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鳳朝陽(106)_蕭瑟

一〇六

　　非非子道：「是的，我說的太籠統了！」微微一頓，接道：「當時，莊老前輩將你送走之後，立即追躡『東山三矮』中的申屠德，嗣由申屠德口中獲悉劫持他兒媳的人是『黑水雙妖』那一對淫魔，於是他老人家乃約同我假道士一同趕往大興安嶺『黑水雙妖』的巢穴大觀園，碰巧『黑水雙妖』因事外出，於是我們並不費事地救出了你未來的泰山泰水大人，並將大觀園付之一炬。」

　　（作者按：本書前文中「黑水雙妖」與宋文英「俏東施」雲中玉等人對峙時，「黑水雙妖」曾突接飛鴿傳書，雙妖看過之後，臉色遽變，該飛鴿傳書，即雙妖手下人向其報告大觀園被毀之經過。」

　　裘克心問道：「那麼，眼前又是怎麼回事呢？」

　　非非子苦笑道：「螂螳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東山三矮』卻悄悄地追躡在莊老前輩和我之後……」

　　裘克心恍然地插嘴道：「道長您是說莊姑娘的雙親又被『東山三矮』劫持走了？」

　　「是的！」

　　「方才那馬車後的四騎健馬，就有『東山三矮』在內？」

　　「是的！」

　　「那麼，莊老前輩呢？」

　　非非子一面向店小二招手示意加添一份酒菜，還一面笑道：「老弟，我已一天未進飲食了，咱們先快點祭好五臟廟，立刻還得……嘻嘻……我看，咱們哥兒是邊吃邊談吧！」

　　酒菜添上之後，非非子首先連盡三大杯，並吃上一大塊牛肉之後，才滿足地一聲輕吁，向正微笑地注視著他的裘克心道：「放著酒菜不享受，你發什麼呆！」

　　裘克心道：「我等著聽您的下文哩！」

　　非非子再喝下一大杯酒，挾起一塊肥肉道：「目前，天塌下來也別管，先喝足吃飽再說，來來來，請！」

　　裘克心端起酒杯道：「我只問您一句話，行嗎？」

　　「好，快說！」

　　「莊老前輩去何處了？」

　　「我也只答你一句話：他們都趕向九疑山去了。」

　　話聲剛落，「咕嘟」一聲，又灌下一杯酒。

　　兩騎快馬，沿大洪山麓官道，向南濺雪飛馳，那正是酒足飯飽的裘克心和非非子二人。

　　時雖入夜，但積雪反映之下，視野清晰，幾如白晝。

　　裘克心一提馬韁，超前一步，與非非子並轡疾馳，一面沉聲說道：「道長，雪地車痕已漸趨明顯，看來已……」

　　非非子不待對方說完，即側臉微笑地道：「需要我假道士誇獎你一句『聰明』嗎？」

　　裘克心含笑一晃腦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非非子笑道：「密宗神功練得如何，我還不曾見到，油腔滑調倒是精進不少啊！」

　　裘克心道：「待會你就可大開眼界啦！」

　　非非子微一沉吟道：「老弟，說正經事吧，我總覺得你否定我在長江攔截的計畫而要立刻動手，有點不太妥當……」

　　裘克心淡然一笑道：「擔心人手不夠？」

　　「這還用說嗎？想想看，對方是什麼人物！」

　　「放心吧！道長，有本少俠在，百無禁忌。」

　　「你那麼自信？」

　　「人無自信，還活著幹嗎？」

　　「可是據我所知，任何神功絕藝，都不是——」

　　「都不是可稱天下無敵的，是嗎？」

　　「嗯……」

　　「不錯！但本少俠認為：武林中事，有些地方卻也不一定需要武功天下第一才能達成。」

　　非非子怔然地道：「你……難道另外還有什麼錦囊妙計？」

　　裘克心故作神秘地道：「天機不能預洩，到時自知……」

　　半空中一個蒼勁的語聲接道：「小輩，躺在這兒吧！」

　　聲到人到，由道旁的一株參天古松之上，捷如飛鳥般撲下一條紅影，人還在半空，兩道陰寒勁疾的掌風，已向裘克心非非子二人兜頭下擊——

　　裘克心非非子二人匆促中一勒韁，疾馳的快馬就在一陣「希聿聿」的長嘯中，人立而起，裘克心一聲冷哼，左掌向外一揚一甩，「蓬」地一聲，那偷襲的紅影在半空中連翻三個觔斗，飄縱五丈之外，原來來人竟赫然是名列十絕，「東山三矮」中的老大申屠德。

　　方才這一掌，申屠德過於輕視對方，只用出六成功力，裘克心則因變起倉卒，也只發出五成勁道，但一接之下，不由雙方都心中一懍。

　　申屠德那橘皮臉上頃刻間神色數變，少頃之後，才強裝鎮靜地陰陰地一笑道：「小子，果然是你，看來你的功力，已精進不少了！」

　　裘克心淡淡一笑道：「尊駕謬獎了！本少俠未曾達成你『躺在這兒』的願望，正深感抱歉呢！」

　　同時，非非子也微詫地道：「尊駕也真不含糊，竟然早就察覺……」

　　申屠德不理會裘克心的嘲諷，卻向非非子擠擠眼，發出一連串乾笑道：「老夫本就夠『含糊』的了，要不是你黃當家的青雕探道，快馬跟蹤，老夫可真會『含糊』到底哩！」

　　非非子向裘克心丟一個眼色道：「老弟快追上去，這老怪物由我來對付……」

　　裘克心傳音答道：「不太妥當吧……」

　　非非子也傳音答道：「請放心，打不贏，逃總可以！快走！別中了人家的緩兵之計！」

　　裘克心冷笑一聲道：「看情形，尊駕是非要在這兒『躺一會兒』才甘心了！」

　　話聲中，踏中宮，走洪門，一掌向對方胸膛擊去。

　　踏中宮走洪門是一種最瞧不起人的打法，面對名列十絕中的絕頂高手，裘克心竟如此欺人，不但使申屠德心中凜怒交並，即一旁的非非子亦不由地苦笑著搖了搖頭。

　　「砰！」

　　申屠德被震退三步，裘克心的身形也晃了一晃。

　　這情形很明顯，裘克心的功力可能略高於申屠德，但卻是高不了多少。

　　非非子見狀之下，正暗道一聲：「這孩子真胡鬧……」申屠德卻已冷然一哂道：「密宗神功，不過如此！小子，你也接老夫一掌試試！」

　　踏中宮，走洪門，依樣畫葫蘆，一掌向裘克心疾襲而來。

　　「吭！」

　　勁氣四溢，積雪飛濺中，申屠德再被震退三步，但此回裘克心也震退一尺。

　　申屠德方才這一掌，已用了九成真力，滿以為由對方第一掌所表現的功力上判斷，裘克心縱不受傷，也將不會強過他自己。

　　但事實上證明，裘克心還是比他略高半籌，這一來，卻不由他不暗自心中咕嘀不已，如果以自己名列武林十絕之尊，竟受挫於一個黃口孺子之手，這一張老臉如何能掛的住？

　　就當申屠德臉色陰清不定，鋼牙緊咬，暗中提聚十二成真力，準備作孤注一擲之際……

　　裘克心卻冷然一哂道：「你真不自量力！」

　　申屠德厲聲叱道：「小狗！再接老夫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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