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蕭瑟 > 落星追魂 | 上页 下页
九二


  「現在得蒙黎山雙雄來本堡,真個是非常光榮的事,他們此刻也是在西院憩息……除了這些成名的武林人物以外,那峨嵋之秀,據說也將下山,我們若告訴他一劍震天南張克英到過本堡,那麼也一定能請得他來此的。」

  「故而現在本堡固若金湯,任何人來,都絕不會討得了好去,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通告堡內其他弟兄,讓他們放心,不必懼怕,這幾天辛苦了他們,今天晚上加菜,犒賞他們一番。」

  「現在散會,你們各自回到崗位去,好好去監督弟兄們。」

  說完,他和殘梧子一起走出議事頭廳,哪些頭目們,此刻也都魚貫地回到自己的崗位去。

  諸葛輝雄將殘梧子,送到堡後一間密室後,說道:「老祖宗,您好好的休息,我會將您所需的東西送來的,現在有那些人來了,您老人家也可以休息幾天。」

  殘梧子點了下頭道:「你快將最後的五個小女孩送到我這裏來,今晚子時,我將要把『玄龜氣功』裏最後一段修習好了,那麼下次就不會怕那小子的陽剛真氣了。」

  諸葛輝雄應聲道:「在黃昏之前,我就會把那些小孩叫人送來,您放心好了。」

  殘梧子道:「記住,在今晚之後,一連三天,你都不能來,也不要派人來。」

  諸葛輝雄道:「我曉得,您進去好了。」

  殘梧子打開門進去了,諸葛輝雄用手在牆上摸了摸,然後走到屋角一個石頭前,用腳重重的跺了下。

  只聽一聲輕響,那原先長在屋後的一大片竹林,移了過來,而整座屋子,竟然沉到地底下了,竹林剛好將這個洞穴蓋住,在表面上看去,根本不可能發覺它是一個機關,還以為竹林原先是長在那兒的,真個是天衣無縫。

  諸葛輝雄看看已無絲毫痕跡之後,他滿意地走回前面。

  經過一幢幢接連的屋子,他穿過一道月亮洞門之後,來到了一間題名「駐春樓」的房子前,他推開了門,進到客廳裏。

  他看見廳內已經燒了一個大火缽,滿屋裏都是暖和和的,跟外面那寒風凜冽的情形比起來,真是恍若兩個世界。

  他一而脫去罩在身上的皮袍子,一面對那站在臥房門口,正在向他請安的丫鬟說道:「顧姑娘吃了飯沒有?」

  那丫鬟答道:「稟堡主,小姐還未起身呢!」

  諸葛輝雄將脫下來的皮袍子,和圍巾交給這丫鬟,問道:「還沒起身?她可是病了。」

  那丫鬟道:「早晨老夫人曾來此,小姐人還是好好的,但等到她老人家走後,小姐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來,也不要小奴進去,說是讓她清靜一下。」

  「剛才小奴送午飯進去,她只叫我放在桌上,也沒起身用飯,我還看見她眼角上掛著淚珠呢!」

  諸葛輝雄訝道:「淚珠!咦!她有什麼事值得傷心的?媽跟她說些什麼呢?」

  說到這裏,他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哦!莫非是媽告訴她,我的意思,所以她才高興得掉眼淚──」說到這裏,他情不自禁的得意地笑了笑。

  站在旁邊的丫鬟識趣地道:「小奴賀堡主大喜,恭賀堡主……」

  她話還未說完,諸葛輝雄笑叱道:「不要胡說!讓人家顧小姐曉得了,怎麼好意思,你走吧!」

  那丫鬟伸了伸舌頭,做個鬼臉走了出去。

  諸葛輝雄叫了一聲道:「秋菊!你到帳房那裏去領十兩銀子,說是我犒賞你的。」

  秋菊聞言,大喜道:「謝堡主──」

  諸葛輝雄揮了揮手,看見秋菊開了門走出去後,他臉上帶著笑的,輕鬆地走到臥房門口。

  他敲了敲門,問道:「霞妹,你好吧!」他整了整衣服,等待著顧鳳霞叫他進去。

  那知裏面竟然沒有絲毫回音,他詫異地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馨香之氣撲上鼻來,他一看,見到室內一個小鼎裏,也不知道是燒了些什麼香料,一縷縷的香煙,嫋嫋的上升,滿佈屋內。

  一個淡裝佳人,此刻正蹲在火缽旁,將一束束的宣紙寫就的文稿,緩緩的放在火缽裏。

  只見火舌一長,便將這束文稿吞沒了,熊熊的火焰,映著她的臉頰,更是鮮豔如花。

  她臉頰上掛了兩滴晶瑩的淚珠,兩眼出神地凝視著,那輕輕飛起的紙灰,和那漸漸燃燒著的白紙,竟然未曾覺察到諸葛輝雄進入室內。

  俊郎君詫異而又好奇地靠在門邊,看著顧鳳霞這奇特的行為,他忖道:「她為什麼要燒掉那些詩文呢?記得上次我偷偷的看到了一篇詩,也只不過是緬懷身世的淒涼而寫的荒唐之言,看那筆法,並不是她自己寫的。但她卻不許我再看,還把我罵了一頓,看來裏面定有什麼蹊蹺……」

  他正想到這裏,突地聽到顧鳳霞曼聲吟道:「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顧鳳霞搖了搖頭,繼續輕聲吟道:「……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聲音悽苦,惆悵之至。

  俊郎君諸葛輝雄見到她此刻眼淚又一串串的掉落下來,他心裏更是迷糊了,他忖道:「她吟這詩好像是『落花』,而這詩裏的大意卻是懷唸著遠去的情人,傷心自己的癡念,失望之下而至於掉下眼淚來……」想到這裏,他好似恍然大悟,他忖道:「啊!莫非她以前有個情人,後來沒有理她了,所以她才會如此傷心。怪不得她來的時候,眉頭老是皺在一起,一直都不開心。

  「直到我跟她好了以後,他才略為開心,有時也會談談笑笑,到最近,她的心境好似更為開朗了,也比以前對我好。

  「只不過眉宇之間,偶而也會出現一絲愁意,感情她是想起以前的情人……」想到心中一酸,一股醋意直沖腦門,妒忌的火立刻熊熊而起……

  他衝動地走前一步,想要問問她是否如此,但猛地一眼望到那已變成灰燼的詩稿,他想到:「呵!現在她是把以前的情人所寫的詩,放在火缽裏燒了,表示她對這份感情已經斷了根。但她一想到以前跟那人在一起的時光,而後來又拋下了她而走掉了,故而她忍不住的掉下淚來。看這情形,對我甚是有利,我現在不應出現在她面前,以免她窘迫之下,發起脾氣來,那這已到手的小姐,又會在她羞惱之下飛了。」

  這個念頭,有若電光石火樣的,在他腦裏一閃而過,故而警覺地輕輕的把腳撤了回來,走出門外,不帶一絲聲音。

  看來他對女人的心理甚是瞭解,她的揣測完全的對,把顧鳳霞的思想猜個正著,一點都沒錯。

  顧鳳霞自那次終南山狩獵回家後,他的整個思想都變了,她不想見到她的父親,因為她恨他,恨他把自己的幻夢都打碎了。

  她將昔日李劍銘留下的詩文以及衣物,都收藏起來,每當想起他的時候,她都拿出來看著,回想到李劍銘在堡裏的一切。

  至此,她深深的為自己以往驕傲自大的態度而後悔,後悔自己以往為何不向他低一點頭,老是要發小姐脾氣,以致於惹得他的厭惡。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