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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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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污的老脸上先浮出一抹犹疑不决的神色,紧跟着又似下定了决心似的把嘴一抿,向后暴退了两步,乾坤一乞一双精光闪射的眸子,紧盯着宫髻妇人,冷声道:“夫人,我们非用兵刃相向吗?” 宫髻妇人道:“老化子,不用兵刃相见也可以,只要你把他放走,这场是非便就此了结。” 乾坤一乞坚定地摇摇头道:“夫人,老要饭的权能所限,恕难从命。” 宫髻妇人道:“这么说,你我之间,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还等什么?” 乾坤一乞把心—横,扬声狂笑道:“哈哈,久闻北海驭凤圣女樊梅芳指掌奇奥,所向无敌,老要饭的只当是此生再也没有领教的机会了,却没想到今夜能有机会与夫人过招,这可真是天从人愿,夫人请。” 驭凤圣女樊梅芳冷冷一笑道:“老化子,只你一个?” 乾坤一乞心中另有打算,冷然道:“这样不是很公平吗?夫人!” 似乎已猜透乾坤一乞的居心了,驭凤圣女樊梅芳冷冰冰地道:“老化子,说句实话,你绝非我的敌手,因此,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乾坤一乞阴笑一声道:“夫人,两军对阵,各尽所能,夫人你似乎不应该限制老要饭的这一边有什么行动。” 樊梅芳冷声道:“老化子,我不是限制你,而是劝你。” 乾坤一乞道:“夫人盛情,老化子心领了,夫人请。” 扭头望了仍站在那边的寒松龄一眼,樊梅芳道:“寒盟主,你最好退到一边去。”’寒松龄淡然一笑道:“寒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樊梅芳道:“你能?”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疑问的字所组成的问句,在寒松龄心坎上却是一记无比沉重的打击,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龄道:“夫人也许在等着看事实的证明。” 樊梅芳原本是一番关怀之意,却没想到被寒松龄完全听反了,脸色一冷,她道:“寒盟主,常言道的好,人不可有傲气,但却不能无傲骨,寒盟主,你两者兼备,我佩服你,不错,我是在等着看事实的证明。” 事情才刚刚要有转机,突然又一变再成僵局,雪侠白凤仪焦急万分地叫道:“娘,你怎么又与他争执起来了?” 樊梅芳冷喝道:“仪儿,你是说娘不对?” 雪侠白凤仪道:“娘,女儿不敢,只是……” 樊梅芳沉声道:“不必只是……”话落转向寒松龄,冷声道:“寒盟主,如果你真有能耐,你可以走了,本夫人还可以送你一个顺水人情,替你截住这个要饭的。” 隐隐散射着疲乏与痛苦光芒的双目注视着樊梅芳,寒松龄道:“那的确是一个大人情,夫人。” 樊梅芳冷冷地道:“你不想接受?” 寒松龄道:“接受了,将是一桩大人情,不接受,寒松龄却只有死路一条。” 樊梅芳紧逼道:“你仍然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寒松龄凝重无比地道:“寒松龄接受了。” 樊梅芳冷然一笑道:“寒盟主,你并没有接受我的什么,因为,你自己的生与死,仍然操纵在你自己手中。”话落转向乾坤一乞,冰冷地道:“老化子,我方才承诺的你全听到了吧?” 乾坤一乞沉闷的“嗯”了一声道:“不错,老要饭的我全听到了。” 樊梅芳道:“你以为如何?” 乾坤一乞笑道:“夫人事先未征得老化子同意,便答应了,对老化子我来说,虽然有欠公允,但老要饭的仍然觉得你处理得很公平,不过……” 樊梅芳道:“不过什么?” 乾坤一乞望了雪侠一眼道:“不过,令嫒的立场如何,夫人好像没有表示过。” 樊梅芳道:“她与我的立场相同。” 白凤仪闻言一惊道:“娘,那不行啊,他们有六个人。” 乾坤一乞冷冷地道:“如果令媛的立场与夫人你相同,老要饭的觉得那是再公平也不过的事了。” 樊梅芳存心要看看寒松龄这个年轻人能有多大傲气,突然侧跨五尺,一把扣住爱女右手腕脉,然后再跃回到乾坤一乞对面,冷冷地道:“老化子,你可以放心了吧?别在我面前打歪主意,你脱不出我的掌握。” 乾坤一乞笑容一收道:“夫人,老化子是否能脱出你的掌握,现时还言尚早,不过,老要饭的绝不会乘人之危,不只如此,假使夫人及令媛真能不插手这件事,今夜他寒松龄如能放下老化子的六个手下,老化子说话算话,我愿意把颈上这颗人头也奉送给他。” 樊梅芳道:“老化子,你很慷慨。” 乾坤一乞笑道:“人生至重至大之事,莫过于生死,老化子我再慷慨,也不至于慷慨到拿自己的命来送礼,因此,夫人,你该说我老要饭的太有把握致胜才是。” 白凤仪心中本来就对此时的寒松龄没有信心,闻言颤声道:“娘,你……你真要借刀杀他?” 樊梅芳冷声道:“仪儿,你对娘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白凤仪道:“娘,女儿知道不该那么说,但你这么做与我们亲手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樊梅芳沉声道:“那是他自己说他有这份把握的!” 