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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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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装出一付大模大样的样子道:“给我拣个清净的大房间。”掌柜的连连道有,便叫个小厮道:“带客家的上东厢第一间房宿啦!”伙计忙上前道:“姑娘可要我帮你提有李?”姑娘忙道:“不必,不必,提惯了,不提反而别扭!”乔汝明听了暗暗好笑,那伙计哦了一声,便领着她去歇定了。 姑娘把麻袋往炕上一放,乔汝明正好背躺在炕上,暖和和地,颇为舒服。 伙计便往麻袋上一摸,正好摸在乔汝明的肩上,只听得他暗暗自语道:“乖乖二袅面都是皮货,软软的。” 乔汝明更是哭笑不得,心想这混帐小二,倒给占了便宜,非好好整治他一下不可,心想这少女迟早总会放自己出来。 偏偏这小二倒是巴结,不停地倒茶添水,大约是久未有客人之故,想发发利市,讨点小彩。 姑娘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小厮,又是上饭的时候,乔汝明饿得肚里咕咕直叫,但姑娘一时又碍着上饭的站在一旁,抽身不得。 乔汝明只觉菜香扑鼻,她只得强忍住口涎。 姑痕吃完了,方说:“饭菜别撤去,我还有只狸猫,也要尝尝鲜头。” 那上饭的喃喃地走了,乔汝明听他从窗外走过时,还在自语地说:“那有这等大饭量的狸猫,又不拣东西吃,真是邪门。” 乔汝明要是能出声,闻言一定笑不可抑,但目下她只能翻翻眼皮,一心希望姑娘放她出去。 果然姑娘把她放了出来道:“姊姊,委屈你了,我叫姜婉,希望今后多多包涵。” 她说这种客套话,就好像背书似的,两眼一翻,这付怪相,早就逗得乔汝明把一斗冤气,化得一干二净。 她只有自叹倒霉,竟会周上这个可爱但也气得死人的小妮子。 姜婉听不到她的反应,还当地是在生自己的气,忙垂眼一瞧,自己也不由笑道:“唉哟!我真糊涂,竟忘了替姊姊解穴道。” 话落,玉指到处,四处穴道已解。 乔汝明这才能够言语,但全身酸软一时用不上力,心中暗惊婉儿点穴功夫的厉害。 隔了半晌,她方舒过气来,她暗运真气一周,知道功力恢复了七八成,便自炕上一跃而起道:“好个小泼皮,整得我好惨。” 当地真的生气,姜婉忙一闪身,躲到桌后道:“姊姊真是不识好人心,我还留了饭菜给你呢。” 话落,还指指桌上的剩菜残肴。 见她一付天真憨态,乔汝明也不自禁地转嗔为笑道:“我叫乔汝明,多谢妹妹相救之恩。” 话落,向婉儿一揖,看她怎生应付。 忙也回了一揖,婉儿道:“张大哥说,有侠仗义是我辈本分,姊姊又何必如此。”她还是一脸背书的样子。 乔汝明益发觉得这小姑娘出道还嫩,正想取笑她几句,不料那店伙提了一壶热茶,兴冲冲地走进来,见状一怔。 急中生智,姜婉忙道:“小二哥,我有客人,叫他们再开次饭。” 店小二瞪了她俩一眼,再望望炕上的空麻袋,这才把壶开水往地上一放,莫明其妙地走了出去。 乔汝明笑道:“妹妹,刚才就是这店伙?” 姜婉点点头。 想起被她摸了一把,乔汝明恨声道:“好个轻薄儿,让你知道姑娘的厉害。”话落,走到门边。 她想了一会儿,把那壶取了下来,往进门二个多脚印处一放,然后又将那壶沸水放在距其半尺多处,和门成一条直线。 婉儿最是机伶不过,知道乔汝明要整这小二,但又不知如何整法,心中暗暗纳闷。 不一会儿,那小二打起帘子进来,边走边说道:“菜饭马上就来了,您家……”话还没说完,一脚踹在壶盖上,锵的一声,吓得他忙往前跨半步,正好一脚踩进壶口,烫得他连喊爹娘都出不了声。 在一个北地的黄昏,夕阳返照着白色的世界,投下依依不舍地一瞥,大地一片通红。 婉儿和乔汝明正策马奔驰于原野之上,婉儿转过头来笑道:“姊姊,该歇息了。” 