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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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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海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提醒老弟注意而已,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伙人,要互相信任,互相依赖,我们才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这个小弟知道。”轩辕穷心中有愧,不愿再提这件事,掉转话题,问道:“彭兄,那小子的内伤……” 彭海道:“老弟,我就是为这件事找你商量的,这小子的内伤虽然不重,可是他身上所负的外伤却是不轻,我们若是要问他的话,只怕他说不到两句,便会昏死过去……” 轩辕穷诧异地道:“怎会有这种事?” 彭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他的外伤是在这儿,恐怕影响到神智不清楚……” 轩辕穷冷冷道:“既是这样,我们就把他摆在这儿算了,又何必多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 彭海摇头笑道:“不,我有好些话要问他,还要想办法救他醒来才行。” 轩辕穷不以为然地道:“彭兄,我认为你这是白费功夫,或许这小子是因为碰见了魏霸天他们,才遭到他们出手毁车伤人……” “我还是认为我的想法不错。”彭海道:“这样吧,老弟你先动身到秦老九那儿去,我就花半个时辰在这小子身上,无论能不能问出话来,我都赶来柳云山庄。” 轩辕穷冷冷的望着彭海一会,道:“好吧,彭兄既是这么说,小弟我先赶到柳云山庄去了。” 彭海笑道:“老弟,我们在柳云山庄见,切记,你我之间所商议的事情,切切不可向第三者透露,免得我们真的发生误会。” 轩辕穷冷冷道:“这个彭兄可以放心,我还不知道那另一个伙伴是谁,若是冒然说出话去,岂不自找麻烦了?” 彭海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跟了我在一起,是愈来愈聪明了,哈哈哈……” 在一阵笑声里,轩辕穷已飞身跃起,他那瘦长笔直的身影,很快地在阵阵远去的铃声里,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枯木尊者彭海等到轩辕穷已经远去,脸上的笑容微微泛起,走到于梵的身边,躬下身去。 当他见到于梵紧闭双目,呼吸平静的安睡在那儿时,他嘴角的笑容又露了出来,不过这份笑容与他平时脸上所显露出来的有所不同,没有一丝虚伪的成分在里面…… 他伸出那双肥肥厚厚的手掌,替于梵拭去脸上的污泥,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的根骨之佳,真是我毕生罕见,尽管他身受严重的外伤,并且还受了罗诗的九幽天柱一击,却依然没有伤及内腑,安然无恙,假使我把他收为徒儿,不但可以作为这次搏战的一个棋子,并且可以传我衣钵,成为天下第一人……” 敢情他方才替于梵运功吸出体内的寒毒之时,发现于梵根基深厚,禀赋特异,较之一般常人超出甚多…… 他在暗惊之下,不但觉察到于梵身上罗诗的邪门奇功“九幽天柱”,并且身上伤痕累累,血肉凝结成块,外伤颇重。 在这种情形之下,于梵的内腑依然坚强,筋骨无损,不禁使彭海大为惊骇,顿时改变了整个观念,动起收徒之意。 彭海虽然身居天下九大凶人之第三位,然而无论目光,阅历,心机,都要较之其他八人要高出甚多。 只不过由于他成名大下的“枯木功”乃是邪道七大神功中的第三位,以致才会被排名在红灯老祖李庸和血影人魔厉毅之下。 彭海一直有这份雄心,想要超越红灯老祖和血影人魔之上,成为邪道之尊。 可是他知道要除去这两个人并非一件困难之事,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就算成为天下邪道之尊,也不会是般若神僧的敌手。 与其使天下九大凶人的实力削弱,遭到般若神僧的毁灭,还不若等待时机,聚合九大凶人之力,先把般若神僧除去。 