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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不知是那儿传过来的,其一咒骂,道:“妈那皮,是那个孩子在外面哭丧……”

  其二是招呼,道:“啊!叔叔你来啦!快请过这边来。”

  老乞丐闻得骂声,脸上霍然显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伙计在一边看得清楚,心里刚在寻思:“真邪门,怎么这老化子挨了骂,不但不气,还乐……”

  却见老化子,一闻招呼,脸上的笑容,却在瞬息之间,尽行收敛,重又显出一副阴沉沉的模样来!

  他迅速转睛四扫,寒目暴射,但见里边雅座间,走出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后面跟着个挺俊的小后生!

  他“哼”了一声,一跛一摆的迎上前去,寒着脸,道:“侄女你果然在此,好……”

  他顿了一顿,扭头敞声“哈哈”一笑,又道:“是那位英雄,出口伤人……”

  另一个雅座之中,“呼”地冲出来一个锦衣大汉,醉眼斜视,酒气喷人的,接口骂道:“臭化子,这地方可是你要饭的地方?还不与我滚……”

  下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来,老化子环眼一瞪,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开朗,只是口中却也暴叱道:“小子你目无尊长,还不与我站着。”

  喝声中,食、中两指,突的一弹!

  那汉子果然听话,顿时站在他五尺之外,再也不动一动。

  只是,看他那付站像,右手朝指,仍做喝骂之状,似非自愿站在那里的,一旁店小二与老婆婆身后的少年看在眼里,因未见有什动作,不由得暗叫:“邪门”!

  只是,那老婆婆似是深知老乞丐的功夫,此际见状,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排极不相称的皓齿,道“叔叔的功夫更见精辟啦!不过,似此等不肖之辈,又何必生此大气,快请进来吃一杯吧!”

  说着,举手肃客!

  老化子正待举步,却见那汉子所坐雅座之中,突然涌出四个锦衣绣裳的汉子,而其中一人,已自叫道:“老二,你……啊!什么人敢在芜湖撒野,暗算我芜湖五猫?……”

  他边骂边奔到那老二的面前伸臂猛地在“老二”的背后一拍,接着在肋下一捏,欲待解开老二的穴道。

  那知这一拍一捏,只搞得那老二龇牙裂嘴,醉眼连转,却仍然没有活动的样子。

  老化子闻言见状,“哈哈”一笑,道:“老化子多年未莅芜湖,想不到芜湖到出了一些作威作福,狗皮倒灶一流的人物!”

  那人一见自己的手法无能解穴,已自一怔,闻言转睛一瞥,目光与老化子一对,不由得心头一凛,暗暗皱眉!只见他眼珠一转,狂态霍敛,对老化子恭身行了一礼,道:“阁下贵姓大名?在下五猫之一,人称花面猫刘威,我二弟瘟猫刘成,生性粗直,这才又多饮了几杯,以致出言无状,尚请阁下,看在家师排教总巡察三花真人面上,高抬贵手……”

  一旁另外三人,本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但此际一见老大的模样,不禁为之愕然!

  另外老婆婆闪眸流盼,见四周酒客,多被惊起,纷纷步出雅座,争看热闹,生恐事态闹僵,多招麻烦!

  因之,也随声劝道:“叔叔!算了吧!放他走吧!侄女还有事待和叔叔商量呢!”

  说着,跚跚走近那僵立的二猫,轻轻一拂袖,那二猫刘成,“哎啊”一声,已然一跤跌倒在地上,呻吟了起来!

  老婆婆这一着,可把五猫吓了一跳。

  花面猫刘威确实识货,一惊之后,立即抱拳道:“婆婆援手之德,刘威谨铭五内,但不知婆婆怎么称呼?”

  老婆婆还未开口,她后面那位俊美的少年,已自上前一步,脆声傲然道:“这位婆婆,人称千面夫人的便是!至于那位老前辈,大约是笑面跛丐,你等自不量力,撞着他老人家,岂不是自找没趣?哼,快点走吧!”

