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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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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上,叢草中,點點晶瑩的露珠,閃爍著,好比那顆顆的寶石,鑲在綠色的綢緞上,清新美麗……天邊的一朵雲,被風神追逐著,從那邊山頭上,跑了開去,剎時,光輝燦爛朝陽,又柔和的照射在大地。 這時,崖壁上現出了一個人影,他有如一隻孤鶴,沖天飛起七丈多高,在空中盤旋了兩匝,便曼妙的落在山頭上。 他全身浴在金黃色的陽光裏。迎著朝陽,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一對手向後一攤。 一聲龍吟似的長嘯,自他口中發出,那嘯聲在空氣中震盪著,宛如有形之物,那樹葉、草尖上的隔夜露珠,紛紛的落下,簌簌作響…… 嘯聲而落中,他雙手一揚,身子毫不作勢的平空飛起,有如隨風飄飛般的柳絮,略一轉折便射出老遠,僅兩三個起落,他那灰色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山裏。 然而,那迴盪的嘯聲,卻仍然留在山巒裏,久久……久久……。 他正是剛從山谷裏,施展「流星飛逝」的絕頂輕功,借著崖壁間的一些草堆,而脫身躍出絕谷的李劍銘。 他在終南山中一個深谷下的古洞裏,以無上的智慧,修習這妙絕人寰的「落星秘笈」上的無上奇功,加上了他堅毅的忍耐力,終於將千手佛陀留下的所有奇功絕藝,給完全學會了。 在這一年中,他天天運用「兩心神功」,駕馭著自己的心神,行那雙手互搏之術,利用他所習得的絕藝與那落星秘笈上的奇技,互相較量,故而僅僅一年,這些奇妙神技,不但給他學會了,而且洞徹奧微。 尤其最使他高興的,就是他將「赤霞神掌」和「落星神功」都給習會了,他硬硬的將之在體內分開成陰陽二氣,而能互不干擾──這又仗著他的兩心神功了。 由於他機緣巧合的服食了「朱果」和「空青石乳」兩種仙品,而此二者又是一陽一陰的,故他的「赤霞神掌」和「落星神功」習來已至爐火純青之地步。 一年的時間,飛逝過去時,他已成為一個身懷絕頂奇功的內家高手。 他自覺奇功已成,便將父親和千手佛陀的屍骨分別包好,然後又將那幾大秘笈,計有「落星秘笈」,「追魂十二巧打」,「打狗棒法三大絕招」,「赤霞神掌練功秘笈」,還有那竹枝神丐送給他的令符,統統給包在一個包袱裏,背在背上,而那個裝著「千年參王」的玉盒,卻被揣在懷裏。 於是他巡視了一下這個峽谷,和這個消磨他一年歲月的古洞後。 他施出落星秘笈上的絕頂輕功「流星飛逝」,從谷底飛身直上,借著崖壁上零落的叢草,運轉自身的真氣,攀上了這個千丈深崖。 所以一上崖,他對著那剛升的朝陽,振聲長嘯,藉以抒發出他一年來鬱積的煩悶,以及歡迎那即將面臨的希望。 李劍銘像一顆流星樣的,閃過了山巒,閃過了樹梢,僅是片刻功夫!他已來到一個小鎮上。 他看了看自己這身灰色的衣裳,鼻端嗅到一股發自身上的臭味,不自禁的皺了皺眉,忖道:「我該先找個大莊去買幾套衣服,然後痛痛快快的洗個澡!再決定行止吧。」他在小街轉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叫華清池的小澡堂,走了進去。 夥計一看他這副塵灰滿身,汗臭薰人的樣子,忙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閉著呼吸,走上來招呼他進澡堂裏去。李劍銘扔了一小塊銀子給那夥計,叫他到衣莊裏去買兩套儒衣來。那小夥計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走了。 一連用了三大桶水,才將他身上一年來所積污垢洗淨,這時他穿好那件新買來的白色儒衣,把包袱背在背上,外罩一件長袍,瀟灑的自浴室走出。 那個剛才招呼他的夥計一見,竟張口結舌的呆住了,兀自在心中暗叫道:「乖乖,我的媽呀!天下會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呀──我自出娘胎還是初次親眼見呢!」 