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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武林公法

  残阳一抹,金霞万道,将天边几片洁白,映成了夺目的艳红,凉风褶褶,使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确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红叶谷此时已经红叶满山,落叶遍地,红、红红,树上地下都是一片火红,远看起来恰似一片无边野火,正在熊熊燃烧着整个山野。

  天边雁群阵阵,不知它们要飞往何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正是此时此地的最好写照,美、美美,这真是一幅迷人的画面。

  但是,如果我们再向深处想想,这美景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的凄凉,多少的哀怨呢?

  同样的,人事沧桑,世上有几个人没有凄凉,哀怨的另一面呢。

  红叶谷,两边高崖屏障,山风汇聚谷底,自然而然的以谷口为出口,是以谷口的风力特别强,两边的山草都随着风向摆向一边,恰似水浇过的头发,叠成了一片,更由于西斜的夕阳为山遮蔽,是以这儿没有秋天的清凉,反而却有冬天的寒意,尤其强风扫过时,更有一种刺肤砭骨的感觉,站在这里,只怕穿了棉衣也难抗此寒意。

  此时,却有一个衣服单薄的妇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静静的,没有挪动,也没有寒冷的颤抖,俨然像一座雕刻的石像。

  但由那强风吹动的衣裙,以及那随风飘动乌云般的秀发,我们可以断定她是个很美丽的中年妇人。

  尽管岁月毫不留情,在她那娇靥上刻下了条条痕迹,尽管世事的变化,使她形容憔悴,但由那完美的轮廓,由那一对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以及那配合得恰到好处的口鼻,仍然可以断定她过去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然而,不知为了何事,这时她那双痴望着天际的美眸中,正缓缓滚出颗颗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流落胸前,而她竟似毫无知觉。

  她为什么要凝望着天际呢?难道天的那一方有她怀念着的未归人吗?抑或是她在回忆伤心的往事呢?

  她为什么要住在这人迹罕至的绝谷中呢?

  没有人知道,因为她没有向任何一人提过。

  天空中掠过一群匆忙的秋雁,发出呼唤的鸣声,消失于天际,也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美妇突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十年了,雁哥,我看着雁群归来,也望着雁群离去,为什么我始终等不到你的信息呢?你现在到底在那儿呢?你是否想念过我呢?”

  “我们的孩子已经十岁了,多少次他要我告诉他?关于你的去向,叫我怎么说呢?雁萍很聪明,他似乎知道我有难言之隐,也似乎知道你去了一个可怕的地方!我知道他心里时常在想些什么,因为他那只双抑的眸子经常在告诉我……”美妇人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搐动,似乎她儿子的忧抑,如同万条巨蛇,在啃噬着她的心,唉!天下最伟大的爱该是母爱了。

  “我并不赞成你去,我们可以向他们解释,我们也可以永远躲起来,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但是,你却不……你使我天天风雨无阻的在这儿等你,也使我们的萍儿失去了他孩童时期应有的欢乐,雁风、雁风,这该怪谁呢?”美妇脸上的泪更多了,但她依旧在喃喃诉说着,只是已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了。

  夕阳不知不觉已落下了山头,大地显得有些灰暗,山风并没有停,似乎以此前更强劲了些,秋的潇瑟更显著了。

  蓦地……

  一声悲愤激昂的长啸,划破了山谷的沉寂,直上云霄,雄浑的啸声,一声接一声的连连响起,震动了整个的山谷,更震动了美妇人十年来已近绝望的芳心。

  只见那美妇人挥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微带紧张的喃喃自语道:“他回来了!一定是他!但啸声为什么……”双腿一用力,向山峰奔去,身法之快犹如雷奔电闪,仅只两三个起落,已登上了一座数十丈的高峰。

  美妇举目向发声处了望,此时啸声已停,但却不见人踪。

  一种不祥的预兆,偷偷闯进美妇的心头,使她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发足向前方奔去,已奔出约三四里路程,前面是一处怪石嶙峋的石林。

  美妇人略一打量,立刻进入石林,继续向前奔去。

  才出石林,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眼中,不知是悲是喜,她停住了身形,楞楞的瞪着前面那个来人。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剑眉星目,潇洒不群,脸上是一片坚毅之色,充分的表现出他的性格,他一路奔来,似乎并没有发现那个美妇人。

  美妇一直注视着那书生,见他已快到眼前,奔势依旧不减,不由大声叫道:“雁哥!你回来了……”

  中年书生一听那呼唤,登时全身一震,止住身形朝向发声处望去。

  四道目光立刻凝结在一起了,如同着了魔一般,他们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什么,是的,那两双单纯的眸子中正映着十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苦难,相思,惆怅,同时在那书生的眼中也映着无限的凄凉。

  良久、良久,突然……

  那美妇娇呼一声,冲至那书生的怀中,她脸上挂着多少笑意,眼中却泉水般的涌着泪珠,她的表现,是辛酸?是快慰?是幽怨?是凄凉?无人知道,只怕连她自己也无法描述。

  中年书生怜惜的抚着美妇的秀发,柔声道:“依萍!十年来苦了你了……”

  那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在美妇人听来却胜似千言万语,因为她所吃的苦头他知道了,她抑起脸儿,似乎又恢复了十年前的笑态,活泼的问道:“雁哥!十年来你一直在哪里?快告诉我!”

  中年书生悄然避开美妇人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在他眼底的深处闪烁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凄凉,绝望,但他仍强定心神,笑问道:“依萍,我走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了孩子了吗?是男是女?”虽然是笑问,但却显得十分慌张。

  少妇本来对他不答她的问话已有些不快,一听问起她的孩子,那种不快之感立刻就被喜悦掩盖了,粉脸微微一红,柔声道:“是个男的,我给他起名叫雁萍,因为你的名字有个雁字,我的名字有个萍字,我希望我们雁萍两字仅代表着一个人,永远不分开”,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相思意味,也充满了幽怨。

  中年书生突然喃喃道:“雁萍!雁萍!雁无定居,萍无止所,这凄凉的名字不正代表了孩子未来的命运吗?萍妹,他在哪里?”中年书生用力紧抓着美妇人的双肩,内心的紧张不知不觉间完全表现了出来。

  中年美妇一皱眉头,娇声道:“雁哥,你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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