚,但是你師父郭白雲未能事先防止,卻不能不算是疏忽。他二人既已言明決死力拼,自是無所不用其極,嚴格說起來,鐵海棠的出手,也是無可厚非的。」

  寇英杰冷笑道:「前輩顯然是在替鐵海棠辯護!」

  成玉霜搖搖頭:「我無意替鐵海棠辯護,也不會偏向郭白雲。」

  寇英杰道:「但是,郭先師與前輩,到底曾是結髮的——」

  「不要說了。」成玉霜冷笑插口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對於過去的事,提起來我只有恨,我好恨!」說到恨字,她情不自禁地挑了一下細長的蛾眉,那張白瘦娟秀的臉上交織出一番凌厲。

  成玉霜冷聲說:「真要提起來,郭白雲欠我的太多了。」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背向著他,寇英杰發覺到她似乎抬起衣袖,輕輕由腮邊擦過。

  對於這位前輩當年與郭白雲先師夫妻反目之事,寇英杰固所不知,只是他卻猜測其中必多曲折,這是他極欲想知道的。這個悶葫蘆他早已懸不住了,然而他卻不便去刺探,設非是成玉霜自己說出來,他實在不敢主動的去問什麼。聆聽之下,他認為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向對方探索一下個中究竟。「前輩,關於你與先師——」

  成玉霜面色一冷,插口截斷道:「不要再提了!」接著她冷笑了一下,打量著寇英杰:「你可是聽見了一些有關我與郭白雲或是什麼人的傳說?」

  「這個——」寇英杰點了一下頭:「是聽說過一點。」

  「哼!」成玉霜冷笑道:「有些話你是不能相信的,閒話都是閒人說出來的。」

  「但是前輩,有一點你老人家卻是不能否認。」

  成玉霜緩緩的道:「那一點?」

  「那就是你老人家與先師曾是結髮的夫妻。」

  成玉霜冷冷一笑,看著他道,「你還知道什麼?」

  寇英杰道:「外面,甚至白馬山莊的人,都傳說你老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

  「已經不在人世了,是不是?」

  「他們確是這麼說。」寇英杰得寸進尺的道:「為什麼前輩不——」他忽然頓住,隨即又道:「我似乎要改口稱呼你老人家為師母才是!」

  「你還是叫我前輩的好!」成玉霜臉上就像罩上了一層霜:「因為,你所說的固然都是實情,但是卻又不盡然。哼哼!」她忽然臉上出現了一絲冷笑:「你也許還不知道,我與令師郭白雲的夫婦名份,在二十年前,已經結束了!」

  寇英杰怔了一下:「為——什麼?」

  「為什麼,問得好!」她眸子裡含蓄滾動的淚光,除了傷心以外,更多的是悲憤、怨恨、羞辱與不平:「你一定要知道麼?」

  「如果前輩認為不值得隱瞞的話。」

  「唉——」她的面色又緩和了下來,說:「還談什麼隱瞞不隱瞞!其實,這件事知道的人早已不在少數了。就算多上你一個,也不為過之,何況,在這些人當中,你比他們更有資格知道。」她臉上含蓄著一種淒苦的表情:「我——我是被令師一紙休書,休棄而離的!」

  寇英杰吃驚的道:「這——為什麼?」

  「因為——」她木訥的流出了淚:「他疑妻不貞。」

  寇英杰一陣黯然,卻是一時不知再說什麼才好。

  「就這樣——」成玉霜緊緊咬著牙:「我成了武林中的敗類,再也無顏苟活人間,郭白雲也許認為我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才對外面宣佈我死了。」

  寇英杰再次的苦笑著,不便妄置一詞。

  「這一切都是你師父幹的!你那個武林中公認人品武功均屬一流的師父做的——好事!」她的臉邊一時間起了一陣痙攣,晶瑩的淚光裡,更顯現出她的刻骨銘心仇恨:「你師父是一個度量很狹,個性偏激到極點的人!」她冷笑著道:「凡是經他認定的事情,任何人也難以改變。因此在他的這個罪名認定之後,我的一切都被犧牲了,包括我的聲望與名節。那一夜,他曾親自拔劍,要想殺死我,我不甘心,我二人就在這座山的後面,展開了一場殊死之爭。」

  寇英杰聽得有點不寒而慄。

  「皇天有眼!」成玉霜聲音裡充滿了沉痛:「他的劍招原是高過我的,然而那一夜他卻是與我打了個平手,可憐我是如何的向他祈求,表白我的無辜,他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冷酷無情,若非是——鐵海棠的及時來到——」

  「鐵海棠?」寇英杰實在是難以保持沉默:「前輩,請你說清楚一點,你老說的是那一個鐵海棠?」

  成玉霜苦笑了一下:「自然就是今天宇內二十四令的那個鐵海棠。」

  寇英杰著實吃驚不小,一時為之瞠然。

  「若非是他及時的出現,我祇怕是死定了。」成玉霜冷笑了一聲:「只是對於他的救命之恩,即使到現在,我也並不心存感激!」成玉霜冷笑道:「因為他的即時出現,更加深了郭白雲對我的猜疑,使得我百口莫辯,當真是跳到了黃河也洗不清了!」

  寇英杰一驚道:「原來是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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