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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哦!我還沒有說我那時已習得我岳父的一身功力,又依照他老人家的囑咐,投在河南懷慶陳家溝太極陳的門下,作太極門的關門弟子,學習天下聞名的太極劍,其時,是每半年回去一次,跟怡紅住個半個月,也就又同河南,情感仍然很好……

  「那時我師父恰好有個女兒,年紀此我小一點,但我可要叫她師姐,她不知怎的,對我彷彿很有好感,時刻照料我,而我也是拿她當我的姐姐一樣的看待,雙方感情相當的好,不過那只是一份純真的感情罷了。

  「待至我藝成回家,她還做了個鏢囊給我,要我留個紀念,而我也就只好收下了,那裏知道這麼一收下,竟使我們夫妻活活的拆散了,直到現在,將近廿年的光陰了,我們都沒有重新見面……」

  他眼眶裏浮現了淚水,顫聲道:「愛情的領域是非常的狹小,它只能容得下兩個人生存,絕對不能有第三者加入。它的眼睛裏,是容納不了一顆沙子的。

  「我那時回去,怡紅已經又懷孕了,並說希望是生一個女孩,可以叫她小紅,而她卻常常說再多生幾個男孩,取個一冰、二冰、三冰、四冰的名字,讓一屋子都是冰……

  「那裏曉得有一天,怡紅替我收拾鏢囊時,卻發現了上面繡著師姐的名字,於是,她開始發起脾氣了,逼問我是否和師姐有什麼不乾淨的事,我既然沒有做出這事,當然矢口否認了。

  「到我發誓否認後,她便也相信了我,不再和我鬧下去,但是就在我們和好後的兩天,我的師姐來找我了──」

  他說到這裏,公孫慧琴禁不住的驚叫出來了,而謝宏志也是搖了搖頭,因為他已經可以猜出下面的結果了。

  劉憶紅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現在你們兩人,一定可以猜想到是怎麼樣一個結果了,不過我還要說的是,怡紅確實是太好了,實在倒是我對不起她。

  「我師姐是要到江湖上行道,所以來探望我一下,但是她卻因為沒有什麼顧忌,所以行動也彷彿隨便了點,而怡紅也就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

  「她在我師姐面前,根本沒有表示什麼,仍然是有說有笑的,然而等到三天以後,我師姐告別走了,她的脾氣就開始發作了。

  「我們吵了一架,我記得吵得好兇呀,連我們的孩子小冰都嚇得哭起來了,於是她就搬到西院去住,不再理我了,而我卻因為受了氣,也不理睬她,準備也讓她發覺她自己的過錯,來向我道歉。

  「因而我們雙方都賭氣互不理會,這樣繼續了四天,我天天以酒澆愁,看都不看她,而她也根本不踏進東院來。

  「有時我會想到她身上有孕,應該由我道歉,求得諒解,但是一種男性的自尊支持著我,使我低不下氣來,而另一方面,則又是因為我想這下若不好好的教訓她,使她以後不再老發脾氣,老是找我吵,那麼今後日子裏麻煩大了,所以我幾次腳步跨進大堂,又走回到東院來。

  「到了第四天早上,我一覺醒來,便發覺枕邊留下一封信,我一看,心裏知道不妙,所以連忙拆開來看。

  「只見裏面寫著『永不再見』四個字,別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心裏一慌,趕忙到西院一看,果然她已將小冰帶走了,別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帶走。」

  說到這裏,他嘆了口氣道:「從那時起,我開始懺悔著自己的任性,未能取得她的諒解,以致於由於雙方的負氣,而各走極端,害得好好的一對夫妻就此分開了廿年。

  「唉!廿年來,我四處找她,並且我不管任何事,都想辦法打聽,希望能夠找出一絲線索,此後我僱有數百個線人,分佈在全國各地,打探任何方面的消息。

  「因而這些年來,我對於武林的大小事情,都瞭若指掌,所以博得個順風耳的綽號。到了前年,我自覺年紀大了,所以我才將以前的房產賣了,在這兒買下一個莊院……」

  謝宏志問道:「老哥哥,我原先不知道你年紀多大,但現在發現你只有四十多歲,但是為什麼滿頭白髮了呢?」

  劉憶紅嘆息地搖搖頭道:「老弟!你該聽說過伍子胥一夜白頭之事吧!我經過這廿年來的良心責備,心神交疲,怎能不白髮蒼蒼呢?」

  他望了他們兩人一眼繼續道:「這廿年來,也不知道她到了哪裡,還有我那孩子小冰,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最使我掛念的,還是她腹裏的嬰孩!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的,但我卻沒聽說有什麼女孩子叫劉小紅的,只不過最近聽峨嵋派有一個劉雪紅的,跟落星追魂有一點關係,被山上抓起來了,我曾經派人去打聽,現在尚無回音。

