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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華百佗沉吟,道:「這很難說,當時在下很難做人,若是不出手,必會引起別人的誤會,白雲飛所樹的敵人並非僅僅老夫一個,動手的人有很多。」

  白長虹一顫長劍,道:「這就夠了,你既然是參加圍攻家父的主兇之一,在下就沒有辦法放過你,華百佗,我很感激你告訴我這麼多的真象,可是我這個人恩怨分明,卻沒辦法不殺你……」

  華百佗單掌豎起,斜斜的一移身形,嘿嘿笑道:「我並沒有乞求你放過我呀!兄弟,我所以告訴你這許多事,只是要你在死前能夠明白真象,其實你知道與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今夜,我在這裏撒下天羅地網,你要想逃走恐怕也不可能,嘿嘿,兄弟,我不會拿話嚇唬你。」

  忘情劍客白長虹面上冷冰的沒有一絲感情,他這時除了有一股殺氣在心底怒吼外,還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他耳旁呼叫,像是一個最親近的人,也像是一個陌生的人,那聲音有如九幽傳出的低呼,是那麼嘶啞!

  「報仇吧!報仇吧!」

  忘情劍客白長虹心神劇顫,冷煞的睜開雙目,緩緩投落在華百佗的臉上,他以堅決而有力的聲音道:「華百佗,你納命吧!」

  身形隨著一飄,長劍如電的攻了過來,這一劍是射日劍法中的一招絕招,但見劍影如閃,冷寒的劍氣絲絲縷縷的激盪在空中。

  華百佗一見對方這凌厲的一招,這樣迅快的一劍劈了過來,心中頓時一凜,駭得一晃身形,掠空往左側一移,右掌在急不容緩的時候,朝白長虹的肋下拍去。

  雙方攻的都是神靈快捷,俱被對方這練來不易的功夫所震懾,華百佗右掌一落,陡地抬起一腳,道:「小子!你看我的了。」

  忘情劍客白長虹一見對方變招如此神速,暗中確是心寒,射日神劍在空中一個大轉變,鋒利的劍刃化作一縷薄光,削往華百佗飛起的一腳上。

  急忙的一縮身,華百佗在空中連著換了七、八個招式,方避開白長虹這幻化的一招三式,他見白長虹忘情劍客的功夫愈來愈純,幾乎連自己都招架不住,暗然一凜。

  他凝重的盯著白長虹的身形,腦海中疾忖道:「真料不到這小子的功夫比自己還要厲害,怪不得他敢和自己連番動手,果然有他獨到之處,唉!當年白雲飛和自己動手之時,都沒有白長虹這種身手,看來白雲飛的兒子當真要逼得自己在江湖上站不住腳了。」

  他這個人思路靈敏,驟見忘情劍客白長虹這種不可思議的身手,頓時曉得自己爭霸江湖的野心可能將因此而絕望,至少在這個年輕人的面前,他沒有把握一定取勝,這個打擊對華百佗來說極為嚴重,等於是在他踏上武林寶座之前,突然遭人重重的一擊,使他連位子還沒有爬上去,便滾了下來,所以他滿心是仇恨,滿心是妒嫉,他要毀了這個年輕人,方能免去將來的憂慮,否則他乾脆在江湖上洗手退隱。

  他恨的右掌一揮,沉聲道:「小子,我不能再留下你了!」

  迸激的掌勁恍如一個大鎚一樣的往忘情劍客白長虹的身上撞至,白長虹像是被圈圈的勁風罩住,身上的壓力愈來愈重,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射日神劍陡地化作一點對著華百佗擊來的掌心之中點去,這一招有穿石透掌之力,居然連華百佗的掌勁都沖散了。

  華百佗知道自己這隻右掌如果再不收回來,只要讓對方的劍尖稍稍沾到一點,自己這身功夫便會廢了,他心中一顫,急忙撤掌回身,左掌斜斜攻去。

  白長虹沉聲大吼一聲,身子隨著劍光躍起,在空中一個大旋身,神劍在半空中成為波浪形,層層疊疊的對著華百佗身上壓去。

  華百佗神情大變,顫道:「劍射烈日。」

  他對這一招威力絕大的神招熟悉異常,一見忘情劍客白長虹施出這招絕活,頓時嚇得大叫一聲,身子連晃了晃,拔腿亡命奔去。

  白長虹雙目通紅,大吼道:「你不要逃!」

  華百佗深知自己沒有辦法毀了這個年輕人,何必和他再糾纏下去,反正對方已經落在自己的手中,只有再圖別的方法對付對方了。

  他回身大叫道:「我們還有的瞧呢!」

  但見這個老狐狸身形連晃,恍如幽靈般的迅快消逝在這大洞之外,忘情劍客白長虹一時要追也已來不及了,只得長嘆頓足轉身退回。

  他氣顫的道:「你就是飛上天,我也要追你下來。」

  他曉得華百佗和他手下不會這樣快離去,自己等到夏馥萍埋葬之後,再去找這個老狐狸算賬。

  當這個青年一眼瞥見地上的夏馥萍那張蒼白恐怖的玉靨時,他不禁有一股心酸湧上心頭,黯然長嘆一聲,緩緩走到這個死去的純潔少女身旁。

  他低喟的道:「馥萍!你死後會得到一絲真正安寧,夏鞏仞雖然親手扼死你,你不要去懷恨他,因為他是一個沒有理性的瘋子,你當然知道,他在清醒以後若是知道你是死在他的手中時,他會傷心的流淚,會恨自己的無知,這是多麼慘酷的事實,所以你不要責怪你義父,我最清楚他的心情……唉!你也太可憐了!」

