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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老头冷冷哼了一声道:“据我所知,当今天下会这种两极气波功夫的,仅仅只有一人,我还以为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却想不到在此竟又叫我开了眼了!”

  他抬头看着天,发了一阵呆,徐徐说道:“所以我说,武技这一行,最是自满不得。你以为自己武功高强,却不知道比你强的还大有人在!”当下拍了拍用梅的肩,又笑道:“咱们回去再说吧!”

  用梅一听说对方武功如此了得,也不由呆住了,可是暗地却又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更不禁伤心地落下泪来。

  雪老头冷冷笑道:“我们近在飓尺,作了好几年的邻居,我竟没有看出他是个异人,这不能不算是走了眼。走吧!”说着很懊丧地转身而去。

  雪用梅在后面慢慢地跟上去,愈想愈是伤心!她对那姓边的少年,恨一阵,爱一阵,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她想:“明明是好好的一件事,都叫我给弄坏了,以后见了面,只怕连点头的交情也没有了!”又想:“像他这样才貌双全的人,世上只怕再也难找到第二个。他不要我的东西,更证明了他的人品正派,不拘于俗情,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仔细想来,却是难能可贵!坏都坏在自己太性急了些……”

  一路想着,不觉已到门前。忽然听得父亲“咦”了一声,用梅心中一动,却见父亲直直地站住了脚,双目睁得又圆又大,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用梅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父亲道:“爹,怎么了?”

  雪老头抬起一只手,指着门上,颤声地道:“孩子,我眼力不行了,你看看,那门上可是插着什么东西?”

  用梅心中一惊,依言看去,果见门扉之上插着一面三角形的小黑旗子!

  她呆了一呆:“咦!是一面小黑旗子!这是谁在咱们门上插的?”

  雪老头口中“哦”了一声,像是遇到了一桩极为恐怖的事情,刹那间脸色苍白,雪白的胡子瑟瑟地一阵疾颤!

  雪用梅奇怪地道:“咦!你老人家怎么了?我去拔下来就是了!”

  说着就要上前,却被雪老头一把拉住了,只见他面色如纸,轻声道:“孩子,鲁莽不得!”说到此,急急地把用梅向后拉了好几步,小声说道:“想活命,不要出声!”言罢,单手一夹用梅,“呼”一声把身子纵了出去,隐在一块巨石之后。

  用梅大惊道:“爹,出了什么事了?”

  雪老头用手捂住女儿的口,俯在她耳边道:“孩子,千万不要出声!”

  用梅见父亲如此,也感觉事情严重,当下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父女二人一声不哼,只是静静地向外望着。足足候了半个时辰,雪老头才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看来,他已经去了!”

  “他是谁呀?”用梅问。

  雪老头在地上握了一团雪,忽地一振手腕,这雪团如同万点银星似地打了出去!

  只听得一片“唰唰”之声,雪珠落在竹林之内,像是洒了一片铁豆子一般。

  竹林内鸦雀无声,四外荒山静静地,皑皑的白雪映着皎洁的月光,哪里有什么人影?

  此时,雪老头才吐了一口气,他望着女儿,余悸犹存地道:“好险!我们快回去吧!”

  说着,头前带路,一路纵跃如飞地来到了门前。只见大门正中,仍直直地插着那面黑色三角小旗!

  雪老头一伸手把旗子拔了下来,用梅道:“这是什么?”

  雪老头嘿嘿冷笑了几声,推门进入房内。

  室内灯火原本未熄,灯光之下,用梅一打量父亲的险,竟然整个变了。

  他那面颊上竟沁满了汗珠,雪白的双眉,紧紧地蹙在了一块,微微颤抖地打量着手上的那一面神秘的三角小旗。

  用梅见那面小旗,不过仅有五六寸长,旗杆似为金属所制,通身亮光闪闪。再看那面小旗子,不过是一种普通的麻布制成,仔细一看,颜色并非黑色,而是血红色的,十分骇人。她不由就近看了看,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呀?”

  雪老头仔细看过之后,信手把它放在桌上,长叹一声道:“果然是他!孩子,我们完了!”

