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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龙匀甫不由脸红了一下,但他不甘示弱地向前走了一步,哼了一声道:“伍青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姓白的,这理由够了吗?”

  说着他剑眉微微向两边一挑,冷笑了一声道:“白如云,按理说,你抢走了我的妻子,又伤害了家岳,在哪一方面,我都不会与你干休的,可是……可是,我很敬重称是一路汉子,何况伍小姐既无任何伤害……”

  他咬了一下贝齿,接着:“只要你把她交出来,再略微向东岳伍老前辈,略表一下歉意,我龙匀甫看在你我同同武林道中人,也就算了……白如云!你是聪明人,你看看这么做可好?”

  一旁的金风剪伍天麒,他心中早有此怠,只是当着龙匀甫却不好意思出口,此时一听龙匀甫居然自己这么说了,不由心中大慰,满以为这么屈就,那白如云或许就会赏自己这边一个全脸了。

  当时闻言之后,忙在一旁,插口道:“白如云、老夫却是十分钦佩你是一个英雄!……”

  不想他这一句话方说完,就见这孤僻的青年,仰面一阵大笑,声震屋瓦。

  这阵笑声实在太可怕了,笑得他几乎流出了眼泪,龙匀甫本由又惊又怒地瞪视着他,一时弄得其名其妙,心中正在狐疑,白如云的笑声已经停止了,他人也转到了二人身前。

  他伸出一指,几乎快点到了龙匀甫的胸上,用着冰冷刺骨的口吻道:“龙匀甫!”

  说着他回过了头,看了伍天麒一眼,又喊了一声:“伍镖头,你们都听着,我现在告诉你们,伍青萍不在我这里……”

  此言一出,二人不由大吃了一惊,相继脸上都一阵变色,伍天麒不由叱道:“什么?你……你不是把她带上山来么?”

  白如云依然冷冷地,用着方才未断的语气,接下去道:“可是,不管她在不在我这里,你二人都已经激怒了我,今日你二人,既踏入了我这归云堡之中,就令你们来得去不得!”

  这几句话,他说得字字如斩钉截铁一般,由他那洁白的细齿之中吐出,更似有无穷寒意。

  龙匀甫俊目一张,厉声叱道:“白如云,很好,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本想为你留些债面,既然你立意刁难,如不让你见识见识,谅你不知我龙匀甫是何许人也,现在废话少说,白如云你就赶快划下道儿来吧!”

  白如云用那双冷芒灼灼的阵子,扫了这年轻人一眼,心中也不由甚为钦佩对方胆色,因为这些年以来,就从没有一人,敢对自己这么说话过的。

  他冷冷地点头道:“好!”

  金风剪伍天麒,倒不在意马上的交手了,他满心惦念着青萍如今的消息,当时不由抖颤着嗓子道:“什么,你说我女儿不在这里了,她在哪里?你说,你快说!”

  这位老镖头忍不住赤红着脸皮,向前迈进了两步,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霎时,也正是白如云怒不可遏的时候,每当他二人提到青萍一句,就像是一日利刀,刺进了他的内心一般,他不由猛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满口紧咬着银牙。

  忽见他用手在那细瓷的盖碗之上一按,金风剪伍天麒和龙匀甫不由一阵惊心。

  原来那高有五寸许的细瓷盖碗,被白如云这种一按之下,竟自齐口全部没陷在桌面之内。

  杯口竟和桌面一平如水,那杯内尚有大半杯香茗,仍然是一滴没有外溢,桌质原系上好红木,这种红木木质极坚,普通刀剑砍上,也不过仅留浅浅痕迹,而白如云仅这么轻轻一按,竟能臻此,这种内家神功,怎不惊人已极?

  就连龙匀甫也不由看得面色一变,暗忖这白如云,果然功力高不可测,自己量人度己,此一行也实难操胜算,但他也是一时英杰,自信自己师门十数年苦功造就,也不见得就不如他。

  当时虽然心中惊骇,仍能装成一副轻松的样子,唇边微微带出一丝冷笑之色。

  遂见白如云,抬起头,朗声对着伍天麒道:“老头儿,你休再向我提起伍青萍,否则我打碎了你的头……”

  他的话,就像是有无比的威力,顿时惊得伍天麒一怔,金风剪伍天麒,往昔是何许声望,金风剪镖旗所过之处,不论大江南北,水旱各路豪杰,无不敬畏三分,那是何等声咸。

  想不到今日自一见这冷面无情的白如云之后,自一开始,就对他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法畏之态,对方那双冷湛的眸子,只要一注视自己,伍天麒竟会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的确!这老头儿确实在他手中,是吃够了苦头了,他确实知道这年轻人一身的功夫,可说是自己生平仅见,如今虽然有龙匀甫在侧,还是心生畏惧。

  尽管这龙匀甫一身功力,耸人听闻,已到了高不可测的地步,但是,到底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识过,而白如云,那可是自己尝过味道的!

