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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崔蝶羽冷冷地道:「老夫人今夜由我来陪伴,你们可以去休息了,如果堡主回来时,你们得先通知我一声。」

  「是!」左边那个汉子恭声道:「大小姐吩咐,老奴遵办就是了。」

  这两个汉子等崔蝶羽方挥手之时,吓得急忙离去,崔蝶羽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舒掌向白长虹一招手,道:「进去吧,这两个讨厌的奴才已经走了!」

  白长虹闪身而出,道:「谢谢你的帮忙,若不是你带我来,我恐怕没有办法走到这里……」

  两个人并肩跨进门坎,只见这屋中满植花木,幽馥的花香味徐徐飘来,花圃之后是一间精舍,里面燃起一盏绿纱灯,摇曳的灯影直射而出。

  崔蝶羽轻声道:「进去吧!你母亲已经等了不少时候,这是你们母子重逢的一刻,我不愿去看那种心酸的场面,所以不陪你了。」

  白长虹激动的叹了口气,心中突然紧张起来,他向前缓缓的移动步子,几乎觉得心情此和人动手过招还要沉重,所以他手心沁汗,跨上石阶缓缓的将掩着的门扉推开,当那门声一响,他不觉又犹豫的收回手来。

  他轻轻唤了一声:「妈……」

  里面的人似乎震颤了,传出一连串啊呀之声,门缝一开,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含满了泪水站在白长虹的面前,目不转瞬的盯着白长虹。

  「虹儿……」她沙哑的道:「你就是长虹,我的儿子……」

  「不错!」白长虹目中含泪,道:「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

  这满面悲伤的老妇人,恍如触电似的颤了颤,她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摸着白长虹的脸庞,颤道:「你长得好大了。」

  白长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没有饿死,当然长大了。」

  她黯然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不会原谅他妈的,在没有见你之前,我已经想到这件事情了,妈不怪你,只怪妈的命苦。」

  她伤心的掩面轻声低泣,湿濡的泪水白指缝问流出,滴落在地上,白长虹心中一酸,暗中伤心的叹了口气,低头也哭了起来。

  这是个很悲凉的场面,虽然母子相会,在久别重逢时应该快乐才对,可是这里没有那种快乐的感受,只有伤心的哀愁,虽然是面对面,却没有多少话可说。

  这妇人缓缓止住哭声,道:「孩子,你很恨我是么?」

  白长虹摇摇头道:「我不会恨你,我只恨我自己……」

  这老妇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

  白长虹冷冷地道:「你不该嫁给爹的仇人!」

  「唉!」

  她沉重的长长叹了口气,满脸都是伤心愧疚的神色,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幽怨的摇摇头,沉痛的道:「你认为妈是那么的下贱,不顾身分的去向崔德礼低头?孩子,你错了,妈还有独立的人格,我纵然是一辈子没有丈夫也不会去爱上那个死东西。」

  白长虹颤声道:「这么说是剑堡之主逼你这样做?」

  这老妇人黯道:「崔德礼手段高明,将我掳来这里,故意拿你爹和你的生命作为要挟的手段,给与我精神上的压力太大,使我终日在为丈夫孩子担心……」

  一股浓浓的杀机在这个青年的脸上浮现出来,那种令人骇惧的神色看在这个妇人的眼里,使她心中大颤,畏惧的道:「孩子,你要干什么?」

  白长虹怒吼道:「我要杀死他!」

  这老妇人颤声道:「孩子,你不能……」

  白长虹闻言之后,略略怔了一怔,旋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有一股难以遏止的激动,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崔德礼是你的丈夫?」

  显然,他对她的母亲有所误会,这个青年恨剑堡之主崔德礼控制他母亲的手段,所以口气间也逐渐苛薄起来,丝毫不留情的责问着她。

  这老妇人惊惶的道:「不!不!孩子,你误会了。」

  白长虹冷笑道:「有什么可误会!崔德礼和父亲仇深似海,已不可能并存于江湖,他这样侮辱父亲,我杀他并不过分,况且,他还强迫你嫁给他……」

  他语声稍稍一顿,颤声道:「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这老妇人泣道:「你有什么事只管说。」

  白长虹沉痛的道:「爹是怎么死的?」

  这老妇人心中恍如挨了一刀那样的痛苦,她全身直颤,泪水滚滚流下,嘴唇上下颤动,低哑的道:「你还不知道……」

  白长虹凄苦的道:「我这次不顾生命危险闯进剑堡,所为的就是要探询爹爹的死因,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要将那些可恨的贼子杀死,替死去的爹报仇。」