乔汝明浅笑了一下,猛然一束坐骑,那座下骏马作人立状卜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婉儿也放慢脚力,领先一箭地之遥。 路旁正有一株被雪的柳树,婉儿慢慢地转过马首,凝视着缓缓接近的乔汝明,她见到那双如秋水像寒星的眼睛,于是,她感叹了,这是美人重美人的喟然之叹,她徐徐地吟道: “漆点填眶,凤稍浸鬓,天然俊生;记隔花瞥见,疏星炯焖,依栏凝注,止水盈盈。 端正窥帘,梦腾并枕,睥睨檀郎常是青;端相久,待嫣然一笑,蜜意将成。” 正在她沉醉于诗情画意之中的时候,乔汝明已到了她跟前,当乔汝明发现她喃喃自语的时候,于是,她银铃似地笑道:“婉妹妹,为谁相思苦?” 猛然惊醒,婉儿啐了她一口道:“人家正在赞你的一对寒星啦!” 粉脸通红,乔汝明将手中的鞭子信手挥舞了一下道:“婉妹妹,你自己是不是美人胎子捉狭地眨眨眼,婉儿道:“又有那个俏郎有此运气,讨个像你这般的如花仙子”她那料到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正说中了乔汝明的心病。 乔汝明俏脸顿时变色,双眼含珠。 姜婉最是机伦不过,知道自己摸出心病的症结,忙扯开话题道:“乔姊姊,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乔汝明正想掩住窘状,勉强点了点头。 姜婉翻身下马,乔汝明跟着也不了马,她们在雪地中走着,晚风细拂着她们的秀发。于是,在沉默之中,她们眺望着无尽的大道。 姜婉正忙着编一个故事,急切之中,她想起了张大哥的故事,她想,我且编一个给乔姊姊听,看看她的意见如何。 乔汝明奇怪地望望她,因为地仍不说话。 于是,她开口了,语音是如此的清脆——她说:“从前,有一个地方,有一个老武师。” 乔汝明被地这种童话式的开头二逞得轻笑出声。 姜婉瞄了她一眼,仍一本正经地道:“老武师有三个徒弟,一个姓张,一个姓慕,还有一个姓哈。姓张的最好,其他两个啊,差不多,不好也不壤。” 乔汝明笑着插嘴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姓姜?” 姜婉嘟起小嘴道:“不来了,没有姓姜的啦,姓哈的喜欢老武师的女儿勺俭伦和她生了个儿子。” 乔汝明微笑道:“生了个儿子?” 姜婉脸儿通红,双手乱摇道:“你老是要打岔。再说老武师很不高兴,便把姓哈的徒弟开起来,要家法从事,这姓哈的也很鬼,便骗过了看守他姓慕的师哥,逃了出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地一片寂静,这老武师所住的庄院里,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迷动静。但是在后园的一幢楼房里,正发生了一件神号鬼泣的大事。” 乔汝明起初只当她一味编个故事宽自己的心,但见她这时说得神气活现,还加上手势表示,她的面容是如此的肃穆,使得乔汝明不得不仔细地咀嚼着她的字句,而更因此觉得,她实在是叙述着一个有心的故事。 只听得姜婉继续说道:“这幢楼房上的二楼,正是老武师的女儿的卧室,这时有一个不速之客,正自元立在她的床边。 那人就是姓哈的,也是小姐的意中人。他用剑迫住小姐手边的两个丫头,及一个老妈子,吓得她们动都不敢动。 他对小姐说:‘师父要杀我们,师妹,我们快逃吧” 小姐低垂了脸道:‘我们岂可一错再错,我是绝不跟你走了,你还是快走吧!” 那姓哈的徒弟怒道:‘你我誓不相离,难道你还想和我们的孩子同在庄中受他人欺侮么?’ 小姐银牙咬碎,伤心已极道:‘难道你还不明了我的心迹?孩子你尽管带走,你我相离之时,也就是我的死期,只望你善待孩子,勿使他再踏前人覆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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