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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灰衣人語聲一頓,沉聲問道:「你是懷疑我的來歷不正,怕我有什麼越軌的要求?」

  裘克心垂手肅容道:「不是的,晚輩由前輩方才對付『大別飛狐』班致中等人的言行中,已斷定前輩是正派高人……」

  灰衣人打斷裘克心的話道:「這就是了!現在你聽好,當你神功大成之後,對『大別飛狐』班致中,可不許傷害他!」

  裘克心訝然地脫口問道:「為什麼?」

  灰衣人冷然地道:「不許問『為什麼』!這是我的要求。」

  灰衣人此刻的神態和語氣,含有無上的威嚴,裘克心不由自主地答道:「晚輩遵命!」

  灰衣人和聲地問道:「『神鼓雙兇』尉遲兄弟,你是怎樣打發走的?」

  裘克心想到方才一招挫敵情景,不由目光一亮,俊眼雙挑地道:「尉遲瑜左臂被削,尉遲亮斷右腕!」

  灰衣人目光中笑意盎然地道:「用的是密宗絕藝『菩提劍法』?」

  裘克心訝異地道:「是的,您?——」

  灰衣人搖手制止道:「別問我為何知道,現在我要告誡你幾句話:一招重創普渡教主的兩個二流角色,在你目前這種年紀來說,固然值得嘉許,但你自己卻不可以引以自豪自傲!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嗎?」

  裘克心正容答道:「晚輩明白了,武林中人上有人……」

  灰衣人袍袖一擺道:「知道就行了!你雖迭膺奇遇,但你服過「辣手華佗」宋超然的「大還丹」,和密宗始祖孤雲禪師所遺的「換骨丹」之後因不曾好好地潛修默練,以致靈藥潛力未能充分發揮。」

  「此去西天目山,你必須趁這幾個月的時間,勤加修練,以期大成而能應付未來的一場武林浩劫。」

  裘克心垂首唯唯應是,但他腦海中還在縈迴著灰衣人方才的一句話:「一招重創普渡教下的兩個二流角色……」

  他,不斷地在向自己發問:「憑『神鼓雙兇』的名氣和功力,在普渡教中還只能算是二流角色,那麼二流以上的一流角色和教主以外以及灰衣人口中的『教主的師傅』等人的功力,豈不是高到沒有人能制服他們了嗎……?」

  灰衣人見裘克心沉吟未語,不由沉聲問道:「你又在動什麼歪腦筋?」

  裘克心微微一笑道:「晚輩是在想前輩方才所說的一句話……」

  「什麼話?」

  「『一招重創普渡教下兩個二流角色……』的那一句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神鼓雙兇』還只能算是普渡教下的二流角色?」

  灰衣人啞然失笑道:「你為他們叫屈,是嗎?老實告訴你,嚴格說來,尉遲兄弟在普渡教中只能算是二流中的二流角色!」

  裘克心不由地瞠目結舌,半晌之後才道:「那麼,班致中呢?」

  「一流中的二流!」

  「他們不都是普渡教主以下的頂尖人物嗎?」

  「在他們之上還有四大供奉,而且,教主之上還有……」

  「還有教主的師傅!」

  裘克心代他接了下去。

  灰衣人雙目一瞪道:「少自作聰明!」

  語聲一頓,目光中重現笑意,和聲說道:「教主之上,事實上還不止一個教主的師傅。」

  裘克心驚訝地道:「那……」

  灰衣人聲調一寒道:「別這別那的了!目前你的本份是好好地練功夫,使你的功力於短時間內能夠得上與人家一流中的一流角色一較雄長,才可以在未來消弭武林浩劫的工作中盡一份力量,以免辜負上天對你的迭降殊恩!」

  裘克心正容答道:「晚輩遵命!」

  此時已近辰末時分。

  灰衣人看了看天色道:「孩子,記住我的話,我要走了,你也該趕路啦!」

  說來也真奇怪,裘克心對這神秘莫測的灰衣人,竟於這短時間的相處中建立了深深的感情,此刻分別在即,竟有點黯然神傷的味道了,這——大概就是所謂冥冥中的一種特殊感應吧!」

  他,木愣少頃之後,才囁嚅地道:「以後何時何地能再聆前輩的教誨?」

  灰衣人目光中陡然現出一股異樣的神采,凝注裘克心半晌之後,才溫聲說道:「孩子,有必要時我會找你……我走了,孩子,你得善自珍重!」

  這「善自珍重」四個字傳入裘克心耳中時,灰衣人的身形在五十丈之外了。

  裘克心目注灰衣人消失的方向,腦海中升起一連串的問題,他,不斷地心口相問著:這神秘的灰衣人究竟是什麼人?

  他將班致中等四人怎樣打發走的?

  為什麼他不許自己傷害班致中?

  為什麼他要突然將自己點倒?

  為什麼他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告訴人家以真實姓名?

  為什麼他對自己那麼關切?

  這種關切僅僅是出於一個前輩人物對後生晚輩的愛護嗎?

  不!由他臨別所說的那「善自珍重」所發的顫抖的語聲中,他斷定不那麼簡單!

  而更使他不解的是自己於這短時間的相處中,竟對灰衣人滋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這種特殊感情,即使是在相處十多年,相依為命的恩師身上也不曾滋生過……

  那麼,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沉思半晌之後,他一聲輕嘆道:「別想了,走吧!」

  身形一擰,已竄出林外,但他忽然覺得胸脯前似乎多了一點什麼東西,伸手一探,抓出了當他被灰衣人驀然點倒時所為他佩上的小荷包。

  他一聲驚咦,停住急奔的腳步,將荷包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同時一股淡淡的幽香也跟著荷包的出現而散發出來。

  荷包內是一張素箋,一粒琥珀色明珠和一粒軟軟綿綿而艷紅如血的圓珠,兩粒珠子的大小有如鴿卵。

  他展開素箋,裏面以箋花小楷這樣寫著:孩子,這是我偶然於一隻千年火龜身上所獲的一丹一珠,珠名琥珀,功能祛毒避毒,丹乃火龜精華所聚的內丹,服之可增二甲子功力,惟獨與千年寒蛟內丹同服,以收水火相濟,龍虎互調之效,記好!絕不可單獨服用!

  凡天地間靈物,大都可遇不可求,你不妨留著以待天緣!如果千年寒蛟終不可得,則此丹亦只有任它擱置下去或留贈有緣!

  箋末未曾署名,也沒什麼標記。

  裘克心看完之後,不由一陣喃喃自語道:「唔!必然也是他老人家送的,而且是點倒我之後給我佩在身前的!難道他老人家點倒我,就是為了要送這東西給我嗎?」

  「不!這理由太牽強!」

  「可是,他老人家連這麼珍貴的東西都送給我了,這又怎樣解釋呢?」

  「唉!越想越令人費解,還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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