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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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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忖道:「我是因為你與我義伯父相識,且又救過我的性命,所以才對你如此恭敬,誰知你卻這樣對我,哼!」 他低下頭去,脫下身上的外衫,將他父親的屍體包好抱了起來,默然向後走去。 他才走了四步,金筠音叫道:「回來!」 白長虹愕然轉過身來,望著那塊大石屏。 金筠音站了起來,道:「你可是點蒼派弟子?」 她緩緩掠一掠長長的髮絲又道:「那麼你可曉得點蒼神劍謝冰清?」 白長虹道:「謝冰清是家父結拜義兄,二十餘年以前已經失蹤了。」 金筠音道:「這個我知道,他們已經失蹤,唉!就在這青城山裏失去了蹤影。」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話裏的意思是說你自己並非點蒼弟子?」 白長虹道:「在下連一點武功都沒學,並不算是真正的點蒼弟子,但是……」 他黯然道:「點蒼已經全派覆沒,自江湖除名了。」 金筠音啊了一聲,似是非常驚訝,她沉思了一下道:「你一點武功都不學,怎能替點蒼報仇?」 白長虹握了握拳,堅毅地道:「憑著我的毅力,我一定要學成天下第一等武功,替點蒼死去的弟子報仇。」 金筠音讚嘆一聲,道:「好志氣!你手上抱著的是誰?」 白長虹垂下頭來,沉聲道:「是我爹的屍體,他被三十多人圍攻而死!」 金筠音輕聲嘆道:「上代的恩仇都留下讓下一代來報,冤怨相結,永無休止。」 白長虹道:「這是大眉山莊落月刀葛洪所為!」 金筠音沉吟了一下道:「你上來,我有話你說。」 白長虹猶豫了一下,抱著屍體大步跨開,向著石屏行走過去。 當他走了兩丈多遠,金筠音喝道:「小心!」 話聲一了,一條黑色綢帶飛捲而下,好似一條靈蛇繞著白長虹的腰部。 白長虹只覺身上一緊,耳邊風聲颯颯,整個人都被那條黑綢帶纏住飛掠而起,落在石屏上面。 這時鉤月將近中天,看來已是二更時分,清瑩的月光,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站在面前的金筠音。 他目光一掃之下,不由吃了一驚,暗忖道:「她既與師伯相識,怎麼還是這樣年輕?」 敢情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臉容俏麗、肌膚細緻瑩白的年輕女人。 那細長的柳眉,清澈的眸瞳,豐潤的嘴唇,與挺秀的鼻梁都是構成一個美女的主要條件,而她卻都具備著。 他愕然呆立著,木頭似的抱著他父親的屍體在旁發愣。 金筠音見到白長虹訝異的樣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嘆道:「唉!老了!」 白長虹道:「不!……你還很年輕。」 金筠音目中一片迷惘,輕聲道:「我十五歲那年遇見他,到現在已整整二十三年,年年為他愁苦,日日為他悲懷,怎會不老呢?」 白長虹脹紅著臉道:「真的,前輩,你還很年輕。」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我留著這條命也只不過是任憑回憶慢慢蠶食罷了!唉!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望了白長虹一眼,道:「你坐下吧!」 白長虹應了一聲,盤膝坐了下來。 金筠音也緩緩的坐下,右手輕摸著琴几上的黑色瑤琴,撥動著一根弦,立即一聲清脆的琴音飛起…… 她側過頭來凝望著白長虹道:「你可想要學武?」 白長虹點了點頭道:「我要學武,因為我必須報仇。」 金筠音點頭道:「你願不願跟我學武?做我的徒兒?」 白長虹一愣道:「請問前輩,你的武功是否是天下第一?」 金筠音很奇怪白長虹會這樣回答,她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天下沒有絕對的第一,誰敢說武功是天下第一的?」 白長虹道:「那麼我不願學。」 金筠音道:「我是星宿海流沙一脈,本門武技注重陰柔靈巧,雖不能說天下第一,但是在中原已無敵手,你為什麼不願學呢?」 白長虹道:「我發誓要學得天下第一的武功,否則的話,我便要學會點蒼射日劍法,來報點蒼血仇。」 金筠音喃喃道:「射日劍法……點蒼射日劍法剛猛純正,使出之際,劍氣迴旋,大樹搖曳,威力無儔。」 她的目光突地凝聚起來,又輕聲道:「我第一次遇見謝郎時,他也是手持射日劍與大師兄古雷較量劍技,那時他三十二歲,正當英年,卻已贏得神劍之名,他總是戴著金色的面具,英姿瀟灑……」 她的目光溫柔而明亮,向四周一掃,幽幽地道:「我以一個少女最真純的感情對他,終於獲得他的愛戀,在他贏得本門『流沙劍法』之後,他挾劍與我同遊,我們度過了一個長長的秋天,那是我一生中最難忘懷的秋天,我們數著片片落葉,我們撲捉著秋夜的流螢,訴說著金色的夢幻。」 她的臉上浮現一層薄暈,嬌柔地撫摸著自己那長長的黑髮,深沉地道:「那時他最喜歡我那長長而披散的黑髮,他說我的髮裏有著無限的神秘,使他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白長虹可以從金筠音那種沉醉的神態裏看出當她年輕時與神劍謝冰清所一同度過的一串幸福綴含著歡樂的日子,那時的她是多麼的嬌柔美麗,而使得謝冰清不忍離去,回歸點蒼…… 金筠音的聲音突然轉變為幽怨起來,她繼續道:「就在那年的九月深秋時分,中原八大門派,以少林、武當、華山、峨嵋四派為首,具柬相邀其他五大門派會於青城之巔,他終於攜劍走了…… 「他本說只要旬日便可趕回,但是過了一個長長而寒冷的冬天,他都沒有回來,直到現在……」 她的眼睛裏浮現淚影,喃喃道:「自他走後,我有說不出的空虛,說不出的寂寞,每天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睛,便可感到他悄悄的來了,給我帶來了無比的喜悅與興奮,但是我一睜開眼,他已經悄悄的走了,留下了更多的寂寞與悵惘,最令人遺憾的是我竟然從來沒有見過面具後他真正的容顏。」 兩顆晶瑩的淚珠灑落胸前,在黑綢的長衫上滾落下去,她幽幽地道:「夜深了,露水好濃!」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四下看了看,輕嘆道:「霧起了,隨著山風飄來!」 白長虹有似泥雕木塑似的,怔怔的望著金筠音在出神,在他的生異泛起了無限的喟嘆。 他忖道:「若是我有一天也遇見這樣深愛著我的女人,我是否能夠拋下她,任她如此的悲痛地盼望著我?若是她發現面具後是一張醜陋殘缺的面孔,她還會愛他嗎?」 他思緒運轉,久久也都未能想出答案來,突地,他耳邊響起一聲沉悶而宏亮的聲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愕然抬起頭來,只見金筠音臉色凝重的望向遠方。 他側首望去,只見在這片刻,濃濃的霧已經將四周罩住,視線根本就不能穿過濃霧看到遠處。 他詫異地問道:「是誰來了?」 金筠音沉聲道:「我的大師兄。」 白長虹哦了一聲道:「是裴文海的師父?」 金筠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怒天尊者古雷!」 「怒天尊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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