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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柱子見到這大漢揮起斗大的拳頭在眼前晃動,嚇得魂不附體,慌忙道:「小的不敢扯謊,小的……小的只是聽大爺們說得好玩,所以才……」

  那絡腮大漢咧開大嘴笑了下,把二柱子放下,罵道:「你他媽的只曉得好玩,像那種刀頭舐血的日子叫你遇見了,只怕膽都會嚇破。」

  二柱子嚇得出一身冷汗,雙腳酥軟,幾乎站立不穩,他望著面前這個高大的漢子,不敢就此走開。

  絡腮大漢不屑的撇了下嘴,道:「小子,你既是這裏的伙計,該曉得這秦淮河邊,哪一個姑娘最漂亮?」

  「當然知道!」二柱子說:「這周圍數百里,誰不知道秦淮河的姑娘個個漂亮,其中又以白冷秋姑娘更是美如天仙……」

  「白冷秋?」絡腮大漢問:「就是什麼綺羅春畫舫上的那個娘們?」

  他見到二柱子點頭,笑著道:「他媽的,這娘們的名氣可真大,咱們在北京早就聽過了,就想瞧瞧她到底長得多美,這下逛到此地,怎能不上去?嘿!小子,綺羅春畫舫停在哪裡?」

  二柱子說道:「大爺,白姑娘不是隨便就見客的,她……」

  「他媽的!」絡腮大漢道:「老子來了,她還能不接?你快說她在哪裡?」

  二柱子打了個顫,指著靠近上游的那艘大船說:「那艘綠船就是綺羅春。」

  那絡腮大漢朝上游望去,笑著對他的同伴道:「咱們今兒個找到那娘們,大家好好的先樂他一樂,明天到杭州城去好還的玩一場。」

  他們沒有再為難二柱子,跨開大步,談笑而去。

  ▼第二回 深藏不露

  秦淮河之所以得名,一般都謂是因為秦始皇鑿方山,斷長壟為瀆,入於江,所以名曰秦淮。

  然而到了後世,秦淮河道淤塞,一般只是把東水關入城的一段叫做秦淮河。

  在這條河上,共有長春、復城、文德、紅板等四橋,一般的畫舫,便是停泊於文德橋與紅板橋之間,有些停泊於河面,有的停在岸邊。

  那艘綺羅春畫舫卻泊在文德橋之上游,跟其他兩艘紅色畫舫並列一起,下錨水中泊於河面。

  這五個大漢走了大約丈遠,過了文德橋,便見到河裏排列的那三艘大船。

  在下游的畫舫,這時全都搭上跳板,客人上上下下,生意十分興隆,然而這三艘畫舫卻與其他的不同,遠遠的泊在河裏,卻沒有把跳板搭出來。

  那絡腮大漢是這五個當中為首者,他望了望綺羅春畫舫,笑著道:「各位兄弟,你們有沒有看見這種擺架子的婊子家,看見大爺們來了,也不趕快把船板給架過來。」

  「嘿!」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壯漢道:「這丫頭比北京八大胡同的賽西施派頭還要大,以為咱們跟平常的客人一樣,咱們顯點威風給他們看。」

  絡腮大漢搖了搖手道:「且慢,讓我們先打個招呼再上船不晚!」

  他揚聲大喊:「喂!船上有人嗎?」

  他的聲音宏亮,這一猛然大喝,直如晴空響起一個霹靂,把在附近行走的人都嚇得停住了腳向這邊望來。

  那三艘停泊在河面的畫舫,原先船面上一個人也沒有,不一會都有人從艙裏鑽出來了。

  那絡腮大漢見到現身綺羅春畫舫上的一個老者,大聲道:「呸,那老頭兒,快把船板放下來,大爺們要找白冷秋作樂。」

  那老者搖了搖手道:「白姑娘今天不見客……」

  「不見客?」絡腮大漢一拍胸膛,道:「大爺們有的是銀子……」

  那個老者沒等他說完話,轉身已走進艙裏去。這五個大漢齊都為之大怒,絡腮大漢怒罵一聲,飛身躍起,落在綺羅春畫舫的船頭,一個箭步急竄,在那個老者剛剛踏進艙裏的剎那,將他後頸衣領一把抓住,提了起來。

  那老者似乎未想到大船隔河邊有二丈多遠,還會有人能踏上船來,他那瘦弱的身軀被大漢像抓小雞樣的提了起來,嚇得全身發抖。

  絡腮大漢怒喝道:「他媽的,你再說一聲不見客看看?」

  「大爺放手……」那個老者顫聲道:「小老頭兒的頸子要斷了。」

  絡腮大漢冷哼一聲道:「你進去告訴白姑娘一聲,說我們是北京金獅鏢局來的客人,要她放心,我們銀子帶得很多……」

  「銀子多又怎麼樣?我們姑娘說不見客就不見客。」

  一聲輕脆的聲音從艙裏傳來,那絡腮大漢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頭梳雙髻,身穿淡紫羅衣的少女掀開珠簾,從裏面走出來。