所以这次血影人魔厉毅发出讯息,联合九大凶人与般若神僧决一死战,以争取今后的生存,并且谋夺般若神僧所获得的两件宝物,彭海立刻便已计划好要藉这次机会,完成自己的心愿。 他乃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当然晓得自己的计划虽然完满,若是遇有特殊的变化,依旧会归于失败,因而早就替自己留下后路,把自己的一个远亲安置在杭州城里…… 在他原来的意思,若是夺得千年参王和太阳真解,立刻便联合他所利用的几个人把红灯老祖和血影人魔杀死,然后他再动手把这几个被他利用之人杀死,独得两件宝物…… 就算他不能一举除去那些人,他只要手里握有那两件宝物,便可隐身在他的远亲家中,专心潜修绝艺。 他那个远亲乃是做生意的人,加上是在杭州城里居住,以彭海的推测,自己藏身该处,决不会被人发现。 哪知他这次偕同毒僵尸轩辕穷赶来嘉兴时,却在路上碰到了于梵,也就证实了原先所获得的有关魏霸天、白丽花和罗诗三人联合的消息。 对于这三个人联合一起之事,彭海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认为以魏霸天之愚蠢,白丽花之淫毒和罗诗之好色,绝不会有什么成就的,所虑的却是在他们三人之后,是否还有一个主要人物。 假若那个促使他们三人联合一起的是红灯老祖或血影人魔,彭海就非得对整盘的情势重新估计不可了…… 是以当他看到于梵身受罗诗的“九幽天柱”之伤后,他立刻便推想到于梵很可能是看到魏霸天一行人,才会遭到他们的毒害。 他暗暗思忖道:“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小子的根骨如此之好,内力也颇有根基,以致将他击倒之后,以为他一定必死无疑,没有过去查看,才留下这条线索……” 彭海默然望着于梵呼吸平静地睡在地上,细细地再度检讨了一下将要做的事,认为救了于梵之后,确实可有两种好处,一是可从于梵身上查出有关魏霸天等人结盟的线索,二是于梵根骨太好,若是收为徒儿,不出五年,就能成为他最大的一个助手。 因而彭海脸上浮起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真实了,他暗暗思忖道:“可见我临时决定将轩辕穷遣走,闭住这小子的睡穴,好从容的救他,并从他身上问出有关那三个家伙行踪的意念,是绝对正确的,像这种年轻小子,只要我救他一命,略施一点手段,定然可以使他心悦诚服的拜在我的门下……” 意念转到这里,他挟起于梵,正待转身向着来处奔去,蓦然之间心念一动,把于梵塞进那辆马车里,飞身跃进稻田中。 他的身躯又肥又矮,可是施出轻功来,却是快捷之极,但见他奔到稻田深处,身形一转,斜斜的朝东方跃去,转眼之间,绕了一个大圈,重又回到大道之上。 他在大路上奔行而回,目光所及,四面静寂,除了风声之外,不见一个人影,暗暗放下心来,忖道:“轩辕穷确实听我的话,赶到嘉兴去了,看来倒是我对他太多疑了……” 他奔回原来的地方,飞身跃上车座,赶着马车,朝着杭州疾驰而去。 辚辚的车声刚一响起,在远处的稻田里,那具头戴笠帽,身披破衣的稻草人后,出现一条瘦长的人影。 毒僵尸轩辕穷拔起了深陷在泥里的双足,飞身纵落在路上,望着远去的马车,冷哼一声道:“彭海,你自命是绝顶聪明,老是算计别人,这下总要叫你栽在我毒僵尸的手里!” 他的话声又低又冷,就如同夜晚的暴风一般,使人听了都会为之凛然惊骇,可是彭海已经驾车远驰,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声。 毒僵尸轩辕穷说完了话,阴阴一笑,把手里握着的那串铜铃揣在怀里,跟在马车之后大约三丈多远,飞身追蹑而去。 他既已把胸前挂着的铜铃摘下,跃行之际,自然不会有声音发出,加之距离马车又远,彭海一直都没发现毒僵尸轩辕穷竟会眼在车后。 轩辕穷远远蹑着车后面,一路急奔,大约奔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发现前面的马车慢了下来。 他心中疑惑,忖道:“彭海怎会让马车慢了下来?莫非他已经发现我在后面追踪?” 一念未了,他已发现在茫茫的夜色里,从那遥远之处,出现了三点红光,虚虚的飘飞而来。 轩辕穷虽然距离那三点红光有十多丈之远,没有弄清那是怎么回事,却可以料想得到枯木尊者彭海把马车停下来的原因。 他恍然大悟,忖道:“原来是红灯老祖李老大来了,怪不得彭海这家伙也会把马车慢了下来,一定是要把那小子藏起来,否则李老大追问起来,彭海要回答也够麻烦了。” 