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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庄百川敞声笑道:「申屠德,不是我酒鬼瞧不起你,尽管你在这一段龟缩的时间中,已另外练成什么歹毒神功,但想跟我酒鬼作对手,却还差了一截!」

  语声一顿,一指那些手持九转索魂棒的劲装庄汉,嘴唇一撇道:「至于这些废料的被制,我酒鬼不敢掠人之美,那是这位黄老弟的『罡风闭穴』手法所制,酒鬼我仅仅是助了他一记劈空掌力而已。」

  语声再顿,目光一掠灰袍道人道:「这位黄老弟,跟贵教主有过一段不寻常的过节,今天你我既已碰头,自然免不了要较量一番,但得压在这位黄老弟与杜教主的过节之后。」

  说到这里,也不管那申屠德(红衣矮老头)的反应,径行侧脸向灰袍道人道:「黄老弟,请!」

  当庄百川与申屠德对话之间,杜四娘与灰袍道人二人,早就互相凝视着,双方的脸上都呈现一种外人无法颖悟的异样神情。

  而那隔岸观火的裘克心与庄敏芝二人也已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那一阵疾风之后未见异样,原来双方并未交上手,仅仅将那些手持九转索魂棒的劲装大汉的穴道闭住罢了!」

  随着庄百川那一声「请」,那灰袍道人神色一弛,淡然一笑道:「娘子别来无恙?」

  杜四娘冷冷地道:「黄刚,早点交代后事吧!」

  这「黄刚」二字一入裘克心耳中,不由心中一动,暗自忖道:「黄刚?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啊……哦!对了!就是那接霞山鸡鸣寺中的住持元通大师所说的『东海双蛟』之一,元通大师说他隐于崂山上清宫中,想不到他的功力却比元通大师高明多了……」

  裘克心心念电转间,灰袍道人已微笑地一声佛号道:「无量寿佛!黄刚早已死去,毋须交代后事了!目前贫道是三清弟子,法号非非。」

  语声微顿,又以方才暗中对话时的狂放口吻道:「娘子,一夜夫妻百日恩,廿载相思,今朝才得一倾积素,我还以为可以重温鸳梦,想不到你竟没一点香火情,一见面就要我交代后事,未免太……」

  杜四娘怒声打断对方的话道:「黄刚,你找死!」

  纤掌一扬,一股奇寒澈骨的劲风,向非非子潮涌而至。

  非非子身形一闪道:「哟!娘子,使不得!这冰魄寒煞掌力,我这几根老骨头受不了呀!」

  「砰」地一声,丈远外一个手持九转索魂棒的劲装大汉,因穴道被封,不能闪避,已应掌倒毙,剎那间,周身结成一层玄冰。

  非非子目光一瞥那具冻尸,嘟嚷道:「乖乖!好险呀!」

  转身向那具尸体一本正经地道:「『我虽未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老兄向阎王座前告状时,请别忘了,贫道只能算间接的凶手……」

  非非子话未说完,另一股更寒冽的掌风,已挟一声清叱向他兜头罩下。

  非非子猛然双掌齐扬,朗声笑道:「娘子,贫道不能再帮你杀人啦!」

  两人掌中激起一道迅疾旋转的气流,挟着尘沙和呼呼狂啸,像羊角风似的直上半空。

  杜四娘两掌无功,不由粉脸笼霜,媚目含煞地双掌互搓,全身骨节一阵「哔嗒」爆响,敢情她已提聚全力,准备一举置对方于死了。

  非非子陡然一改玩笑态度,正容叱道:「妖妇且慢出手,听我一言!」

  杜四娘卸去提聚的真力,冷哼一声道:「有话快说!」

  非非子神色肃穆地道:「今天,你我两人中,总有一人不能生还,如果不幸死的是我,则『及时雨』文敬塘大侠的冤案,将永远没人知道了,所以我须在你我作生死搏斗之前,将前因后果说个明明白白。」