  那個少女,現身出來,他不由得暗叫了聲好,臉上的怒氣消失無遺,換上一副笑臉,道:「姑娘,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那個紫衣少女俏生生的臉上帶著薄薄的嗔怒,使她顯得更加動人。

  她聞聲叱道:「你還不把老詹放下來?」

  絡腮大漢嬉笑著臉,把那老者放了下來,道:「姑娘說的話,我豈能不聽,喏!我是金獅鏢局裏的鏢頭吳勇,江湖人稱捲毛虎……」

  「我管你什麼虎!」紫衣少女截道:「你無端闖上我們船上,是犯法的,還不快趁我們沒把你們送到衙門前快逃!」

  捲毛虎吳勇哈哈大笑道:「把我們送衙門去?哈哈……」

  他回過頭來,望著其他四個大漢道:「兄弟們,你們有沒有見到過這麼滑稽的事?」

  那四個大漢在吳勇躍上綺羅春畫舫之後,也跟著躍了上來,他們全都是色迷迷的望著那紫衣少女,此刻一聽吳勇之言,齊都為之大笑。

  其中一個瘦削的漢子道:「大哥,你告訴這丫頭我們是什麼人,看看是不是怕進衙門的!」

  「丫頭,你聽著,這說話的是我三弟『鑽地虎』陳錦揚,那個是二弟『飛天亮』何翔,其他的兩個是四弟『開山虎』劉彪,老么『白額虎』秦庸,我們五虎都是金獅鏢局裏的大鏢頭。」

  「捲毛虎」吳勇道:「在北京城裏,連九門提督都得尊我們一聲兄臺,這兒小小的縣官又算得什麼?」

  他見到那紫衣少女沒有說話,還以為是被自己的話嚇呆了,狂笑一聲道:「小姑娘,不用害怕,快把你們白姑娘找出來,今晚大爺在這兒過夜了,不但有你的樂子,銀子也是一定少不了……」

  那紫衣少女氣得臉都變了,尖聲道:「你們這些狂徒,簡直是目無王法……」

  鑽地虎陳錦揚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將她摟在懷裏,笑道:「丫頭片子,你不用嘴上硬,等會大爺給你痛快……」

  那紫衣少女似沒想到這些人如此大膽,她被陳錦揚摟在懷裏,不由尖叫一聲,伸出空著的手向他臉上摑去。

  陳錦揚有似軟玉在抱,骨頭已酥了半截,哪裡又會料到紫衣少女情急出手?

  只聽「啪」的一聲,他的臉上已捱了一掌,雖然她手小力微,沒能把他打昏,卻也不太好受。

  他心中勃然大怒,只聽其他四人一齊大笑,「捲毛虎」吳勇狂笑道:「哈哈,老三,你還沒上座,倒先嚐到甜頭了,味道不錯吧!」

  「白額虎」秦庸怪叫道:「這叫做打是情罵是愛,三哥,你的艷福可真不淺呀!」

  陳錦揚原先滿臉火氣,此刻被他們一陣調笑,早就消失到九霄雲外。

  他把紫衣少女摟了起來,笑罵道:「好個丫頭片子,你倒跟大爺動起手來,莫非等不及了,來來來,先讓大爺親一個……」

  他說著話,抓住了紫衣少女的雙手,伸長脖子便往她的臉上亂湊,惹得那紫衣少女尖叫不已。

  「捲毛虎」吳勇一陣狂笑,道:「弟兄們,咱們快點進去找樂子吧!老子已經心癢難熬了。」

  其他三虎發出一聲怪叫,跟著吳勇之後便要闖進艙裏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冷削煞厲的話語從他們身後響起:「哪個不要命的敢闖進去。」

  吳勇等人大叫著衝進艙去,這句話剛好在他們叫聲甫落之際傳了出來,使他們聽得格外清晰。

  他們齊都停住了前衝的身形,轉過身來,向話聲傳來之處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在艙前的甲板上,已站著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

  他們的視線一落在青衣人的臉上,頓時心中全都一跳,為對方那兩道如同冷劍般的目光所懾,情不自禁的轉過臉去。

  那青衣人森冷的目光在他們面上一掃,隨即落在鑽地虎陳錦揚的身上,沉聲喝道:「畜生,你還不放手?」

  陳錦揚正摟著那紫衣少女,預備強吻之際,聽青衣人冰冷的話聲,把滿腔火熱的慾念齊都澆熄。

  此刻,他在對方的注視之下,只覺心中寒悚,猶疑了一下,終被那紫衣姑娘掙脫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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