  用梅吃惊地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老倒是说清楚呀!”

  这会子,雪老头神色方定,望着女儿苦笑了笑道:“孩子,我们的大仇家找上门来了!”

  说到此,他用手指了指那面小旗,说道:“这就是武林中所谓的‘招魂幡’,三日之内,你我只怕……”说到此,竟自发起呆来!

  用梅似曾听父亲说过,他们父女来此,是为了逃避一个大仇家。可那仇家的姓名,虽经她再三询问,父亲终不肯吐露,她只知道对方是一个极为阴狠难缠的人物。这时见状,她已猜知了八成,当下冷笑了一声道:“事已至此,你老何必如此怯懦?我倒是不怕!”

  雪老头暗道了声惭愧,又苦笑了笑,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

  用梅皱了一下眉道:“莫非我父女合力,还不是这人对手不成?”

  雪老头又苦笑了一声,看着女儿喃喃道:“如果敌得过,我们也就不会来这里了!”说着站了起来,急躁地在房中转了一转,四下看看,呆呆地站住脚,道:“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用梅忙站起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到山下暂避一时期,等那厮走了再来!”

  雪老头摇摇头,冷冷地道:“那么做,只有加速找死!”

  用梅不同意地冷笑了一声,道:“他难道是三头六臂么?你老人家这么说,我们只有等死了!”

  雪老头叹了一声,道:“事已至此,愁也无法,我父女只有勉力应付了!”说过,他悲伤地望着用梅道:“其实,我生死倒无所谓,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只是担心你……”说到此,伤心地摇了摇头。

  雪用梅咬了一下手指,道:“你老人家不用为我发愁,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真是命该如此,我也没有话说。只是这人究竟是谁,你老人家为何始终都不肯告诉我?这样,我就是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雪老头咳了一声,点了点头,苦笑道:“事到如今,确实也没有再瞒你的必要了,你既然问,我不防告诉你!”

  雪老头冷冷一笑,又道:“说起来,这个人还是你的祖辈呢!他就是我的嫡亲的三叔,你应该叫他三叔公……”

  用梅“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他也是姓雪了?怎么我不知道呢?”

  雪老头抹了一下脸上的虚汗,道:“他当然也姓雪,叫雪亦赤,只是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外人大都称他青须客,这个外号,大概知道的人也不多!”

  用梅一声不哼地仔细听着。雪老头又长叹一声,惨笑了一下道:“说起来,都怪我当初年少无知,对你母亲了解不深,要是今天,这种事情就绝不会发生,如今后悔也晚了!”

  二十年来,用梅第一次听到父亲谈起母亲。她对母亲毫无所知,只好静静地听着。雪老头喘了口气,用沉痛的语气道:“当年,我和你三叔公,还有你母亲姚华芳,同在你祖父手下练功。你三叔公那时年纪尚轻,又未成家,按理说你母亲平日该收敛一些才是,可是她非但不能如此,反而和他亲亲热热。你那三叔公,也没有一点儿长辈的尊严,平日打打闹闹……”

  他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又道:“祸因就如此种了下来。至于他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苟且行为,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说到此,他呆了一会儿,好似甚难启齿。

  用梅冷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爹爹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雪老头频频苦笑,说道:“是呀!我什么都告诉你吧!”

  雪老头叹了一声,道:“当年我与你母亲为师兄妹,两人相处极好,感情甚洽,可是当你祖父宣布我们二人订婚之后,你母亲却背着我哭了整整一天一夜!”说到此,他冷笑道:“我真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是不想嫁给我?还是别有用心?”

  停了一会儿,他又冷笑一声道:“就在我们订婚的那一夜,你三叔公就离家出走了。当时谁也不明白他是为什么,大概除了你母亲心里明白以外,谁都不知道!”他苦笑着道:“你母亲那样子就像失了魂一样,整天茶饭不思;而且时常背人流泪……到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在想你三叔公!”

  雪老头冷笑了一声,目光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继续说道:“可是,她当时对我,却还是很体贴关爱,否则,这桩婚事,我至死也不会相就的!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一封署名‘青须客’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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