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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顧揚武急道:「兄弟確是一番好意,少俠如此誤會,倒叫兄弟有口難辯了。」

  金白羽寒著臉,冷峻的道:「令郎已然釋放,密陀神珠之事,在下亦已攬在身上,你該滿足了,勸你莫再對我糾纏,引起我的怒火。」

  顧揚武久聞青衣修羅之名,見他已現不快之容,心頭不禁一凜,閃眼向來路望去,先前由醉月樓出來之人,竟一個也沒有隨來,不由神色驟變。

  金韻心心細如髮,於酒樓之時,已然看出,座中至少伏下了十餘個高手,並已由後面隨了出來,不知怎的,直到這時,仍不見他們趕到,知已發生變故,當下冷冷笑道:「顧鏢頭,你邀約的幫手,為何至今沒有來到?我們可不耐煩久等呢。」

  顧揚武尷尬地賠笑道:「少俠你誤會了,金大俠乃是有恩於鏢行之人,兄弟還不至那樣糊塗。」

  金白羽哼了一聲道:「金某人素來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一意孤行,無非讓黃泉路上,多添幾個怨鬼。」

  談笑書生搖著紙扇,正待開言,顧揚武急對他施了一個眼色,抱拳對金白羽一揖道:「金大俠對兄弟如此施恩,兄弟感激不盡,為免金大俠對兄弟誤會,兄弟暫時別過。」

  說完話又打一躬,折轉身形,揚長而去。

  金白羽望著他倆疾行而去的背影,冷笑道:「總算他見機得早。」

  金韻心突然行前二步,攀著他的手臂道:「哥哥,你是如何結識白冷秋的?」

  金白羽輕吁一口氣道:「只因她面龐極像你,是以我才去看她。」

  金韻心若有所悟的道:「日久情生,你便愛上她了?」

  「白冷秋並非普通風塵女子。」金白羽無限感慨的道:「她乃鐵面御史白信之女,並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因欲報雪父仇,才行混跡風塵之中。」

  金韻心點頭道:「這就難怪了。」

  「不,不……」金白羽打斷她的話頭道:「雖然如此,為兄並無與她結交之意,哪知事卻湊巧,那天,走到她畫舫之上,便有金獅鏢局之人前來鬧事,為兄一時看不過去,伸手管了這樁閒事,想不到竟然牽出了許多是非。」

  金韻心嘆道:「這確是始料不及的事。」

  金白羽繼續又道:「更未想到的是白冷秋竟在這時,被長春島劫持而去,並公然留下字柬,約愚兄前去長春島,如此一來,愚兄除了前去應約外,別無其他辦法。」

  金韻心聽他提起長春島之事,如遭電殛的身軀一震,滿面驚恐的道:「你果真要去長春島應約?」

  金白羽嘆口氣道:「她們既已公開邀約,自然得去。」

  金韻心眼圈一紅,黯然一嘆道:「據我所知,凡屬踏上長春島的男子,無一人能夠生還,你去之後,如果……」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

  金白羽心頭一凜,暗忖:我兄妹倆茹苦含辛,苦練武功,為的是報雪毀家殺父之仇,此番若失陷在長春島,將來有何面目見已死的父母於泉下?

  金韻心見他沉吟不語,接道:「哥哥,若是你一定要去長春島,我和你一同去。」

  金白羽道:「不行,如此兇險之地,為兄豈能令你同去涉險。」

  金韻心幽幽一嘆道:「家門不幸,爸爸慘死,媽媽被辱,我們的遭遇可謂慘痛萬分,如今兄妹團聚,原該設法報父母之仇,你今為了全信於白姑娘,必須前去長春島,做妹妹的自然不便攔阻,但你我兄妹死生與共,我怎能讓你一個人前去涉險?」

  她雖沒有明著阻止長春島之行,卻委婉表示應以父母之仇為急務。

  金白羽此刻心中為難已極,沉忖半晌方道:「此事不用提了,咱們談談別的好麼?」

  金韻心點點頭道:「咱們先進城找個客寓住下,我還有許多事和你商量呢。」

  金白羽舉步前行道:「妹妹,你這身武功是跟誰學的?」

  金韻心道:「我師父乃是方外之人,她從不曾對我提過師門之事。」

  金白羽道:「是位老師太麼,她駐錫何處?」

  金韻心道:「我師父不准我對人提起她,更不准說出她的住所。」

  金白羽喟然嘆道:「照此看來,她也是一位傷心人。」

  金韻心點頭道:「是啊!師父平日鬱鬱寡歡,極少說話,只怕也有一段不平凡的身世。」

  金白羽道:「她不常在江湖走動?」

  金韻心道:「她根本就足不出戶。」

  金白羽大失所望,不由嘆道:「爸媽遇害之時,你我都還小,我原以為你師父可以知道一點,想不到她也和我們一樣。」

  金韻心道:「這事我也曾問過師父,據她老人家說,爸媽的遇害,似是臨時偶發的事件,並非平日所樹之敵,平時的夙仇,有線索可尋,偶發之事,就不容易打聽了。」

  金白羽沉默了一會,復又開言道:「天不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咱們慢慢的查訪,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金韻心接道:「盲目的查訪,不是辦法,咱們應該分別去拜訪爸爸生前的好友,這樣比較容易查出。」

  金白羽恍然大悟,道:「是啊,除了爸爸的朋友外,我師父的朋友,咱們也可以去拜訪,這比到處瞎撞容易得多。」

  二人一路談笑,已然進入城中,金韻心停下腳步道:「哥哥,咱們找個店住下吧,先行想想爸爸有哪些朋友,咱們依路途的遠近,一個一個去拜訪。」

  金白羽點了點頭,隨即找了一家名叫高賓的客寓住下,二人佔的是上房,兩明一暗,倒也頗為潔淨。

  金白羽在江湖結怨極多,江湖上的經驗,也因處處須防人暗算而隨著增加。

  這時小二正替他們送來了一壺香茗,並在每人面前斟了一杯,金白羽端起呷了一口,脫口讚道:「這店裏的茶葉倒不錯。」

  小二笑道:「公子真個識貨,這是本店特為上房預備的雨前茶。」

  金白羽嘴裏與他搭訕,目光早把這院內的周遭看了一遍,只見東跨院竹簾深垂,似有客人住著,隨問道:「那面住的什麼客人?」

  小二順著他手指看去,突然壓低嗓音道:「那是關外來的一位公子,脾氣可大得很呢,我看八成兒是什麼蒙旗的王孫公子。」

  金白羽心裏一動,道:「他在你店裏住多久了?」

  小二道:「是上月初來的,進門就交了櫃上十兩金子,誰知道他要住多久。」

  金白羽道:「就只他一個人?」

  小二點頭道:「就是一個人,不過有時屋內會突然出來人,我們也不敢問。」

  金白羽點頭道:「也許是客人進來時你沒瞧見,值不得大驚小怪。」

  小二道:「公子說得是。」隨即行出廳外。

  金白羽沉忖有頃,低聲對金韻心道:「東跨院這人有點怪,咱們以後對他留點神。」

  金韻心道:「咱們哪有工夫管閒事,你倒想想看,爸爸究竟有那些朋友還活著?」

  金白羽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起來了,太極門有位外號陰陽手的王天鐸,乃是爸爸的好友,他就住在金陵。」

  金韻心大喜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拜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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