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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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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什麼東西都有用,可從來沒聽說過死屍有用,此人將這些死屍收集到這座森林來則甚? 就在于梵驚疑不解之際,突聞晨風裏傳來一陣急驟蹄聲,這聲音由遠而近,分明正向林中而來。 這是什麼人?該不會是……? 于梵一念未已,一輛馬車已經馳入林來。 簾幕低垂,于梵無法看到車中情形,可是,此時橫跨在車轅上的那名車夫,卻把他嚇了一大跳。 這車夫紫赤臉膛,約莫四十餘歲,矮胖的身材穿著一襲錦袍,赫然竟是嘉興城外柳雲山莊的那位秦大官人:鬼斧神鞭秦鵬飛。 于梵看得心頭猛震,趕緊在草叢中伏下身形。 他身形也不過剛剛躲好,秦鵬飛已經收韁勒住了馬車,緊接著刷地一聲,車簾上捲,車內跳下兩個人來。 這兩人面容冷肅,瘦長的身形上各自套著一襲青衫,可不正是漠北雙兇賀氏兄弟! 想不到柳雲山莊一役,九大兇人居然一個也沒死! 于梵正自暗嘆天道不公之際,鬼斧神鞭秦鵬飛已自車轅上跳了下來。 這時候,于梵立即看清了車內情形,原來車篷裏塞滿了死屍。 不用說,這堆集如山的死屍都是他們運來的了,他們鬼鬼祟祟地收集這些死屍究竟想幹什麼? 于梵思量不解之時,三人已把車上的死屍卸了下來,這時賀子龍放下了車簾,朝向秦鵬飛道:「喂,老九,他什麼時候到?」 秦鵬飛仰望一下天色,答道:「他說是辰時以前,大概快了。」 賀子龍道:「老九,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單等東西到手……」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輕脆的鈴聲,賀子虎神色一變,急道:「住口,他來了!」 話音方落,鈴聲已響至林梢,只見晨霧之中,一條瘦長的人影,快如電掣般穿林而下。 這人穿著一襲黃麻布的長衫,胸前掛著一串銅鈴,瘦得簡直就像一張人皮包著的骷髏,全身恐怕也找不出四兩肉來。 他落地以後,用目向那堆死屍一瞟,頓時陰惻惻地笑道:「嘿嘿,老八,老九,夠了沒有?」 秦鵬飛與賀氏兄弟忙道:「夠了,三百六十具只多不少!」 那骷髏似的怪人聞言之後,突然公鴨似地怪笑道:「桀桀桀,有這三百六十具武林高手的屍體,我這身僵屍功馬上可以練成十成,從此以後再也不受魏霸天那廝的窩囊氣了!」 單看長相,于梵已經約略猜到他的身分,現在再聽他話中的意思,更加百分之百地斷定,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一定就是九大兇人中的毒僵屍軒轅窮。 一點沒錯,這怪物果然就是那軒轅窮,只見他話音落處,陡然抓起一具死屍…… 這種鮮血淋漓,腥臭觸鼻的死屍,任誰看了都會遠遠地避開。 可是,這毒僵屍軒轅窮卻是唯一的例外,他把那死屍抓起之後,非但沒有一絲嫌惡之色,竟還像見到無邊美味似地,竟然嘴對嘴地吮吸起來。 于梵只覺一陣噁心,差點沒把隔夜吃的東西全吐出來。 毒僵屍軒轅窮一吸之後,就像拋掉吃剩的果皮似地,反手一抖,叭地一聲。那具死屍立即被他甩了出去。 本來這些屍體全都是新死未久,血色猶新,可是經過毒僵屍軒轅窮口對口地一吸,頓時皮肉枯萎開始腐爛。 于梵見狀大駭。 漠北雙兇與秦鵬飛也看得驚然動容。 軒轅窮在他們驚怔之中,卻已飛快地抓起了第二具死屍。 颯颯晨風裏,只見他雙手揮舞,屍骸亂飛,嘶嘶吸食聲中夾雜著令人心悸的怪笑,僅只個多時辰,那堆積如山的死屍便已被他吸食殆遍。 此時朝日已升,毒僵屍像是酒足飯飽一般,面向著初升的旭日,竟然懶洋洋地曬起了太陽。 他兩目緊閉,鼻息咻咻,兩唇開合之際,黑濛濛的腥臭之氣隨風四溢。 雖然這怪物目前像是睡著了,但于梵伏在草叢裏仍舊大氣也不敢喘。 別說是他了,事實上就連漠北雙兇與秦鵬飛三人,也無不戰戰兢兢地屏息以待。 空氣靜止了約有頓飯時光,那令人作嘔的屍臭,薰得于梵頭昏腦脹,他自忖再像這樣持續半個時辰,自己無論如何也忍耐不下去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見毒僵屍雙目一睜,大喝聲中,猛然間一掌推了出去。 于梵剛覺這怪物目光如火,亮得怕人,就聽勁氣山湧,如同一陣暴風般打從頭頂上呼嘯而過。 