乾坤一乞急忙接口道:“夫人没有说错,那是寒松龄自己说的,当然,有没有把握,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凤仪凄惋欲绝地道:“娘,你真的狠得下心?” 樊梅芳冷声道:“不要再说了。” 刹那间,好似万念俱灰了,雪侠白凤仪黯淡、消沉地道:“我不会再说什么了,娘,我再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樊梅芳心头猛然一震,急急地道:“仪儿,你在想些什么,事情并不一定会像你想像的那般恶劣啊?” 担心驭凤圣女会因母女情重而改变初衷,乾坤一乞急急地向着寒松龄道:“寒盟主,事情已然决定,你可以开始了。” 寒松龄冷冷地道:“老化子,你多担了一份心事了,寒某不会使你失望的。”话落把寒剑交到左手上,右手缓慢地握住剑柄。 樊梅芳没有听到爱女的回答突觉不安起来,低声问道:“仪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告诉我。” 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完全超越常规,白凤仪道:“娘,没什么,他们就要开始了。” 抬头看看方位,转过身子,寒松龄面向一个五旬上下的稀眉缺齿老者道:“朋友,我猜你一定不会让。” 嘲弄的嘿嘿冷笑了一声,缺齿老者盯着寒松龄道:“寒盟主,若换了平时,你不是眼前这幅景象,嘿嘿,就算你不开口,我邪虎魏林也不敢挡在你面前,只是十年凤水轮流转,寒盟主,时日不同了。” 寒松龄淡淡地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朋友,你觉得在寒某面前,你已能抬起头来像个人了?” 邪虎魏林狂笑道:“哈哈,寒盟主,你不相信?”话落转向四周其他五个人道:“各位,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寒盟主虎瘦雄威在,说出的话来,可还满唬得人的呢!” 周围响起一片暴笑声。 眼睁睁地看着这英雄末路的一幕展现眼前,两颗清泪悄然无声地滚落在白凤仪的胸前。 直等笑声完全平息下来,寒松龄才平静地道:“是的,魏朋友,我不怕,英雄与奴才的分界不是武力而是心性。” 邪虎魏林道:“寒盟主,你这是教训?”话落右臂一抬,一柄闪耀着冷冽光芒的利剑已指在寒松龄胸前,距离最远不会超过半尺。 垂目看看胸前锋利的长剑,然后再平静地抬起眼皮凝视着邪虎魏林道:“魏朋友,对你这种欺弱畏强的东西,寒某一向是本着死一个少一个的心理,我不会多费唇舌来教训你,朋友,你把自己看得太像个人了。” 脸上肌肉猛然一抽搐,邪虎魏林猛然大吼一声,踏出一大步,右臂猛力向前刺了出去。 上身向右一偏,寒松龄右臂猛的向右外方斜抽山去,虽然寒松龄觉得完全力不纵心,但一道多芒,仍然快得使人无法看清。 寒芒挟着一声惨哼,血光崩现,一切重又归于寂静。 寒松龄向后追了半步,崩现的血光,是他被邪虎魏林的利剑刺伤的右臂上的,伤处竟达三分,自上而斜向下,足有三寸多长。 邪虎魏林用呆滞的目光盯着寒松龄,许久许久缓慢地向右倒了下去,插在胸中的寒剑,随着他渐渐倾倒下去的身子,一寸一寸地退了出来。 变化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乾坤一乞舐舐觉得有些发干的嘴唇,沉声道:“虎死余威在,寒盟主,你的身手仍然使人心寒,魏林的确是有些不自量力,怨不得别人。” 深深地吸了冰冷的寒气,压制住胸腔内炽热如烈炎的浮动气血,寒松龄道:“老化子,你何不直接告诉他们,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那句话?”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你的口舌仍然十分犀利,不过,老要饭的相信就算不开口,他们也会知道怎么做的。” 不错,剩下的那五个人的确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他们都正不约而同的,一步一步地向寒松龄逼了过去。 白凤仪脸儿与寒松龄一样的白,但那张脸上的表情,除了平静中显得些许惆怅、迷茫之外,竟然找不出一丝紧张、焦虑的色彩。 白凤仪的突然转变,只有一种解释,那是一个人在万念俱灰时的必然情形。 樊梅芳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她既觉得痛惜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又恨他那股凛然使人不可侵犯的傲气,她内心想阻止这场争斗,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心中的想法付诸言辞与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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