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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第七章 黑風雷雨

  沉沙谷!這個南疆神秘之谷。

  寒星,斜月。

  冷風,樹影。

  谷裏黑黝黝的一片,在這狹長的大峽谷中,有一條麻石鋪成的大道直通谷內,在石道兩旁燃起了松油火炬,遠遠看去一排通底,裊裊的黑煙徐徐上升,散射的火星迸濺消逝,恍如射入空中的煙花一樣,壯觀而美麗……

  可是谷內卻靜悄悄的,偶而只有一個或者兩個人從火炬的中間,向谷底行去,那搖晃的身影,增加了這裏的點綴,所留下的僅是一陣沉默。

  暫短的沉默,很快的被那些低沉的鐘聲敲碎了,此刻在那谷底傳來幾聲低喝聲,道:「時候到了!」

  又是一陣沉寂,一切都好像結束了,其實這僅是一個開始,不是嗎?南疆各派三山五嶽的英雄,他們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將他們生命與苦修,血汗與冒險所換取的一點名譽,不惜拋擲在沉沙谷裏面。

  沉沙谷在今夜成了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三派二谷六堡的代表雖各僅一人,但均是南疆群雄的精華所聚……

  谷底,這時聚滿了各家的代表,他們俱神色凝重的望著谷口,雖然他們的人分散在各處,可是他們的心卻聯合在一起,那是因為敵愾同仇的心裏作用。

  現在,這些自視甚高、眼高過頂的三山五嶽英雄們,正在等待著,等待那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

  「噹!」

  空中響起一聲清越的鐘聲,迴蕩在整個沉沙谷,這是第二次鳴鐘,也是沉沙谷谷主西門雲之愛女西門雪出來之時,她領著四個黑衣漢子,自谷中輕馳而至。

  西門雪目光朝四處一瞥,道:「各派的人都到齊了麼?」

  四下的人影一陣騷動,有的在交頭接耳,有的在議論紛紛,並非是討論什麼事情,而是有一派接到帖子之後,並沒有趕來的,那就是無量宗派之主吳劍南。

  只聽金蛟堡主查勝雄道:「除了無量宗宗主吳劍南外,其他都到齊了!」

  西門雪冷哼一聲道:「在忘情劍客白長虹沒有到達之前,各位還有什麼意見?」這是徵求大家意見的口吻,四下的人猶豫一會,互相交頭接耳交換意見。

  自人群中走出一個清臒的老者,他呵呵一笑道:「南疆各派中,雖然有門戶之爭,卻還沒有人敢將哪一派趕出南疆之外,現在是我們面臨抉擇的時候,事實已不容許我們不聯手了,這並非是那一派的問題,而是整個南疆地盤的問題,白長虹夜郎自大,竟敢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公然要將我等踢出去,我們只有捨命和他一拚,否則我們將不能夠繼續生存。」

  他侃侃而談,無形中給了與會的人一種聯合並肩作戰的鼓舞,所有的人都有同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道:「對,寒月堡孔堡主的話不錯。」

  西門雪淡淡一笑道:「孔堡主準備怎樣處置白長虹呢?」

  寒月堡主孔戟陰沉的一笑道:「老夫準備將白長虹殺死之後,將他全身切成多塊,凡是與會的人都拿一塊回去,掛在自己的門前,告訴來南疆的朋友,凡是妄想在南疆樹立宗派之人,都是這種下場,使江湖上都知道,南疆的武林中人,並非是好欺負的──」

  「對!孔堡主想得真好!」

  這是石家莊黑面修羅石九公的聲音,他自人群中走了出來,搖搖擺擺的趨至寒月堡主孔戟面前道:「孔堡主不愧是個領袖一方之主,你的意見,老夫首先贊同,我們雖然很少來往,卻是心儀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一語驚人,方法絕得透頂!」