緊接著,巨樹倒折,枝葉飄風,殘屍斷骸夾雜著沙石瓦礫,如同暴雨般從空而下,轉眼便將于梵埋在下面。 隱約之中,只聽毒僵屍刺耳怪笑道:「老八、老九,走,隨我找魏霸天去討太陽真解去!」 鞭梢響起,車如雷鳴…… 及至于梵由殘枝斷葉中爬出身形,毒僵屍、漠北雙兇,以及鬼斧神鞭秦鵬飛等人均已失去了蹤跡,遍佈死屍的森林裏,依稀留下了兩道車轍。 對於手段殘酷嗜殺成性的九大兇人,江湖中的朋友有誰不是敬鬼神而遠之? 可是毒侵屍臨去時的那句話,卻使得于梵非要跟去不可! 沿著車轍,于梵毫不遲疑地放足疾追。 以徒步追趕馬車,這在江湖中的一般高手來說,倒也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難事,可是以于梵目前的功力而論,的確還差了一截。 不錯,起先是有車轍可循,但等馬車上道之後,來往的車輛一多,車轍頓時混雜得難以分辨。 雖然如此,于梵仍舊不肯放手,他沿著道路重又向前趕出數里,平坦的大道,在到達一處山腳附近,突然分向左右岔開…… 這時候就值得研究了,毒僵屍等人究竟是向左呢,還是向右呢? 于梵心中遲疑,腳下立即慢了下來。 想不到,就在他心中躊躇之際,山頭突然傳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兩條灰影,應聲飄落。 這是兩名灰衣中年僧人,他們橫身擋住了去路,一眼之下,就知是衝著于梵來的。 于梵心中一震道:「請問兩位大師父有何見教?」 靠左一名僧人答道:「小施主行色匆匆,請問你是由何而來?」 他話雖說得客氣,但語意中卻充滿了盤詰的意味,于梵頓感不悅道:「大師傅,你這問題假如小可不願回答呢?」 靠右那名僧人道:「小施主若是不願回答,那就請將去向見告如何?」 于梵冷笑道:「大師傅,假如小可仍不願意見告呢!」 兩名僧人一聽,不禁同喧佛號道:「阿彌陀佛,既然如此,說不得那就只有請小施主接我一招了!」 話音一落,寒光閃閃,兩人同時拔出了腰間懸掛的戒刀。 于梵怒笑道:「嘿嘿,大師傅,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這樣做不嫌無禮麼!」 俗之後,靠左那名僧人道:「事至如此,縱然無禮也說不得了,小施主接招!」 手腕一揚,戒刀劈面刺來! 出手一招,威勢不凡,于梵看得心頭大震,慌不迭抽身疾退道:「大師傅,你們是少林寺的麼?」 其實他並認不出少林寺的刀法,只不過因為少林派名動天下,耳熟能詳,一見這和尚出手不凡,情不自禁地脫口說了出來而已。 誰知他話音一落,那和尚竟然應聲冷笑道:「嘿嘿,不錯,貧僧等正是少林弟子,小施主現在是不是感覺到有點懊悔了?」 于梵一愕道:「懊悔?我懊悔什麼?」 另一名僧人插口冷笑道:「嘿嘿,難道小施主你不懊悔走了這條路麼?」 于梵更加不解道:「大師傅,你們說的話請恕小可難以理解!」 那僧人道:「小施主,你是真難理解,還是假難理解?」 于梵冷笑道:「小可言出由衷,大師傅既然不肯相信,小可也不勉強,請讓一讓,小可還有事要待辦,告辭了!」 話音一落,立即閃身而過。 為了息事寧人,在他來說,這已經夠委屈的了! 想不到他身形方動,兩名僧人突然嘿嘿一陣冷笑道:「小施主,你這樣撒手一走,不嫌太容易了麼?」 刷,刷,鋼刀交錯揮出,頓時把于梵的去路封住。 在此情形下,于梵若不抽身疾退,就非得傷在刀下不可,因此他身形一挪,陡然飄退八尺。 雖然這兩名少林僧人無理已極,但于梵依然強忍著滿腔怒火道:「大師傅,我希望你們在動手之前,最好先把事情弄明白,千萬別誤會了才好!」 靠左那名和尚沉聲答道:「嘿嘿,小施主說得一點不錯,貧僧就是因為要把事情弄明白,所以才非和你動手不可!」 天下竟有這麼回事,于梵聽後不禁大愕,他正想仔細問問其中的道理,怎奈話未出後,另一名和尚已經冷笑插口道:「小施主,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了,假如事情果真出於誤會,貧僧等等會再行向你陪罪,現在你先準備接招吧!」 話畢猛然欺身,手腕一翻,戒刀閃起一片寒輝,直向于梵胸腹之間刺到。 于梵畢竟是年輕人,見狀再也忍不下去了,只聽他仰面一聲朗笑,趁著撤身閃讓之時,右手已經抽出了盤在腰間的軟劍。 音鏈軟劍,出匣響起一串輕脆的鈴聲,劍上隱隱泛起一層青濛濛的薄霧。 兩名少林僧人見狀全覺一怔,不約而同地各退數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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