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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方叨念了一声,道:“你怎么认得我?”

  文老人笑道:“不是老汉认得二位,先时起更时分,敝店里来了位姓铁的贵人,已与二位客官定下了房子,着老汉亲自在此迎接!”

  说罢一合手中扇,回头指了一下,只见一幢画楼就在前街转角之处!

  文老人又笑道:“敝号迎宾阁,在赤峰城堪称为最讲究的一家客号,二位既有贵人事先关照,老汉更是不能怠慢!请!”

  江浪沉着气,含笑道:“文老板太客气了,你说的那位贵客可是三十来岁、穿着蓝衣衫的客人么?”

  文老人摇头变色,说道:“老汉哪有造化得见铁贵人的真面,只是有人持了他老人家的名帖,到小号关照,留下了银两就是了!”

  说完,惊奇地看向二人道:“二位莫非不认识那位铁贵人?”

  “这……”江浪一笑道:“当然是认识的!”

  裘方道:“我们原来是一路来的,没想到,在前道走岔了路,所以没有碰到一块!”

  文老人频频点头道:“原是的,原是的。那位铁贵人着人关照说,要为二位多做上几套衣服,他老人家有事到围场去一趟,三五天就转回来,嘱咐二位在小号里等他老人家!”

  江浪当下点头道:“好吧!”与裘方对看了一眼、

  文老人就率先前行,即见迎面跑过来两个持灯的伙计,要为二人拿行李。

  二人哪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背在背上的包裹,因为里面包着兵刃,却又不便交给外人拿,坚持不麻烦伙计。

  两个伙计先以为是何等体面的客人,及至一见,才知是两个穷小子,身上衣服还不及他们穿得讲究,连两个破包袱都舍不得交给外人拿,轻视心情油然而生。

  倒是那个姓文的店东,惧于铁姓贵人的来头,却是不敢存心怠慢。只是对于铁姓贵人那等身份之人,何以会与这两个市井山民相交,心里一直想不通。

  迎宾阁端的是好大气派,红墙碧瓦,雕梁画栋,置身子此的客人,很多是随伴圣驾围场行猎的要员。

  江浪、裘方随着文老板来到饭堂里。

  只见乱哄哄在坐的人,其间不乏一些朝廷命官在内,穿着旗装的妇人大声地说笑着,呼婢唤弁,声传四座。

  文老板把二人安置在当中的一个座头上。

  桌子上铺着讲究的白布桌面,摆设着牙筷、酱盏,十分考究。

  两个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文老板笑道:“二位相公只管用饭,房间早已预备好了!”

  说完,又向跑堂的交代了些话,才退了下去。

  跑堂的过来呈上一份菜单,江浪随便点了几个菜。等到那个跑堂的离开之后,裘方紧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姓铁的敢情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他到底是安着什么心?”

  江浪摇摇头道:“还说不准,不过这个人倒还没什么恶意!”

  一会的工夫,跑堂的就送上了酒菜,两个人吃喝一饱,临了江浪取出了一片金子待付酒帐时,跑堂的才说老板关照,一切开销的钱早已付过了。

  两个人随着这名伙计来了后面客房。

  只见房间也是异常的讲究,床上铺着凉席,小伙计把温水打好了,侍候着两个人洗了脸。

  这时,有一位管事的帐房先生,带领着一个绸缎庄的伙计,拿着样本、皮尺、来为二人量衣服尺寸。

  江浪虽是满心的不愿意,只是那位帐房先生执意要量,也只好一人裁了两套长衫、两套夏布短衣衫,还做了两双鞋。

  泡了半天,绸缎庄子的人才走了。

  天已经很晚了,关上门,却仍可以听到院里传来的丝竹卖唱之声!

  裘方很惬意地躺在床上,道:“看来我们兄弟是交上好运了,平白地遇见了贵人!”

  江浪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他也实在被弄糊涂了。那个姓铁的到底是何许人?何以对他们如此青眼相待?

  江浪、裘方原本想歇上一夜就走,可是那个姓文的店东,分明说那位铁先生留了话,要他们在店里候他数日。

  看起来这姓铁的,好似有什么事要与他们商量?倘若果真如此,倒是不得不等他了。

  江浪心里这么一想,越觉得那个姓铁的盛情可感。他既降尊纡贵,有心结交,岂能不识抬举?果真能有为其效力之处,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以图报答之!

  心里想着,却见隔床的裘方已经响起了鼾声。

  这番遭遇发展过于离奇,简直近乎于荒诞:那个姓铁的原是被打劫的受害人,非但不记前仇,反过来却如此恩待劫匪,岂非天下奇闻!

  当然,由另一方来看,如果那个姓铁的,果真是独具慧眼,看中二人一身杰出武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于是存心结纳……

  果真姓铁的有一番奇情异趣,对于陌路侠士加以援手,却又未必不在情理中。

  江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寻思着面临的一切,内心真是左右不定。

  隔着轩窗看出去,“迎宾阁”好大的气派!

  夜月之下,但见一幢幢的楼影,衬托在杨柳如丝的奇妙景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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