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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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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白羽目送他的後影消失,心中暗暗驚異不已,只覺自己近日所做之事,和以往大不相同,似乎像是換了一個人,正自怔怔立著出神,身後突然傳來老人家白義的嗓音道:「金公子,聽趙七說你要出海?」 金白羽轉過身來道:「如若追不上前面那二條船,只好出海了。」 白義搖頭道:「不行,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金白羽劍眉一揚,兩道利刃似的目光在白義臉上一掃道:「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想救回你家小姐?」 白義一接觸到他那冷森的目光,頓時心頭咚咚亂跳,忖道:「這年輕人煞氣好重啊。」 當下徐徐答道:「老奴不是這個意思,咱們的船不能入海。」 金白羽道:「為什麼不能入海?」 白義嘆口氣道:「咱們的船是內河的畫舫,沒有海船牢固,在江裏走走倒可以,哪能進入大海?」 金白羽道:「趙七不是說可以麼?」 白義搖頭道:「他被公子嚇唬住了,試想咱們船上既沒有羅盤,也沒有海船那種牢固的風帆,如何去得?」 金白羽想了想,覺得老人家所說的話甚是有理,大海不比平地,如若出了事,自己武功再高亦無用武之地。 白義見他沉吟不答,復又道:「老奴曾經聽人說過,海船吃水深,是以穩固,江船吃水淺,較為輕快,咱們這條船是輕快有餘,但絕對經不起大海風浪,依老奴看來,不如折回金陵,再另外僱船入海,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金白羽輕吁一口氣道:「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白義哈了哈腰道:「老奴這就下去吩咐趙七。」 金白羽突然道:「慢著,我要先下船。」 白義驚訝道:「公子不打算追那兩船?」 金白羽道:「你不用擔心,我答應救你家小姐,就不會說了不算,不過我覺得紫鵑與你跟著去,不僅幫不了忙,反倒增加我的拖累,不如就在金陵住著,讓我一個人出海。」 白義急道:「那如何使得?」 金白羽冷冷道:「此去乃是與人動手相搏,前途凶吉難料,你們一個是白髮老翁,一個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如若同去,叫我如何照顧得了?」 白義點頭道:「公子說得是,老奴遵命就是。」 金白羽正待縱身躍上岸去,白義急喊道:「公子請等一等,老奴拿點東西與你。」 金白羽立定腳步道:「什麼東西?」 白義急急行入艙內,不多一會托出一盤金銀,誠摯的道:「公子入海必須僱用海船,這些金銀正用得著。」 金白羽皺了皺眉,他這二年縱橫江湖,所向無敵,甚至位列四大魔掌,可是在金錢方面卻是窘迫得很,究竟他不是魔道中人,不能用盜竊手段去取得金錢。 白義見他沒有說出拒絕的話,遂用一塊包袱將金銀包了,遞給金白羽道:「老奴知道公子手頭不便,請拿著吧。」 金白羽突然一陣大笑道:「白義,你錯啦,金某乃是去海外應長春仙子之約,可不是完全為你白家辦事,怎能用你們白家銀子。」 話音猶在空中搖曳,人卻猶如離弦之箭,激射江岸,疾奔而去。 他沿著江岸疾奔了一程,已然望見了金陵的石頭城,這才把腳步放緩,徐徐前行,腦際卻是思潮起伏,湧現出許多問題…… 以往的日子裏,他為了報雪殺父毀家之仇,埋首苦練武功,把全部的精神,都放在父親所留下的秘笈之上,學成進入江湖,又一心查訪仇人,從不曾想著別的,為了堅強自己復仇之心,他盡量將感情壓制,讓自己變成一個冷酷、毒辣、漠視一切的怪人。 可是,人畢竟是感情動物,這次因白冷秋酷似他妹妹韻心之故,竟致真情流露,無法自禁。 他漫無目的地緩步前行,只覺腦際紊亂如麻,毀家時的一幕血淋淋往事,突又湧現心頭…… 金白羽狠狠咬了咬牙,忖道:「只恨當時我太小,如若是現在,我不把他們一個個開刀才怪呢……」 驀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暗暗喊道:「怪啊!我的武功是爸爸和師父教的,當時他們都戰死了,那證明他們的武功不如對方,可在我的回憶中,那老賊的武功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此刻我若是和老賊動手,雖難保必勝,也不見得會輸給他……」 由這件事,使他對自己的武功突然有了懷疑,覺得自己的武功和爸爸或者是師父的武功路數,完全不同,也就是說,那本秘笈的武功不是師父或爸爸的,並且他們都沒有學過秘笈上的武功。 於是,他恍然大悟,顧子奇與「喪門神」鄧通懷疑他來自太陽谷之事,並非完全無因…… 此時他已快到石頭城下,突然,一陣震盪耳鼓的怪笑之聲,由一座密林之中傳出,心頭不由一動,晃身疾向發聲之處射去。 鬼影千變身法快逾閃電,倏忽已到密林邊緣,閃眼往裏一看,只見林中一排站了三位紅衣喇嘛,面對著喇嘛,是一個猴形矮小老者,雙目炯炯,閃爍不定,一看便知是個奸狡之徒。 在猴形老者的後側,另有一位滿面陰沉,身御黑袍的鷹鼻老者。 他一看這種情勢,便知必有事故,於是一飄身上了一株古柏,靜靜注視著情勢的變化。 林中之人,似乎全神貫注著對方,是以均未覺察林外來了人,只聽為首的一位紅衣喇嘛沉聲道:「賽空空,你此刻把『密陀神珠』交還,洒家可以不究你擅入天龍寺之事。」 金白羽立時恍悟,原來這猴形老者,竟是馳名江湖的神偷賽空空。 賽空空搖著小腦袋,雙手一攤,苦笑道:「老偷兒一生不曾失過風,這回認栽了,我偷來的並非是真的『密陀神珠』。」 喇嘛怒哼一聲道:「胡說,難道本寺還會活賴你不成。」 賽空空嘆一口氣道:「事情是這樣的,原先我也不知道是假,昨晚在旅店之中,我曾用來試驗一個受傷的鏢夥,竟然毫不見效,這才知道是假的。」 喇嘛暗忖有頃道:「是不是金獅鏢局掉了包?」 賽空空道:「金獅鏢局並不知我保的是什麼寶物,況且吃鏢行飯的人,怎敢掉客人的包,這是不可能的事。」 喇嘛怒道:「鏢行既沒掉包,密陀神珠哪裡去了?」 賽空空翻著鼠眼道:「寶珠可能在貴寺便已被人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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