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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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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林大声道:“跟你说听见没有?” 三头蛇抖颤颤地站了起来,道:“徐大爷……我……” 徐林正要过去,祝老头已嘻嘻一笑道:“他们三个都吃了排头,现在听我的了,徐老二,你快丢下刀滚吧!” 独眼雕怒到了极点,忽然狂吼了一声,身子蓦地纵了起来,掌中那口刀,由上而下,直向祝老头身上剁去,刀光一闪,已临面门之上! 老狸怪笑了一声,大棉祆向前一飘,独眼雕这一刀,竟是擦着了他的衣边砍了下去。 徐林二次向后一吞刀,这种东洋刀,他可真有点不大衬手,把子太长!只是急切之间,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这口刀由下而上,第二次挥了出去,直取祝老头的面门。 老狸又是一声怪笑! 他那像棉花球一样的身子,滴溜溜又是一转,徐林的长刀,第二次砍了一个空。 独眼雕徐林的武功,虽然不如他胞兄徐雷,但是说起来到底也非一般人可比! 第二刀一落空,他身子向后一坐,一拧刀把,右腕向外一分,“刷刷刷”一连晃出了三刀。 祝老头口中连哼了三声,身子左右连晃,徐林三刀全部落了空。 就在他第三刀劈出之后,忽然竟自失去了对方的踪影,独眼雕左右看了一眼,大吃了一惊。 他向回一抽刀,才觉出不妙,再一看,对方那棉球也似的身子,竟在自己掌中刀上,施了一式“蜻蜒倒立”,整个身子,只凭一根指头在刀背之上,竟然直线地倒立了起来。 徐林大惊之下,左手向外一推,施了一招“顺水推舟”,顺着刀背猛地推了出去。 他的手掌推出去,人家的身子也跳了起来。 独眼雕就觉得面前冷风一扫,同时手心一阵奇热,那口刀已到了对方手中。 徐林大吃一惊,他的脸可真有些挂不住了。当下一咬牙,拧身而下,正待奋全身之力,劈出一掌。这时候,却闻得那老狸祝老头一声怪笑道:“独眼雕,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徐林不由立时止住动作,身子瑟瑟抖动着。 祝老头儿鼻中哼了一声,冷冷道:“我念在你平日做事,尚还没有什么大恶,故此网开一面,你怎地这么糊涂?还不快走!” 说到此,他那双小眼睛闪闪发着亮光。 现在看起来,他却不是那种寒酸窝囊的样子了,而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令人不寒而栗! 独眼雕被祝老头这几句话,说得不禁心动了。 他又偏头看了一下笠原一鹤,好在还没有什么外人,否则自己这个脸可就丢足了。当下长叹一声,苦笑道:“好吧!老狸,今天晚上,我是栽在你手上了。” 老狸龀牙一笑道:“栽在我手里的人多啦!” 独眼雕点了点头,冷然道:“把船靠岸后,请你们二位下船吧!” 祝老头嘻嘻一笑道:“对不起,我们送你上岸的好。” 徐林低头叹了一声,道:“好吧!” 老狸才回过头来招呼三头蛇道:“船靠岸!” 三头蛇这时见状,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不遵?匆匆把船划到岸上。 徐林此刻真成了丧家之犬,可是一点儿威风也提不起来了。他苦笑道:“我那位受伤的兄弟怎么办?” 祝老头冷笑道:“我们不要他,你把他带下去,至于这三个伙计,却要留下来划船。” 徐林气得抖了一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能留下了这条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当时二话不说,走下去,把受伤的崔令抱起来,匆匆上来,船已拢岸,他抱着崔令纵身上岸。 天很黑,雾很重。 祝老头对着岸上冷笑道:“徐老二,你可要记住,只这一次,要是下次再犯在我的手中,可就怪不得我不救你们了!” 岸上传来徐林的冷笑声,道:“姓祝的,天长地久,咱们后会有期!” 祝老头站在船头上又发出山羊也似的一串笑声。 他回过头对三头蛇招呼道:“你划你的呀!” 三头蛇忽然跑过来,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一般,说道:“老太爷,你老人家饶命吧!小人吃了熊心豹胆,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狸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三个家伙,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尚还情有可原,我又不杀你,何故求我饶命?” 三头蛇流泪道:“求你老人家高抬贵手,把小人身上的伤给医治,还有小人的两个同伴……” 老狸想了想,道:“好吧!”说着倏地一掌向他的面上打来,三头蛇避之不及,竟为打了一个斤斗,吓得鬼叫了一声。可是当他站了起来之后,倒觉得胸前那一口压着的闷气,竟是畅然通顺。 一时不由大喜,忙跪下来叩谢。 祝老头又走过去对刘大彪、海砂子两人各自如法炮制一番,二人俱慢慢醒过来。 三头蛇生恐二人乍然醒来,不明情理,再有得罪,那还得了?他赶忙对二人说了一番,二人一听,连崔令及徐老头子,都已负伤落败,都吓傻了。 三头蛇推着他们跪下来叩头赔罪,这位貌不惊人的武林奇人,嘻嘻一笑道:“算了,只要你们好好地把我们送到金陵,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三人自是千恩万谢一番,按三人本系长江上的正当生意人,却为崔令利润收买,偶尔做一些打劫客商的黑市买卖。此刻他们视若神明的头儿,既已负伤落败,自己三人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就干什么了。 笠原一鹤在一边看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 一切安静之后,他上前弯腰行了一礼,汗颜地道:“多亏你老人家拔刀相助,我真太糊涂了!” 祝老头一反方才突兀之态,他那一双小眼,在笠原一鹤身上转了半天,怪声怪腔地说道:“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什么不听?” 笠原一鹤怔了一下,讷讷道:“这么说,那客栈里的纸条是你……你老人家留的了?” 祝老头冷笑道:“不是我还是谁?”他摸了一下胡子,怪声道:“要不是涵一老和尚是我的好友,我才懒得管这档事呢!” 笠原一听他竟是涵一和尚的好友,不由顿时呆了一下,他不由得低下了头来,微微叹了一声。 祝老头这时坐在船舷上,一只短腿跷在上面,斜着眼睛道:“你应该知道今天你的身份,掩盖还来得及,你倒是蛮不在乎!”用手指了一下他手上的刀道:“这些玩艺儿收起来不行是不是?干嘛都挂在身上?好看怎么着?” 笠原一鹤不由睑色一红,他讷讷道:“这是我们日本武士的规矩!” “老狸”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以后给我收起来,还有你这一身衣服,也给我换一换!” 说着抖动着他那一只短腿,噢了一声道:“我和你师父是好朋友,也就是你的师叔,我说的话,你也得听。这是中国,不是日本,你难道没有听过‘入乡随俗’这句话吗?” 笠原被他这么呵责,心中确实有些气愤,可是方才受了人家的恩惠,再说他又是涵一和尚的至友,这口气只好忍下来。 他点点头道:“既然你老人家……” 祝老头轻叱道:“什么老人家不老人家的,你叫我一声师叔,能小了你是怎么着?” 笠原一鹤生就固执脾气,这“师叔”二字,总觉难于出口,他为难了半天,点了点头道:“祝老侠已这么说,我明天起来就换了衣服,收了刀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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