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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江道:「那血影人魔厲毅乃是邪道大魔頭,成名武林有三十年之久,身居天下九大兇人之,武功之高,就是五大劍派的掌門人出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于梵很有興趣地問道:「師傅,聽你那麼說,武林中有九個兇人,那麼除了漠北雙兇和血影人魔之外,其他的六個人是誰?」

  「漠北雙兇在天下九大兇人裏只能算是一個!」龔江道:「這九大兇人是按照武功高低來排名的,第一位是紅燈老祖,其次才是血影人魔、枯木尊者、霸天魔刀、毒僵屍、白蛇娘子、金笛書生、漠北雙兇、鬼斧神鞭,因此他們雖被稱為九大兇人,其實有十多人之多。」

  于梵凜然道:「漠北雙兇這麼高的武功,合他們兩人之力,才居於九大兇人的第八位?其他的人豈不是更加厲害?」

  龔江道:「所以你剛才怪怨那些正派高手為何不出來主持武林正義,其實,他們鑒於九大兇人的惡勢力太過龐大,不敢輕易出面,唯恐打蛇不著,反被蛇噬,落得身敗名裂不算,就連門中弟子都遭到株連……」

  于梵道:「他們難道不能聯合起來,對付九大兇人,然後予以各個擊破?」

  龔江道:「九大兇人的行蹤飄忽,他們平時雖然各做各的事,可是一遇有重大事故,便能很快的匯合在一起,據武林傳言,他們的耳目遍佈天下,另有一種特殊的傳訊方法。他的話聲稍頓,道:「兩年以前,我因為不願再替他們打造奪魂神釘,所以才從大名府秘密搬到這兒來,哪知他們依舊找到了這兒,雖然他們並沒說起是如何找到老夫,但我卻從他們的話中聽出是鬼斧神鞭告訴他們的。」

  「鬼斧神鞭?」于梵詫異地問道:「他又如何會知道您老人家住在這兒?」

  龔江道:「老夫這點武功,在武林中本來微不足道,是絕不可能會認得這些絕代大魔頭的,只因我這手鑄造兵器暗器的手藝,才會認得漠北雙兇,到現在為止,我也僅僅就認得他們兩個而已,原來搬到這兒時,以為不會那麼湊巧會再度遇見他們,哪裏曉得鬼斧神鞭秦鵬飛就住在嘉興城裏,又惹出了這個麻煩……」

  于梵訝道:「那鬼斧神鞭竟然是住在嘉興城裏?」

  龔江頷首道:「城外的柳雲山莊,你總曉得吧?那個秦大官人就是鬼斧神鞭了,賀氏兄弟今晚就歇在他那兒。」

  于梵怔了一怔,道:「那麼大的一個莊院,竟然會是殺人不眨的兇人所住著?他們也真是太狂了……」

  他的劍眉一揚,道:「師傅,他們十個橫行天下,肆無忌憚,難道沒有一個人能克制得了他們?」

  「誰說沒有?以他們的兇殘暴虐,若是沒人克制的話。」龔江道:「武林中早就沒有這樣平靜了,也不會有什麼九大門派,正邪之分了,整個武林都已被他們所分割……」

  于梵急忙問道:「師傅,那個人是誰?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龔江的臉上浮起一片肅穆之色,道:「提起這個人可說是舉世同欽,百年以來,除了傳說中的東海雙仙之外,只有他老人家最受武林所尊敬了,若非是他約束九大兇人,武林中早就天翻地覆,江湖上也只見到狼鼠當道了……」

  于梵問道:「您老人家說的到底是誰?快說嘛!」

  龔江看到他那焦急迫切的神態,笑了笑道:「梵兒,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可見你的那顆心是多麼嚮往江湖,其實江湖兇險,在刀頭舐血的日子並不好過,老夫並不願你這一輩子涉身武林……」

  他的話聲一頓,只見于梵一臉的不以為然之色,不由得搖了搖頭,道:「老夫的心裏想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你能投身在江南大俠門下,練得一身好功夫,將來可以揚名武林:另一方面又唯恐你會遭受什麼危厄,以致毀了你的一生,而不願你投身江湖……」

  于梵感動地道:「師傅,您老人家的心情,梵兒非常諒解,不過我就算要投身江湖,也不願拜在江南大俠的門下。」

  龔江一愕,道:「為什麼?」

  于梵道:「像師傅您老人家方才所說的鐵陀行者、銅冠道長、江南大俠等人,他們的武功還比不過九大兇人,梵兒如果投身在江南大俠門下,早晚出師之後都會碰到那一班兇人,與其送命在他們手裏,我還不若不去學武,師傅,您說可對?」

  龔江曉得于梵個性耿直,嫉惡如仇,眼見什麼不平之事,往往挺身而出,捨身相鬥,從來不問自己是否能夠取勝,他日若是遇見九大兇人,的確有喪命的危險。

  「你的話很有道理,的確是不宜去練武,」龔江有點惋惜道:「不過這麼一來,也埋沒了你這一身好骨骼。」

  于梵搖頭道:「不,我並不願這樣埋沒一生,我要找一個天下無敵的高人,跟他去學武,就像師傅剛才您所說的那個人一樣……」

  龔江吃了一驚,道:「般若神僧在武林中人的心目裏,有如神仙一般,他老人家的行蹤不定,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在江湖上一現便又飄然而逝,你到哪兒去找他。」

