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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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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子奇只見金白羽目光冰冷,有如兩支利刃穿心而入,他的心頭一寒,趕緊閉住了嘴。 金白羽冷冷瞪了他一眼,道:「顧子奇,你仗著金獅鏢局之勢,廣結權貴,橫行北京,今天竟敢到秦淮河來撒野,你碰到了在下,也算是你遇到了煞神了……」 「白額虎」秦庸的座位就靠近艙門,距離金白羽最近,他倏地大喝一聲,道:「好個利嘴小子,老子要教訓教訓你一頓……」 他在喝聲之中,拔出吳鉤劍,一式「夜叉探海」,朝金白羽小腹攻來。 他以為自己距離對方僅僅數尺,這一突然出手,金白羽定然難以防備,一劍就可以將之殺死無疑。所以他這一劍攻出,把全身的力道一齊用了出來,恨不得把金白羽身上穿個洞。 哪知他的喝聲未了,突然覺得吳鉤劍一滑,竟然從對方身旁滑刺而過,力道頓時使個空。 他心中一驚,已知不妙,待要剎住身子,收回力道,哪裡來得及了,只覺背心被金白羽按了一下,一股強霸無比的力道傳進體內,震得他的心脈頓時斷裂殆盡。 艙中各人只見金白羽站在原地不動,「白額虎」秦庸卻沒能一劍將他刺著,反而繼續向前衝去。 這一下就等於把他的全身要害,一齊送到對方的手裏,任由宰割! 顧子奇和曾雲鶴曉得不妙,沒來得及出手,秦庸已吐出一口鮮血,衝出艙外,仆倒在艙板之上。 以他們的眼光和武功,只看清楚金白羽一掌按在秦庸的身上,竟沒有能看到金白羽是如何使對方一劍落空。 他們兩人相望一眼,一齊立了起來。 「捲毛虎」吳勇和秦庸是結拜的兄弟,他眼見秦庸吐血倒地,心中急忿之下,再也不想其他,大吼一聲,拔出雙鞭飛舞著衝了上去。 顧子奇臉色一變,道:「吳勇,不可……」 他正要出言阻止,卻已見到那重重的鞭影一斂,吳勇手裏的雙鞭不知怎的到了金白羽的手裏。 他大吃一驚,只見金白羽一手持鞭,一手抓著吳勇,冷哼聲中,反手往後一拋。 艙外傳來噗通兩聲,想是吳勇和他的雙鞭都已落進河裏去。 顧子奇臉孔漲得通紅,心中又怒又氣,霍地拔出腰中長劍,道:「小子,在下不自量力,倒要見識你的高明手法!」 「拳劍雙絕」曾雲鶴一把將他拉住,道:「艙中不是動手的地方,我們到岸上去……」 顧子奇望了白冷秋一眼,道:「對,驚擾了白姑娘也不好。」 他揚了揚手裏的長劍,道:「小子,你若是有種,我們到岸上去較量較量劍法……」 「你這種人還配談劍法嗎?」金白羽冷笑一聲道:「我要讓你們今天看一看什麼是真正的劍法,你們死也可以瞑目了!」 說著,他轉身走出了船艙。 他的樣子悠閒之極,哪像是正要與人作生死搏鬥之人?就跟在散步吟詩的文人一樣,全然沒有防護到身後的空門。 「拳劍雙絕」曾雲鶴乃是武當高徒,拳劍兩道確有獨到的功夫,與「九頭金獅」顧揚武是忘年之交。 這次金獅鏢局承保一椿數額很大的珠寶從北京到杭州,客人所出的保鏢費用很高,「九頭金獅」顧揚武需要坐鎮北京,唯恐顧子奇經驗不夠,這才把曾雲鶴請來相助。 他的江湖經驗較之顧子奇豐富得多了,一見金白羽緩步行出艙外,全然沒有防備身後的空門,心頭的警戒之念更加提高,生恐對方會有什麼特殊的殺手。 他臉色凝重,右手按在劍柄之上,斜側著身子,搶在顧子奇的前面,跟在金白羽的身後,走出了艙門。 顧子奇望見金白羽擺出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真恨不得拔劍將他的背心開個洞。 然而,在白冷秋的面前,像這從人背後偷襲的卑鄙行為,他是絕對不敢施展出來。 他向白冷秋抱了抱拳道:「白姑娘,請你稍候片刻,當可見到在下效當年關雲長溫酒斬顏良之壯舉……」 白冷秋抬起頭來道:「顧公子,不知你願不願意聽賤妾一言?」 