  这老妇人颤道:「华百佗……」

  「他……」白长虹杀机陡起,恨声道:「我早就怀疑他了,只是没有证据……」他缓缓的掣出射日神剑,斜举在空中,双目凝注在冷寒的剑刃上,大吼道:「我将用这把剑洗刷掉这笔血仇!」

  长剑斜挥,寒光大颤,一缕剑影斜劈而出,嚓地一声大响,那屋中所摆设的一张桌子斜角已被削了下来。

  这老妇人骇道:「孩子!」

  白长虹双目赤红,盯在她的脸上,道:「还有谁?」他紧接着又问道:「崔德礼是不是主谋?」

  这老妇人通身寒悚大颤,心中犹如利刃绞剜似的痛苦,她眸中盈满凄凉的泪水,白发飘飘的叹道:「我所以能活现在所为的就是要追查出杀死你爹的凶手,经过我从旁刺探,知道华百佗是主要凶手,至于崔德礼是不是主谋现在还不敢断定,不过他和华百佗往来频繁密切倒是真的,日后总有查出的机会。」

  白长虹哦了一声,道:「你不敢证实,是不是怕我杀死他,而使你失去了丈夫……」

  这老妇人清叱一声,道:「住嘴!」

  她神情惨然道:「你不要以为我在替崔德礼求情,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只爱白云飞一个人,他是我所爱的人,我也有义务替他报仇,只要确实崔德礼是参加的主谋之一,我自己也会想办法杀死他,孩子,我不管你对我的看法怎么样?这是我真心的话,没有一丝欺骗你……」

  白长虹肃然道:「我知道,我知道……」

  当他晓得他渴望一见的母亲忍辱偷生,侦查父亲的死因,他不禁对误会这个伟大女性而感到难过,他歉然望了他母亲一眼,许多话涌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好,当然,他和她之间始终有一层陌生的距离,那是因为她没有从小顾照他,而无法在骤然之间产生亲密的感情。

  这老妇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能知道就好了,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原谅我不曾好好的教养过你,在道义与责任上,我只不过是空有名分的母亲,当然,你不必要尊敬我,因为我们之间还很陌生,况且我又没有保住名节,愧对你爹……」

  「不!」白长虹释然道:「你的情操还是伟大……」

  这老妇人苦笑道:「在另一个角度上我就太低贱了,至少我不该和一个与白家有仇的人结合在一起。」

  白长虹重重的击了一掌,道:「我知道崔德礼为什么要逼你为妻了!」

  这老妇人全身大颤,道:「为什么?」

  白长虹悲凉的道:「崔德礼所采取的是一种最冷酷的报复手段,他恨爹爹却没有办法对付他,只好将你掳来而逼你成婚,让爹爹痛苦一辈子,而在同道之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老妇人伤心的道:「不错,他确实是在羞辱你爹!」

  白长虹气得狂笑一声,道:「我要杀了这个老贼,替爹爹舒这口怨气!」

  这老妇人颤声道:「孩子,你不管有多大的功夫,在这里也斗不过崔德礼,我希望你不要自己找死,他在这里的势力是无敌的,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白长虹双目赤红,恨恨的道:「崔德礼知道我是来找他的,他会放过我么?况且他就是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一场血战势在难免!」

  这老妇人摇摇头道:「你不要冲动,娘有办法送你出堡……」

  白长虹冷笑道:「太晚了,倘若我要你去向这个老贼求情,不如我自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我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不愿含辱偷生。」

  这老妇人正容道:「你这样死太没代价了!」

  白长虹冷冷地道:「自我懂事以来,我就没有再向别人企求过一丝同情或怜悯,从小我就有倔强的个性,以前没有人能改变我,现在更不会有人改变我,所以你不要去求崔德礼,那样只有增加你自己的烦恼,也给与对方取笑的话柄……」

  这老妇人怔怔的望着忘情剑客白长虹,不解的看着他那表现出来的冷傲与倔强,她暗暗的叹一口气,忖道:「这孩子太像白云飞了,那倔强的性格,坚定不变的意志,虽然他不是白云飞亲生的,却有着相同的特质……」

  她关心的轻叹道:「你难道连我所给与你普通的一点帮助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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