  昔日的歡笑與夢幻已隨著昨日黃花而消逝了,那過去竹林相會的剎那,雖給與雙方甜密而溫馨的回憶,但至今想來卻有一種辛酸,苦澀的果子在這個青年心裏留下悲愁的感覺,悲哀的懷念……

  有人說:初戀是最珍貴的,如果是,那現在的寫照正是初戀人的影子,不是麼?白長虹正癡癡的想著過去的回憶,悲傷的咀嚼著夢一樣的年華……

  雖然,在他心底也有著其他女孩子的倩影,可是他依然沒有辦法抹去初戀女的痕跡,因此他的哀傷隨著殘酷的情景而自內心發抒出來,憂悒的瞪著兩隻隱含淚影的眸子,茫然感覺這世界的變化,變化的無情和冷酷,變化的連他的初戀女孩的生命都被奪去、被吞噬了。

  這是誰的錯?是他?抑是她?還是夏鞏仞,或是命運之神的巨掌手有意安排這場悲劇?

  如果世間真有命運之神的存在,那麼現在的白長虹會揮動著他那支犀利的神劍和命運之神搏鬥,一直要將這個喜歡捉弄人的巨掌趕出這個世界為止,他才會放下他的劍,平息他心中的怨恨,所以他的雙目恍如兩堆烈火,怨恨的望著這洞壁,希望能找尋出那個可憎的人存在。

  忘情劍客白長虹傷心的嘆了一口氣,雙手抖顫的將夏馥萍抱在懷中,他輕輕吻著這個少女的臉靨,茫茫然的站立在地上,自語道:「夏馥萍!你死的好冤枉,我要將你葬在一個美麗的地方,鮮花會長滿你的墳上,小鳥會飛在你墳上低唱,你不會寂寞,因為你尚有的所愛你人在愛你,你還有鮮花覆體,鳥兒相依,願你靈魂長在,看見我為你報仇……」

  沉重的步子逐漸的響起,忘情劍客白長虹悲傷的抱著他心裏的初戀女,茫然移動身子,向這四處都是通道的大洞裏行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出去,因為這裏迂曲旋轉,好像所有的路都通到外面,可是他轉了半天也沒找到出口,僅知自己尚在黑暗中摸索。

  「嗚嗚!」

  黑暗的洞底,突然傳來一聲像是被壓抑的輕泣聲,忘情劍客白長虹心神一顫,腦海立時一清,他小心的看了四周一眼,忖道:「這裏面怎會有人?」

  他分明聽見那輕泣聲是個女人所發出來的,頓時記起衛瓊霜為什麼現在還沒有來,難道她為了找尋自己而被困在某一個黑暗的洞穴裏?

  不會!衛瓊霜豈會輕易的哭泣,以她那身的功夫尚不至被困在這裏面,那個哭泣的女人必是另有一人無疑了,誰呢?這個問題在忘情劍客白長虹心中逐漸成了一個問號,他小心的在搜索著,搜索這個女人的存在。

  良久,他失望了,因為他沒有再聽得一絲聲音,甚至於連起碼的呼吸聲都聞不出,以他那身修為要默察出一個人隱身何處,並不是件困難的事,可是這個女人僅僅在他耳中聞出一點聲息,便再也沒有線索了。

  白長虹向前移動一下身子,輕聲道:「你是誰?」

  黑暗中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僅有那迴蕩的聲音此起彼落,白長虹不禁感到一絲失望,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嘿!」

  突然在他身後又傳來一聲輕喝聲,只聽一個人陰冷的聲音響道:「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哭……」

  「啪!」一聲大響隨著傳來,忘情劍客白長虹身形幽靈似的一晃,閃身隨著飄來的人聲撲了過去。

  在這黑幽幽的暗穴中,他僅僅看見一道人影疾快奔去,並響起雜亂的步履聲,他雙目一寒,叱道:「不要跑!」

  一個女人低泣聲隨著傳來,白長虹身形一煞,在黑暗中,他看見一個全身凌亂的綠衣少女畏懼的躲在壁中一隅,露出恐怖的眼神望著自己,像是駭怕自己傷害到她一樣。

  白長虹輕嘆道:「你是誰?」

  那個少女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顫聲道:「綠霓。」

  白長虹詫異的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綠霓艱澀的移動身子,緩緩的坐了起來,輕聲道:「與你一樣在苦難之中,你怎麼進來的,我就是怎麼來的,在這種鬼地方,誰會自動跑來?」

  白長虹哦了一聲道:「你是給他們抓來的?」

  綠霓黯然道:「這與搶有什麼分別,我父親雖然僥倖的活著,卻與死差不多,他們把我搶來之時,所為的就是對付我父親……」

  白長虹一怔道:「你是說令尊受傷了……」

  綠霓搖搖頭道:「比受傷還要難過,因為他將失去我這唯一的女兒,他這個人自尊心太強,如果知道我被關在這種鬼地方,不活活氣死才怪,唉!這只怪命運!」

  白長虹下解的道:「他們關起你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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