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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其实那被称为徐令主的劲装大汉,岂非真的是全无心机之人!

  此人姓徐名钟,号称“一声雷”,本身练有精湛内功,隶属宇内二十四令之第十七令令主。宇内二十四令内高手如云,门下弟子数逾万人,能够身担一令之主,自非无能之辈。一声雷徐钟一来是想在冯副堂主面前显显能耐,再者也确实为彩绫美姿所迷,心想着借着向前接近之机,猝然施展空手夺刃之妙手,将对方长剑强夺在手,再以白刃相加,不愁对方不为所擒,听任摆布。心里这么想着,乃借着活声掩饰,一步步向前偎近。

  也算他命该如此,这一近看,更觉出对方少女非只是那张脸美若天人,即使全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美得恰到好处,面承玉颜,咫尺芳魂,徐钟只觉得喉头一阵发干,禁不住心旌大大的摇动了一下。猛可里,一股冷森森的剑气,陡地由对方玉手把握的剑匣吞口处溢出,一股脑地将他全身上下罩住。

  徐钟乍惊之下,这才识得不妙!嘴里一声喝叱,他蓦地急翻左手,五指箕开直向郭彩绫握剑的手上抓去。

  却是晚了一步!眼前玉人娇躯微侧,随着一声清叱,掌中剑有似银河天系中的一颗流星,陡地当头直落下去。

  一声雷徐钟惊惶中,始悉知自己错估了对方的能力,剑气当头,如着冰露,惊魂失魄里,徐钟猛地抽出腰中刀,犹思将对方掌中剑磕飞。

  这个愿望,不啻是痴人妄想,刀剑交锋,呛啷的一声脆响,徐钟匆促出刀,那里想到对方这口剑上早经贯注了本身真力,真力一经入剑即形成了所谓的剑势,徐钟掌中缅刀一折为二,在断开两段的刀影里,一剑直落,快若流星。

  一声雷徐钟惊魂失魄里,霍地向后一仰身躯,饶是如此,也难以逃得活命,躲开了头顶,躲不开脖子,噗!锋锐的剑尖,沿着他喉管以下,劈开了半尺许长的一道血槽,一股血箭,随着徐钟仰翻而起的身势,足足喷起来有三四尺高下。紧跟着他那半截铁塔也似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摔倒下来,碰通一声大响,整个金漆快船剧烈的起了一阵子动荡。

  被称为地堂副座的冷面阴差冯德令,乍见此情景,也不禁吓得面色陡变。

  “好丫头!”嘴里喝着,这位冯副座身躯向下面一矮,右掌聚力,直向郭彩绫劈出去。金漆座舟再次起了一阵子摇动。

  面迎着冯副座的劈空掌,郭彩绫飞快地打了个转儿,借着转动之力,巧妙的把对方掌劲化为无形。

  等到冯德令第二掌还来不及推出的当儿,郭彩绫已猝然欺身来到了近前。

  和先前一般无二,那股冷森森的剑气,在双方乍然面对之初,已然兜头盖顶的把他全身罩住。

  冯德令神色一变,两条黄焦焦的老鼠眉毛,陡地向上一挑道:“大胆!”

  快船在疾流里继续转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泛有紫色暗红的天光,越加的显得绚丽可爱,只是为阴森森的凌厉杀机笼罩着,给人以窒息之感。

  冷面阴差冯德令那张脸看来更冷了,在他双足骑马蹲裆式的跨立之下,转动着的船身渐渐停止了转动,最后终于拢向岸边,在浅水沙石里搁浅下来。

  “丫头!”冯德令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郭彩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宇内二十四令总坛门口仗剑行凶,当真想死不成!”

  郭彩绫冷冷一笑,仍然不发一言,却是双手抱剑,把一双深邃的瞳子,注定着对方,足下向前方又跨一步。

  冷面阴差冯德令登时向后跨开一步,他已经看出对方这个姑娘实在具有非常身手,是以丝毫不敢大意。就在他身形后退的同时,两只手倏地向着后腰一探,叮当两声脆响,把一对黑光净亮的“子母离魂圈”拿到了手中。