  于梵肅然道:「梵兒我預備花上三年的功夫,到江湖上去找尋他老人家,如果在這三年內還找尋不到,那麼我就決定乘船出海,到東海去找尋東海雙仙……」

  龔江愕了半晌,脫口罵道:「胡鬧,真是胡鬧,你……」

  他見到于梵臉上浮起錯愕之色,不由輕輕嘆了口氣,道:「孩子,我實在不該跟你說這些事情的,我應該早想到依你的個性,你一定會胡思亂想。你要知道,般若神僧已是十年之中難得一現江南了,那東海雙仙更是武林中的傳說而已,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住在東海,你到哪裏去找他們?」

  于梵道:「記得師傅您說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句話,梵兒我只要抱定決心要找到他們,一定可以達到願望的……」

  龔江道:「唉!你這孩子……」

  他原想多說幾句話,卻已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敲門聲。

  天井距離大門有兩丈多深,依然能夠聽到門口傳來的敲擊聲,可見那敲擊之人,費了多大的勁。

  龔江站了起來,道:「大概是阿德他們回來了,梵兒,你快穿好衣服,我們得開始趕工了,不然明天交不出三十支奪魂神釘,還有大麻煩。」

  于梵應了一聲,望著龔江跛行而去的身形,消失在暗暗的甬道裏,愕愕的想了好一會兒,方始擦乾身子,穿好衣服,匆匆走到前面的舖面。

  自從兩年以前,龔江攜著于梵來到嘉興城,開了這家長興鐵舖以來,他可從沒有關過店門。

  就連晚上,店裏的兩個夥計打開鋪蓋睡覺時,為了貪涼,也從沒有關好店門的,到了冬天,由於爐裏的火旺,若是關上店門,就不太通風,因而那兩個夥計,同樣的也是敞著店門,反正屋裏暖和,也不怕冷風鑽進來。

  龔江收留這兩個夥計,一個叫德明,另一個叫德光,兩人全都姓陳,卻並不是同胞兄弟。

  他們由於終日打鐵的原故,練得身強體壯,就跟兩條牛似的,再加上龔江傳給了他們幾套普通的拳法,使得他們的體魄更加結實了。

  那年頭雖然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樂業,可是地方上總有一些不務正業的官小毛賊,他們起初見到長興鐵舖夜不掩戶,也曾有人動過腦筋,不過他們見到長興鐵舖裏的這兩個夥計,全都曉得不好下手,也就按兵不動,等待機會了。

  也就在那些地方上的宵小等待機會要大偷長興鐵舖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使得整個嘉興城裏的地痞宵小全都為之死了心,不敢再動這家長興鐵舖的腦筋。

  那是在三個月以前,有一天于梵到城外去替人家送十柄鋤頭,他用草繩串著孔,把鋤頭背在背上,剛走出城外不遠,便看到一條牛像是瘋了似的狂奔而來,在那條瘋牛之前,一個莊稼漢嚇得面無人色,使勁狂奔,儘管他繞著圈子跑,也擺脫不了身後瘋牛的追逐。

  眼見他的氣力已經用盡,就要在牛角之下喪命的時候,那些在田裏觀看的農人,除了大聲鼓噪之外,別無辦法之際,于梵已經飛身迎了過去,擋在那條瘋牛之前。

  他在一片驚叫聲裏,雙手抓住了牛角,藉著狂牛衝來的強勁力道,腳下一旋,雙手一拋,那條狂牛就在那些農人的腿下飛了起來,摔落在數尺之外的田裏,跟死了一樣,動彈不得了。

  當然那個牛角之下獲得餘生的莊稼漢,對于梵的捨身相救之恩,感激無比,為此,他還把龔江也請了來,又是設席開宴,又是迎神做戲,一直鬧了兩三大,才算表達了他的一番心意。

  這件事情從此以後,便傳開了,無論城裏城外的人全都曉得長興鐵舖裏的幾個夥計全都會功夫。

  因此那些曾經想動腦筋要發一筆橫財的地痞,從此以後便死了心。

  是以,當龔江閂上大門時,那些路上行人跟左鄰右舍都詫異地望著他,不知是什麼原因。

  尤其是那兩個出外送貨的夥計回來之時,竟然見到店門緊閉,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這才用力的擂起門來,聲音一直傳到室內大井。

  且說于梵匆匆的走到鋪前,只見陳光德大聲道:「師傅,哪一個兔崽子敢這樣橫蠻,我們去打斷他的狗腿……」

  龔江沒等他說完話,叱道:「胡說八道,你以為憑著你那兩套拳法,便可以到處欺負人是不是?老夫傳你拳法是為了讓你們自衛強身用的,可不是用來打架……」

  「師傅,德光就是這麼毛燥,你原諒他吧!」那站立一旁的陳德明見到龔江發怒,趕忙上前勸說。

  龔江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沒有看到老夫的那根鑌鐵拐杖變成什麼樣子?你認為你的脖了比拐杖還硬?」

  于梵見到師傅發脾氣也連忙勸說道:「師傅,你老人家請息怒,這一切都是梵兒不好,惹出的事故,您如果要責罵的話,不要惱德光哥,還是……」

  龔江道:「老夫不是罵他,而是警戒他的年輕氣盛,他在老夫身邊已是這樣,假使離開了我,豈不是更加囂張?到那時他碰到江湖惡人,這條命豈不報廢了?」

  「師傅!」陳德光垂首道:「請你老人家原諒我這一次,下次徒兒一定不敢再……」

  「唉!哪裏還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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