  伍天麒想到这里,不由从脊椎骨里,向外直冒凉气,因此白如云这一句打碎他的头,确实吓了他个不轻,他不知如何,竟后退了一步。

  龙匀甫不由心中奇怪,暗忖道:“这位伍老爷子是怎么了怎会被白如云一句话,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想着不由侧目看了伍天麒一眼,金风剪伍天麒被龙匀甫这么一看,不由老脸一阵通红,一双浓眉往上一跳,勉强仗胆冷笑了一声道:“白如云,你休得猖狂,今日老夫到此,也正为的是来会一会你,看看你别后三月,又有什么惊人进展,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益?”

  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言不由衷,外强中干,这几句话说得他额角都冒了冷汗。

  在他说话之时,白如云一双光亮的瞳子,始终注视着他,因为他脸上紧蒙着那张人皮面具,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由他双目之中,却可看出他此时处于极度错综和复杂的情绪之中。

  终于他咬了一下下唇,发出了冷冷的声音道:“南水北星掌灯侍候!”

  二小一齐躬身答了一声,“是!”

  白如云也缓缓由位上站了起来,他依然用着冷冰冰的口吻道:“此时天已将近子时,待子时一到,炫极星出,后山归鹤亭先见星芒,我们正好借着星光,一较身手,不知你二位意下如何?”

  伍天麒尚未答话,龙匀甫已朗声应道:“全凭尊便!”

  白如云星目旁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由一陈紧咬满口细齿,心说:“你休要如此卖狂,等一会我的要好好领教你一番,看看你有什么出奇的本领!”

  思念之间,商水北星二人,已各自掌灯来近,白如云霍地一转身道:“带路归鹤亭。”

  南水北星二人,各自口中答应了一声:“遵命!”

  就见他二人,各自往下一矮身躯,倏地腾身而起,这种起身之势,二小几乎是同一个势子。

  二人上肩水平不动,仅靠一双足尖点地而起,所用轻功,更是白如云平日所授的一种极上的轻功,名唤“燕双飞”,是特地教授二小同时腾身的一种招式,施展出来确是别有风采。

  最妙的是,二小手中各持着一杆白罩宫式纱灯,翠绿的灯杆轻轻挑着。

  而北星南水二人所着服式,又是色泽式样都是一样,再加以身形高矮亦相仿。

  此时这一同腾起,肩腰肘足,几乎都一式样,手中纱灯也是举伸得姿态一样。

  乍看起来,就像是两支银箭,突地划空而起,手中纱灯,就像是两点金星,倏地凌空而起,先不论二小这身轻功,只是这份绰约风采,已不由令金风剪伍天麒和龙匀甫二人暗自感叹,俱都不由暗想道:“这白如云果真是一罕世奇人,只看其手下区区小僮,竟能有此功力,他本人就可想而知了!”

  南水北星二人,各人都是左手轻操上衣下摆,右手平持纱灯,以“燕双飞”的绝招腾身而出,似长虹贯日也似,往那一贤厅入口大门前一落,不待吩咐,已“唰”的一声,分至左右。

  手中灯向前略为伸出,把门前左近,照耀得光亮十分,乍看起来,二人就像是两具木偶似的。

  白如云就在二小身形才一下落的霎那问,已自如飞虹射斗似的,候地腾身而起。

  二小方一落下,白如云却头也不回的,穿门而出,身形可说是快到了极点。

  金风剪伍天麒和龙匀甫,在人前自然也不甘示弱,伍天麒一双大袖向后霍地一挥,整个人身,就像一支利矢似的水平射出,紧随着白如云身后,翩然而出,龙匀甫却是心恨二小在自己面前存心卖弄,有意给南水北星一点颜色。

  只见他侧身拧肘,不见其双肩有一丝下沉,人也如穿云归鹤似的,疾穿在下风门之前。

  脚尖一点地面,不由对着两侧的南水和北星哂然一笑道:“有劳二位小兄弟掌灯侍候,龙某多谢了!”他说着话,双手微微往前胸一合,遂倏地向两下一分,洁白的一双水袖已自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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