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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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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人早已站在那里了。 他必然是早已站在这里,因为柳青婵和田福根本就不曾发觉到有人由自己身旁经过,否则的话,万无不被发觉的道理。 因为这人穿着一身白衣服。 一个人轻功精明到如此程度,是令人吃惊的! 试想,这人如果先二人以前已经停立在这里,却能没有惊动那些栖息的蝙蝠,这个人该是具有如何惊人的轻功身法? 最先发现到白衣人的是田福。 他原以为自己的独眼大概看花了,再一定目细看,才知道并非如此,果然有一个人。 这时柳青婵也看见了。 虽然光线很暗,然而正如柳青婵所说:就是这人烧成了灰,他们也能够认得出来。 那张尖瘦的白脸。 那层平贴在前额上的一层短发。 那件白绸子短衫,以及点缀在短衫前面的一排闪耀着金光的钮扣。 正是那个坐在独轮车上的怪客。 刚才他明明地在二人眼前消失了,可是转眼之间,竟然又来到了二人眼前。 事出突然,柳青婵与田福都由不住大吃一惊。 双方距离很近,近到伸手可及。 田福惊吓之余,大吼一声,陡地一拳向着这人脸上击过来。 一拳走空了,又一拳,两拳,三拳!三拳快到形成一势,一奔面门,一捣中庭,一奔下盘。 “飕!飕!飕!”形成了一天拳风。 然而这般快的拳法,仍然是走空了。 黑暗中所能看见的那个白衣人,全身就像是不倒翁般地摇摆着。 妙在是他摆动的姿态纯系自然,令人惊叹遗憾的是田福的每一拳,偏偏都打在他摇摆着的身影空隙之间。 三拳之后,田福才知道对方的不好相与。 他身子向左一闪,快速地跨出了四根竹杆。 柳青婵也机灵地退开了五尺以外。 两个人三只眼睛,无限惊吓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像是不倒翁,不停摇动着的身子慢慢地静止了下来。 依然是那张木讷的脸。 死鱼般的一双眸子。 偶尔吹过来一阵风,拨开的竹杆,透下来一片天光,使得两个人更能清楚地看见面前这个人。 “独眼贼,你编得好一篇谎话!” ——那个人淡淡地笑着,接下去道:“可是你们仍然是逃不开我的手掌心,说!柳鹤鸣是你们什么人?” “是我大伯!” “啊!” 白衣人偏过脸来,注视着柳青婢。 “好,你很诚实。”他伸出一只手,指向田福道:“他呢?” “义仆田福。” 白衣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柳家怎么只会剩下你们两个人?” “你先不要问我,我还要问问你。” “姑娘请问,我是知无不言。” 柳青婵愤愤道:“我大伯呢?” “你问的是柳鹤鸣?” “柳鹤鸣就是我大伯!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白衣人冷森森地一笑道:“他已经死了!” “死……” 柳青婵由不住打一个冷颤,虽然这是她内心早已断定的下场,然而究竟只凭推测,并未证实。 这时,白衣人亲口说出这句话,无异加强了事情的真实性,哪能不使她大吃一惊! 柳青婵与田福两个人,俱都由不住突然呆住了。 冷涩的眼泪,汩汩地顺着两腮淌了下来。 她缓缓地垂下了头,全身微微地颤抖着。 田福双手抓着一杆竹子,虽然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那杆被他抓着的竹子,却簌簌地起了一阵子颤抖! 黑暗中,飘洒下许多竹叶。 白衣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他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对于柳鹤鸣的死,认为是理所当然,丝毫无愧于心。 短暂的沉寂。 柳青婵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抬头看了眼前的白衣人一眼。 “是你下的手?” “不错!” “为什么?” “我只是……”白衣人冷漠地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原来想杀我,但是武技不如我,反为我所杀,这是很合情理的事情。”顿了一下,他接道:“武林之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当你第一天拿起剑把子学剑的时候开始,首先你心里就应该有接受死的准备。” 双方好像不是仇人相见,倒像是在冷静地讨论一项话题。 白衣人冷冷地道:“你大伯武技不错,是我出道江湖以来所遇见的一个最强敌手,所以……” “所以你认为很骄傲?” “那倒不是……”他冷冷地说:“柳姑娘,说一句平心静气的话,你大伯的武功与我比较起来,还差得远!他既然有那身功夫,就应该想到武林中应该还有人比他强。他是自己找死,非但如此,他还连累了姑娘你和他。”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田福。 柳青婵冷冷一笑。 如果仅仅由外表上看过去,似乎体会不出她复仇的意思,即使是伤感的情绪,看上去也微乎其微。 田福反倒不同了。 在他们说话之间,田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可是暗地里他却有所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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