顧子奇道:「有什麼事,姑娘請說就是了!」 白冷秋道:「公子年紀很輕,猶有遠大前程,又何苦送命於此?依賤妾之見,還是速速離此吧!」 顧子奇還以為白冷秋是要替金白羽求情,心裏正充滿了酸溜溜的感覺,哪知聽到的卻是一句反話。 頓時,他的心中怒火與妒火交燃而起,俊秀的臉孔都已變了形。 他沉聲道:「白姑娘,單憑你這句話,我今天就非殺了他不可!」 他緊了緊手裏的長劍,氣沖沖的走到艙外。 在船板之上,金白羽和曾雲鶴兩人正相隔八尺,凝目相望,曾雲鶴擺出了武當長拳的架式,凝神靜氣的準備著出手。 顧子奇見金白羽依然氣定神閒的站著,冰冷有如石塊刻成的臉孔,沒有任何表情,若非他身上的那襲青袍在夜裏不住飄動,真會使人誤會他並非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一尊石像。 顧子奇滿腔怒氣的走出艙門,一見金白羽這副冷靜沉肅,屹立如山的神態,激動的情緒也跟著冷靜下來。 他的驕傲放縱,固然是仗著「九頭金獅」顧揚武的威名,其實本身的武功造詣,卻也並非尋常的武林人士所能相比。 在他衝動的時候,他可能胡作非為,意氣行事,但是等他冷靜下來時,他便要慎重考慮一下後果了。 當他想到金白羽那悄如鬼魅的身法,和方才對付太行五虎時的兩招又狠又快的殺手時,他的心裏禁不住一陣驚凜。 他默然立在艙門暗暗思忖道:「這次爹爹託我這重責,保了那麼巨額的一趟珠寶,從北京到杭州去,臨行前還叮囑過我,要特別慎重,千萬不可多惹是非,偏偏吳勇這廝……」 他的心中萌起了後悔之意,正在暗忖之際,突然覺得一股森寒的殺氣湧了過來。 目光一閃,他已見到曾雲鶴左手捏著劍訣,右手不知何時已拔出了長劍,斜斜指著金白羽。 從他微微顫動的長劍上,可以看出他把整個的精神凝注在劍上,等待的就是拚命的一擊。 ▼第五回 青衣修羅 顧子奇深知曾雲鶴的武功,見他從空拳赤手下,突然拔出長劍,不由得既吃驚又高興。 他所吃驚的是以曾雲鶴的武功造詣和江湖的聲名,面對那連姓名都不知道的青衣人,竟然擺好了拳法架式,無法施出一招,逼得非要拔劍不可。 由此可以見到那青衣人的一身武功的確莫測高深,難以抵擋。 然而他同時也曉得曾雲鶴出身武當,為當今武當派俗家弟子中劍法最高的人。 武當以內功氣脈悠長與劍法深邃精博而傳誦於世,在九大門派中,乃是跟少林同執武林的牛耳,居於四大劍派之首席。 曾雲鶴出身武當,在劍法上自然有獨到的功夫,只要他肯拔劍,大概那年紀輕輕的青衣人定然難過此劫。 顧子奇揚起了笑意,忖道:「這小子身法再怪,功夫再好,他的年齡到底還輕,就算從娘胎裏開始學劍,在劍法上的造詣也比不過練劍多年的曾先生……」 他想到這裏,覺得心上的壓力減低不少,已可以分神四處顧盼。 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來時聽到的畫舫樂聲早已經消逝,許多原先泊在岸邊的畫舫都划到河心下錨,岸上靠近竹棚之處,一片黑壓壓的,許多人站在棚邊向這邊望來。 他的目光僅是朝遠處望了一下,便收轉回來。 因為他發現曾雲鶴,立刻便看到那聲名赫赫的武當高手,額頭上竟不曉得為何冒出了汗珠。 心頭一凜,他跨前一步,道:「曾先生,你……」 曾雲鶴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收回了斜揚的劍訣,讓左手平置胸口,沉聲道:「尊駕武功驚人,區區深為佩服,不知尊駕貴姓大名?也好容區區記在心頭,他日有緣,當再領敦尊駕高招。」 他自出艙之後,便一直與金白羽對峙著,不像顧子奇那樣能置身遠處,是以嚐到了有生以來從未嚐過的滋味。 他方才擺出了拳式,本想將金白羽傷於拳下,以消心頭之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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