  「現在,你們該知道我為什麼叫劉憶紅的原因了吧!」

  他含有深意地輕聲道:「男女之間,千萬要能夠互相瞭解,不要因為一時的忿怒,而導致於悲劇,因為愛情的結果,若不是喜劇便是悲劇,而一般年青人,卻往往是以悲劇收場的。

  「要知道青春只有一次,稱心的愛情也只有一次,千萬要把握住這種機會,不要驕傲,不要放縱,否則後悔就來不及了。

  「就像我這樣,只因為一時的負氣,以至於情天生變!恨海泛波,現在只是日夜懺悔著自己的愚笨和無知。

  「廿年來,我天天記住她在我離開河南陳家溝習藝時所說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話,到現在我卻已瞭解了愛的真正意義,但是時間卻太晚了。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他說到這裏,茫然的沉緬在往事的回憶裏,而公孫慧琴卻是低著頭忖想著,她咀嚼著這句話:「青春只有一次,稱心的愛情也只有一次,千萬要把握這個機會,不要驕傲,不要放縱,否則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心弦一震,忖道:「啊!我一生只愛一個人──銘弟,他現在在那裏呢?他又是為什麼要對我那樣呢?他一定誤會我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和他解釋清楚,到底我的年紀也此他大一點,何況他的性格是那樣的剛強,我應當找到他的,我應當幫助他……」

  謝宏志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腳尖,偶而抬起頭來,看了一下在沉思中的公孫慧琴,便又立刻低下頭來。

  他的思緒紛亂極了,他企望著愛情,他又害怕著它,他盡在回味著劉憶紅的話,所以也沒開口,屋裏一片寧靜。

  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聽得到……

  驀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大漢匆忙的跑進廳內,他見到劉憶紅,叫道:「莊主──」待他發覺兩人在座,所以又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劉憶紅自沉思中醒了過來,他心神一定道:「有什麼事,你說好了,沒有關係的。」

  那大漢道:「少林和武當聯合之師,遇上了丐幫的長老森羅絕丐,而致於為了落星追魂之事,雙方衝突起來,森羅絕丐擊敗七名兩派好手之後,為武當的玄清子打傷,現在丐幫幫主飄渺酒丐,已經聞訊將於今晚趕到郭村。」

  「另外昨日清晨金龍堡主和崆峒長老殘梧子為了一把斷劍,跑到圓通寺去找老方丈要,那知正在逼問之際,落星追魂趕到,僅僅三掌便將殘梧子劈死,而金龍堡主也在落星追魂掌下斷臂而逃,聽說還是落星追魂手下留情呢!」

  他這話一出,屋內之人齊都大驚,謝宏志一驚,問道:「落星追魂?真是落星追魂?」

  大漢答道:「是的,絲毫不錯,是落星追魂,他還報了名呢!」

  謝宏志問道:「報名?他可是叫黎雲?」

  大漢道:「不!他親自說他叫李劍銘──」

  他一說到這裏,公孫慧琴心裏一震,她驚悚地問:「李劍銘?他是什麼模樣?」

  大漢道:「聽說他是一個年青英俊的俠士,全身穿著白色的衣衫,他還說要殺盡天下的惡人!」

  公孫慧琴一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顫聲喃喃道:「銘弟,這是真的嗎?他會是落星追魂,會是他……啊!銘弟──」她的臉上一陣蒼白,竟然昏了過去。

  劉憶紅連忙把她扶起,說道:「這落星追魂可能是她的素識,也就是她病中連連呼出的銘弟。因為她剛病好,心情過於激動,所以昏倒了,現在只要等到她休息一會兒,便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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