  他這一吹捧,寒月堡主只覺得受用無比,混身都覺得非常舒服,可是這話聽在其他各派耳裏,卻覺得肉麻當有趣,有許多人已經非常不滿。

  西門雪冷笑道:「孔堡主這方法雖好,卻有點太殘酷……」

  石九公搖頭道:「不!一點都不過分,對付白長虹那種人還是輕的,依老夫之意,恨不得將這個狂徒挫骨揚灰!」

  西門雪面色一冷,道:「我沒有問你,請你退開!」

  黑面修羅石九公自認還很得意,不料西門雪突然讓他下不了臺,他陰沉成性,在那種情形下,急忙仰天哈哈一聲大笑,掩飾自己的窘態,立刻走回人群之中。

  突然,自沉沙谷外響起一連串馬蹄之聲,篤篤篤的蹄聲隨著夜風傳遍整個狹谷,清脆的敲進每一人的心坎,使得這群南疆高手頓時神色緊張起來。

  西門雪冷冷地道:「來了,請大家拿出各派的令符。」

  她首先自身旁一個黑衣漢子手中,拿出一面三角小旗,上面著「沉沙谷」三個大字,在空中一揚,斜斜插在地上。

  「沉沙谷」三角旗一落,各派急忙隨後將自己派中令符拿出,走在西門雪的身後插了上去。

  一時旗幟招展,隨風飄揚,由沉沙谷居首,金蛟堡居末,這雖是一些平凡的小旗,卻是各派心血所換來的成績,各派排列有序,顯然他們已拿出決心和白長虹一較長短了。

  漫長的黑夜隨著這些人的凝重而顯得緊張,谷外的蹄聲愈來愈響,在寒亮的月光下,二道騎影由模糊而清楚,馬上坐著的正是白長虹和歐陽空。

  白長虹依然是長衫一劍,丰朗的臉上透出一片肅然,雙目在場中搜索,掠過每一個人的臉上,冷漠的笑了一笑,點頭向每一個人招呼。

  大煙桿依然是那種狂態,他盤膝坐在馬背上,低垂雙目,手裏拿起大煙桿狂吸不已,身子在馬背上搖晃擺蕩,那種坐法令人捏一把冷汗。

  面對著這麼許多久負盛名的武林各宗派高手,這兩人的鎮定也令人無法相信。白長虹神態瀟灑,舉手投足間都是令人稱絕的手法,他緩緩地勒住坐騎,如刃的目光向四周淡淡一掃,漠然輕輕顫動一下嘴唇。

  他冷漠地笑道:「各位久候了,大家都來了麼?」

  西門雪冷冷地道:「南疆有頭有臉的人物恐怕都在這裏了,閣下甫進南疆就大會群豪,不管你今夜是生是死,都足以引為自豪了!」

  白長虹的身形輕飄而落,道:「不錯,不錯,我在這裏應該先謝謝各位的捧場!」

  他目光突然一寒,道:「南疆一地中僅有這幾家麼?」

  西門雪秀眉輕鎖,只覺得這青年的口氣狂得驚人,她心中有氣,冷冷地道:「除了無量宗外,大家都在等著你了。」

  白長虹嘴角掀起一絲冷笑,道:「無量宗派永遠不會來了,在我來時已將吳劍南趕出南疆之外,若不是逃得快,此刻我可能會拿著他的人頭來見你們!」

  「什麼?」

  場中同時暴出一陣驚詫之聲,他們被這青年人的豪語震懾住了,任誰也不會相信白長虹在一日之間,將無量宗高手驅逐出南疆之外,有的搖頭嘆息,有的不信直嚷,在這許多人中,只有西門雪深信不疑,那並非是她早已知道這件事情,而是白長虹的話不由得她不相信。

  寒月堡堡主孔戟一躍而出道:「你真是濁世之中,第一個大狂人,吳劍南一派宗主,豈會畏懼你這個毛頭小子,嘿!天下除了傻子外,恐怕沒人會相信你的鬼話!」

  白長虹淡淡地笑道:「這個答案你很快就可得到證明,現在我不和你強辯,你這位仁兄在南疆是屬於那一家?」

  寒月堡堡主孔戟道:「寒月堡孔戟便是老夫,你大概也有過耳聞!」

  白長虹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知道,江湖門派太多了,我哪能一一去記,在我所見的各派人物中,大多都是浪得虛名之輩,許多都令在下失望!」

  寒月堡堡主孔戟一聽對方竟然敢當著各派武林高手之前羞辱他,不禁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他通體顫抖,怪吼數聲,道:「小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不把江湖人物放在眼裏?你可知老夫在南疆的地位?」

  白長虹冷冷地道:「這是事實,眼下你正是這種人!」

  寒月堡堡主孔戟氣得髮絲根根倒豎,嘿嘿笑道:「小子,老夫就先會會你!」

  他這時氣得全身直顫,提著一根赤銅棍便走了出來,步履沉重,身法穩健,一看便知道是個武林高手。

  白長虹目光朝各派令符一瞥,笑道:「你是南疆第四家,大概還像個人物。」

  語聲一轉朝大煙桿歐陽空笑道:「老煙蟲,你去將那個寒月令先拿過來!」

  大煙桿歐陽空身形一躍,嘿嘿笑道:「想不到我老煙蟲專門搜集破爛!」

  寒月堡堡主孔戟一揚赤銅棍,呼地一棍擊向大煙桿歐陽空的身上。

  大煙桿歐陽空呵呵大笑道:「龜兒子你想打架?」

  寒月堡堡主孔戟厲喝道:「你想幹什麼?」

  歐陽空嘿嘿兩聲道:「我要拿寒月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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