他们之所以能获得天下九大凶人的凶名,除了武功高强,行事毒辣之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心性邪恶,只知做尽天下恶事,从未动念救过一人所致。 是以当彭海为了本身利益,救下了于梵,轩辕穷马上便晓得彭海不可能大发慈悲,行起救人的善事来,必定于梵对他有极大的利益他才会这么做的。 从这个道理可以推想得到,当红灯老祖李庸见到枯木尊者彭海有违常规,竟然救起人来,也一定会感到怀疑,定然会追问彭海,非把真正的原因弄清楚不可。 轩辕穷身形一顿,停住了后奔之势,凝目向远方望去,道:“不过彭海将要如何把那小子藏起来?是丢在田里呢,还是放在车上?” 忖思之间,他已见到那辆马车停在路边,不再前行。 轩辕穷嘴角浮起一丝森冷的笑容,默然望将过去,只见那三点红光飞行之速快迅异常,就这一会功夫,已经奔到马车之前。 果是如他所料,那三点红光到了车前,不再继续奔行。 轩辕穷暗暗笑道:“彭海,你就算把那小子藏起,又如何对李老大说明突然回头的原因?” 哪知他这个意念一掠过脑际,便见到那三点红光继续朝这边飞来。 他心中一愣,想不到彭海会有什么理由使得红灯老祖李庸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继续前进。 这时,他距离那辆马车约有三丈多远,又不能朝回路奔行而去,也无法像刚才那样飞身奔进田里,躲在稻草人之后,一时之间几乎无法可想。 好在他平时虽然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用脑筋,其实脑筋用得比谁还多,这下骤然一见红灯老祖李庸继续飞掠而来,脑海之中的意念马上便急速的运转起来。 首先他想到依然站在原地不动,等到红灯老祖赶到时,编个理由瞒过李庸便是。 可是随着心念闪动,他认为这并非良策,而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霎时,但见他的身形平平倒下,贴着黄土路面窜出,如同一条扁平的蛇样,悄无声息的窜进了路边的稻田里面。 他知道田里尽是污泥,自己这一平躺下去,整个身子都会弄得一身泥水,所以跌落路边时,双手双腰已经往后撑住,把瘦长的身躯悬着,跟稻禾一样的齐。 这样一来,远远望出,根本发现不了有人藏在田里,就是站在近处,若非仔细查看也不会看到他的。 轩辕穷一跌进田里,马上便停住了呼吸,让自己左边的身子紧靠着道路的基石,把整个身躯藏匿在阴影之下。 在他想来,自己这一应变之法,可说是巧妙之极,红灯老祖别说尚远在三丈之外,就是离此不到一丈,都不可能发现自己。 哪知他刚把身躯藏好,便听到红灯老祖远远地喊道:“轩辕穷,轩辕老弟。” 轩辕穷大吃一惊,不知道是红灯老祖发现了自己,还是彭海告诉他自己就在附近。 他在一惊之下,几乎就想挺身而出,不再隐藏起来,可是心念一动,自己这么做,反而会使红灯老祖更加疑心,还不若藏身不动的好。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认为方才彭海并未发现自己,而现在自己又躲藏得快,不会被红灯老祖发现所致。 他屏息不动,敛去眼神,瞇住眼睛向上望去,只见话声消逝没有一会,红灯老祖已飞快地掠行而来,转瞬便从他的身旁奔过。 在红灯老祖闪掠而过的剎那,轩辕穷看得清楚,红灯老祖依旧像往年一样,身穿一件黑袍,头上和双肩各顶一盏拳头大的红色灯笼。 那三盏灯笼并不是用绳索缚在他身上的,但是他飞掠之时的速度如此之快,却依旧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没有掉落下来。 轩辕穷见到那三盏红灯从眼前掠过,暗暗抽一口凉气,动都不敢动一下,等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敢仰起头来,向路上望去。 视线所及,他已经不再见到那三盏红灯,这才深吸口气,挺身弹起,跃回路上。 回头望了一眼,他只见路上一片静寂灰黯,看来是红灯老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走远了。 轩辕穷脱下了身上的长衫,擦了擦手脚的污泥,脸色阴沉地望着停在三丈外的那辆马车,脑海之中意念杂乱之极。 他既弄不清楚红灯老祖为何晓得自己就在附近,也不明白那辆马车为何还是停在路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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