  那是一对武林中并不常见的玩意儿,一大一小两个纯铁打装的圈子,沿着圈锋四周打磨得极其锋刃,又在每一枚铁圈之上配有两枚小小的铜环,一经震动即形成震耳欲聋的凌乱噪音。

  冷面阴差冯德令在宇内二十四令,身当一堂副主,武功自是不弱。他素日为人自负,即使出手对敌,也很少动用兵刃,此时一上来即现出绝少施用的一对子母离魂圈,当可知把对方少女视为大敌。

  兵刃到手,冯德令冷笑一声道:“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中途拦道行凶,姑娘你报上名来。”

  彩绫摇了摇头道:“我用不着告诉你。总之,你既是宇内二十四令的人,就罪该万死!”霍地前进一步,掌中剑倏地抡向身后。

  冷面阴差冯德令两只铁圈交接胸前,狞声笑道:“姑娘若想攻我中盘,何妨出剑一试,我看你是不能称心如意!”

  彩绫一惊,冷笑一声,掌中剑改交左手,冷森森的剑身,反指向对方咽喉部位。

  冯德令神色微微一变,再次狞笑道:“剑交左手,插花盖柳,改中盘而攻顶上,固然不失高明,只是你依然占不了便宜!”

  彩绫心里又是一惊,这才知道敢情这个羊须老人远比那个徐令主要高明得多。

  冯德令一连呼破对方两式杀手,不禁大为得意,正思出言讥讽,杀一杀对方的锐气,忽见对方那口长剑向下一沉,蓦地剑光暴射,有如倒卷银龙,大莲银芒宛如扑面骤雨一般,直向着他身上狂卷过来。

  冯德令方自识出厉害,郭彩绫早已连人带剑一并攻到眼前。

  这一剑正是新得自越女剑术中一招极厉害的杀着——浮光掠影,在漫天的刺目剑光里,随着她舞动的剑身,一连劈出丫两式杀着!

  冯德令惊惶中,掌中的一对子母离魂圈霍地左右分开,叮当两声,俱都架住了对方的剑势。

  论手法不谓不快,论眼光亦不谓不准,只是他却万万想不到这一招浮光掠影的奥妙所在。

  随着郭彩绫的一个疾步拧身之势,银芒乍吐,哧!剑尖扫处,正中冯德令敞开的右胁。这一剑端的不轻,足足在冯德令右胁间开了尺把长的一道血口子。

  冷面阴差冯德令猝然负痛,怪啸一声,右手的子母圈倏地撒手,足足飞出七八丈以外,当啷一声砸在了一块石头上,他本人却是再也收不住身子,一个倒栽,哗啦一声,倒落水中。

  水浅石多,真把这位副堂主摔了个七荤八素,在浅水里急剧的打了个滚儿,冯德令忍着身上的剧烈痛楚再次的窜身而起,却是再也不敢往船上落,像是一只中箭的狼,猝然改向岸上飞身纵去。

  郭彩绫那里放得过他,嘴里一声娇叱,玉手猝扬,卡的一声脆响,发出了一支银头小弩。噗的一声,正中冯德令左后方胯骨之上。

  冷面阴差冯德令今天可真是灾情重,重伤之下,那里还当受得住!只觉得膝下一弯,噗通跪倒在地。

  惊魂之一剎那,却不愿就此服诛,随着他拧身后转之势,却把仅余左手的一只子母离魂圈忘命般地向后挥出,呛啷!正好迎住了郭彩绫猛厉下砍的剑身。

  冯德令侥幸接住了对方一剑,那里还敢恋战,嘴里再次怪啸一声,施了一招懒驴打滚,再次的把身子滚出了丈许以外。

  他遍体流血,那副模样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一个血人,身翻之处,血渍淋漓。

  郭彩绫一经出手,自不愿让对方逃得活命,当下一紧掌中剑,就要扑身上前。忽然,一艘金漆大船,蓦地映入眼前。这艘大船看上去,却要较诸冯德令所乘坐的那一艘快船气派多了。猝然出现,不禁使得郭彩绫吃了一惊。

  冷面阴差冯德令原是难逃一死,亡魂丧胆之际,乍然看见了这艘大船,惊喜过望,嘴里怪叫了一声,直向金漆大船忘命般地扑了过去。

  郭彩绫那里依得,手扬处再发出暗器银头小弩,银星一点,正中冷面阴差冯德今后背。

  冯德令连番受创之下,那里当受得住!足下一跄,再次摔倒地上,却是无力爬起。

  是时,那艘颇具气派的金色大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边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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