  话锋顿,扬声向裘克心道:「裘老弟,前次由天心谷来熊耳山时,你曾不止一次问过我的来历,现在请听好,我的来历会源源本本说出,而这——也关系你文师伯的……」

  杜四娘冷然打断他的话道:「别一厢情愿了!还得看老娘许不许可你说哩!」

  非非子双目神光暴射地道:「妖妇!你能做的出来,就不容许人家说!」

  杜四娘道:「有本事你就说吧!」

  非非子扬声说道:「裘老弟,这妖妇就是杀害你文师伯的正凶,也是使令尊令堂夫妻反目的罪魁祸首。」

  裘克心闻言一惊,他对自己的师伯「及时雨」文敬塘是死于杜四娘的阴谋一节,已于已死的元通大师(即非非子的前身「东海双蛟」中的老大)口中听过前半段的情节,所以此时听来,倒并不惊讶,但对于他父母的反目也是由于杜四娘之故,则诚属天外奇峰了。

  照非非子的话意推详,他不但是有父母,而且他父母似乎跟非非子非常熟稔,否则,这些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

  他,一时之间,竟没答非非子的话,心念电转间,自他出道以来的一幕幕可疑往事,闪电似地在他脑中重映,不由喃喃自语道:「啊!莫非那……」

  杜四娘一声厉叱打断裘克心的自语道:「匹夫,你话已说明,该纳命了!」

  非非子沉声说道:「妖妇,阎王又没限定你报到的时间,慌什么!等我将大略经过说明……」

  杜四娘话声与招式一齐发动道:「老娘没工夫听你的废话!」

  「呼」地一声,一股奇寒劲风疾涌而至。

  非非子怒声叱道:「妖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袖一挥,卸去对方的掌劲,双掌翻处,两股炽热如火,色呈橘红的劲气电射而出。

  一旁的申屠德悚然动容道:「好精纯的赤煞掌力!」

  「砰!」

  「砰!」

  「砰!」

  连接三掌硬拚,非非子杜四娘二人各被震退三步,双方面红似火,目现血丝,胸部急剧地起伏着互相狞视对方,凝功戒备,那情形,就像两只恶斗中的公鸡互相对峙着,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吞下肚去。

  这两个顶尖高手全力互拚的结果,在两种至热至寒的神功互相克制之下,激荡成一股闷热而像薄雾似的气流,使四周观战的人,如处于夏天的大风暴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滋味。

  裘克心看的心头不住暗忖:「当我闯出普渡教总坛时,这妖妇的功力似乎没有目前这么精纯,是她当时藏私了?还是最近又已精进……?」

  庄敏芝低声问道:「心哥哥!你看那非非子能赢得了吗?」

  裘克心摇摇头道:「难!」

  庄敏芝道:「目前我们已占优势,我们也过去吧,最好乘机将他们一齐消灭……!」

  庄百川传声叱道:「两个娃娃乖乖呆在那边,不许生事!」

  裘克心舌头一伸道:「距离这么远,我们说话的声音又低,他老人家居然听到了,这——简直是……」

  申屠德目光一掠对峙中的非非子与杜四娘二人,向庄百川道:「看情形,再拚下去,不是双双并骨,就是两败俱伤,我说酒鬼,咱们将两人劝开,以后再说吧!」

  庄百川慢应道:「太迟了,你瞧!」

  原来就这剎那之间,对峙中的杜四娘与非非子二人已各自嘴角沁血,身躯摇摇欲倒了。

  这一对本来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和生死对头,在全力三掌硬拚之下,本已双双内腑震伤甚重,但他们谁也不肯认败,不但不及时治伤,反而各自强聚真力,企图一掌搏杀对方。

  殊不知他们二人功力悉敌内伤平等,谁也没占到便宜,双双经过一阵勉强撑持之后,伤势愈加恶化,而终于嘴角沁血,摇摇欲倒了。

  庄百川、申屠德二人不再说话,分别纵向非非子杜四娘身边将其扶住,各自喂下药丸,使其静卧一旁养伤。

  庄百川目光环扫全场之后,正容对申屠德道:「申矮子,如果你同意的话,后生晚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如何?」

  申屠德道:「你的意思是——」

  庄百川接道:「你先将这些人都打发走,留下咱们两人好好地较量一番。」

  申屠德道一沉吟道:「好!依你!」

  庄百川道:「你交代下去,我去将那些被封穴道的人解开来。」

  话声方落,人化一缕淡烟,绕着那些被封穴道的劲装壮汉电疾地一转,那些人已一个个恢复了活动,但所有的九转索魂棒却已到了庄百川的手中。

  申屠德刚向那两个供奉交代完毕,见状之后,冷然一哂道:「这不算欺负后生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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