他楞在那兒,動也不動一下的,只是直著眼看李劍銘從門口走出,方始醒覺過來。 李劍銘走出澡堂後,瀟瀟灑灑的朝著通往渭城的官道走去,因為他在洗澡時已決定以後的行程:首先他要到銀麒堡去要回那根竹杖,然後回到故鄉報仇,待這兩樁事了結以後他便要以自己的雙手,走遍天涯,去一一了清那些舊帳。 一路上,許多行人都側目地注視著他,更有許多婦女秋波頻傳,媚眼亂飛,大送風情,但他卻視若無睹,昂首而步地兀自朝前走去。 黃昏時,他已經投宿在渭城的一個客棧裏。此刻他用完飯,獨自對著一盞孤燈,默默地沉思:「今天街上怎麼有這許多武林中人,難道這裏有什麼事故發生不成?」他叫來店小二問道:「今天貴處是否有甚麼大事……」 他話還未說完,那小二已搶著答道:「相公你這下可就問對了,我快嘴李二,別的不會,這些消息倒是非常靈通,所以……」他口沫四濺的說著。 李劍銘見這小二正話不說,便連珠炮似的亂扯,忙揮了揮手道:「廢話少說,我問的是這裏究竟發生什麼事,並沒問你的履歷。」 那小二忙道:「是!是!相公您說的是。這兒城南有個銀麒堡,堡主鐵膽金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明天是他的四十一壽誕,去年他因病,沒有慶祝,今年可就要大大的熱鬧一番,而且他有位天仙化人樣的千金,這位姑娘可真是漂亮極了,彎彎的眉,紅紅的小嘴,柔和的……」 他說得正起勁,李劍銘已聽得眉頭一皺,叱了他一聲怒道:「你有完沒有,走走走。」 快嘴李二聽他一喝,忙閉上嘴,應聲走了。走到門外,他回頭向著屋裏呸了一口才又掉頭走開。 李劍銘著著他消失的背影,不由好笑地忖道:「天下真有這樣多嘴的人……哦!明天是顧凌武的生日,現在堡內大概很熱鬧。但若明天去,則會……我不若晚上就去。」夜色漸濃,一輪皓月高掛天空,星星稀疏的貶著眼睛。 銀麒堡內,顧凌武正將一批客人送到專為他們預備的賓館後,又回到自己的臥房,一個兒坐在床沿喃喃語道:「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已踏入壯年的境域了,唉!可惜至今還沒有一個兒子。霞兒雖說可以慢點出嫁,但年紀也已不小了,遲早總得找個婆家,今天我看那武當玄清道長的徒兒,到也蠻不錯。……」突然一聲冷笑傳來,打斷他的思潮,他飛快的站了起來,叱道:「什麼人。」冷風一拂,只聽嘿嘿兩聲,一條人影已經閃現在他面前。 他心中一凜,雙掌飛快的一錯,擋在胸前,腳下迅捷的退後一步,揚目看著來人。 只見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人,站在距他約六尺之處,正在凝視著自己。 他問道:「尊駕夤夜來此,有何見教。」他一面說上面心裏迅速地忖道:「這人不知是誰,行動竟有若鬼魅,毫不帶一絲聲息,以我此等功夫,也不知他是由何處進來,希望他不是與我為敵才好。」青衣人一笑道:「堡主無須緊張,本人夤夜來此,不過是想與堡主商量一事……」聲音中仍是冷冷的。 顧凌武面上一紅,將雙手放下道:「請問尊駕大名?如有事相商,請到客廳……」 青衣怪人未等他將話說完,已一擺手,搶著答道:「本人乃一無名小卒,不敢有勞堡主垂問。至於商量之事實極簡單,只要堡主拿出就是……」 顧凌武問道:「尊駕究竟所商何事,不妨直言相告,只要敝人力所能及,定會遵命照辦。」他素性高傲,這時因懍於青衣人的詭絕輕功,方始這等低聲下氣。 青衣人點了點頭,說道:「去年春季,貴堡是否有一西席,名喚李劍銘的,現在他到那裏去了。」顧凌武一聽,心中一驚,但他強作鎮定地說道:「尊駕所問之人,去年即已離堡他去……」 那青衣人冷笑一聲,截斷他的話,說道:「好!就算他已離去,那麼他留下的一根綠色竹杖,請堡主交給本人。」語氣傲慢已極。 顧凌武臉色一變道:「他離去之時,根本沒有什麼東西留下,至於所詢的竹杖,敝人更無所聞。」 青衣人冷哼一聲道:「剛才我已到怡紅軒查過,不見那根竹杖……」他說到這裏,身形一閃,五指一伸已抓住顧凌武要按機關的那隻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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