  千面夫人,笑面跛丐之名一出,五猫果然是神色为之一变、一个个顾不得再交待什么场面话,立即抬起那刘成,匆匆的下楼而去!

  少年见状,“咯咯”一阵好笑,上前对那老化子,长揖一拜,笑嘻嘻的问道:“我说得不错吧?前辈你正是笑面跛丐?对不对?”

  老化子面色一寒,“哼”了一声,举步步入雅座,大马金刀的往中央一坐,方才对那少年沙声说道:“小丫头真是个鬼灵精,是谁告诉你的?慧儿吗?”

  那少年小嘴一掀,做了个鬼脸,脆声说:“前辈你大名鼎鼎,金字招牌,何人不知,区区虽则孤陋寡闻,但也在江湖上,经过风浪,怎能算慧姐姐告诉我的。”

  老婆婆见她这付调皮的模样,忍不住莞尔笑道:“玫妹别淘气啦!我来替你介绍介绍吧!”

  说着,转头对老化子道:“这位是汉中铁剑镖局局主——铁剑银衣王大同的千金王玫少爷,掌中铁剑已得真传,专管不平,这次……”

  王玫一听她话中有刺,脸儿一红,跺脚恨声,急道:“慧姐姐你别这么坏,什么千金少爷的,我,我……”

  她是想过来“报复”一下,但又有碍于处身场合,与另有外人在座,故而除了跺脚之外,一时又不便发作。

  老化子目睹她这种天真顽皮的模样,脸色冰寒如故,只是那锐利的目光,却显然柔和多了!

  他“哼”了一声,道:“两位姑奶奶,别闹啦!老化子走了两日一夜,还未进食休息,你们现在放着好酒大肉,是故意饿我老化子的不成?”

  老婆婆一听此言,与少年王玫同吃一惊,忙道:“啊,叔叔你快请用酒,侄女我不知叔叔专程而来。实在抱歉!请……”

  说着,一面执小壶为他本着酌酒,一边又去招呼伙计,送大壶酒来!

  老化子也不客气,竟自据案大吃大喝!

  原来这老化子,果如前面所说,正是那威名远震的笑面跛丐。

  他在巢湖的石山镇,别过了龙渊,兼程赶来芜湖,以他的功力,二日一夜,便即抵到。

  他入城之初,暗忖云慧既然与龙渊商定,在此等候于他,虽然并未约定地点,则必然会时常出现在醒目的酒楼饭肆之中。

  故此,他方一入城,那儿不去,便大摇大摆的上了这第一座最大的酒楼。

  其实,云慧与龙渊临别之际,一方面龙渊拿不定笑面跛丐他现在何地,无法寻找,二者两人当时,情丝牵缠,心伤别离,早已失去了明晰的理智。

  故而,龙渊临去,仅仅叮嘱云慧,在报仇之先,最好先找着笑面跛丐,根本不曾肯定的要她留在此地!

  龙渊前此在巢湖,告诉笑面跛丐,也只是请他到芜湖一带寻找云慧,并没有肯定的说她就在此地。

  但老化子当时心情激动,说走却走,一口气跑了两日一夜,一心一意,会合云慧,去替他惨死的知友——天下第一剑孤独客报却血仇。

  至于云慧,本来没准备在此多事逗留。

  当龙渊偕同武夷婆婆,与风兰翩然远去,云慧想到情郎虽未变心,但怀抱中却多了别一位丽人,此去归家,家中父老,见风兰标致可人,世无其匹,又岂能不与他二人做主,竟成大礼。

  如此,个郎他与风兰,日日夜夜,双飞双宿,又岂能不将她抛到九霄之外?遗忘个一干二净呢?

  故此,她愈想愈是担心,愈担心愈是伤情。虽然她是个定力深,功力高的巾帼英雌,却仍然忍不住幽幽痛哭!

  所幸半途里杀出个天真调皮,女扮男装的侠女王玫,目见她一个老婆子,据榻啼哭,动了恻隐之心,跳窗而入,安慰于她,一场误会之后,意外的,两人竟结成了手帕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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