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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且不说他在惊诧地痛苦着,现在却说一剑震天南张克英,他虽则使出这招剑法取胜,但因剑势凶猛,故而他内力消耗甚巨,他此刻静自调息时忖道:“我若非因这招‘后羿弯弓’异常霸道,使出之后,非至见血而不休,以致于中途见到老道那等惊怕之容,想到了掌门平日叮嘱之话,而使出内力,硬硬将剑势撤回数分,这老道如今焉有命在?而我也不至于内力消耗过巨……”

  正当他想到这个念头时,突地数声惨叫响起,他回头一看,见到自己带来的镖师,此刻被堡里的人夹击,杀伤数人倒在地上哀号,而那少林和尚,竟双袖翻飞猛下毒手,把他们打得连连后退。

  他看得两限发红,也不管自己内力未恢复,长啸一声,舞起手中剑,化成一道经天长虹,飞跃而去,一道银虹起落之处,堡中之人便是身首异处,声势煞是吓人。

  悟禅一见大怒,他呼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呼声中,他一抄袍下,绰出一根“佛门方便铲”来,一招“魔消道长”,斜砸而出,一溜乌光,挟着悠悠风声,直奔一剑震天南张克英肩上打去。

  张克英见来势汹汹,他左肩一沉,横步移身,“刷”的一剑,一朵银霞刺至对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章门”五穴,快捷无比。

  悟禅铲招方一递空,便见来剑已奔至自己右胁,冷锋袭体,令他不寒而栗。

  他心中微惊之际,忙的缩胸吸腹,一挫右臂,方便铲一带,往来剑砸去,连消带打的顺势招呼上对方手上“阳溪穴”。张克英冷哼一声,走偏锋,“刷刷”剑光倏射里,点苍“起凤剑法”中,连环三绝招已被使出,顿时将个悟禅和尚逼出丈外。

  他这是把握先机,一连施出“起凤剑法”里“凤翔九天”、“飞凤迎春”、“鸾凤和鸣”等绝招,招招诡异,式式狠毒,直把个悟禅杀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只见到一道经天银虹紧紧围住一团微弱的乌光,时而飞起,时而低回,矫捷有若九天飞凤……

  仅三十招一过,张克英便觉气急起来,头上也微现汗珠,他心中大惊忖道:“我真该死,刚才既然跟武当老道比过内力,现在还要跟这秃驴斗这么久,素来少林的内功,是以持久见长,我如何偏要以己之短,来击彼之长呢?而且慧琴侄女身受内伤,丹药只能阻止她伤势不致恶化,须要早寻灵药,我非出奇招不可……”

  这些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似的,在他脑际一闪而过,顿时只见他势子一停,长吸一口清凉空气,手中长剑一举,横在眉际……

  悟禅因为一时松懈,先机立失,直被对方剑光,逼得连连后退,只得左架右挡,上格下拦,毫无还手之机,故此心中别扭得很,怒火渐渐炽起。

  此时见到对方攻势一顿,他登时大吼一声,手中方便铲一领一招“海天无踪”,荡起一道乌光,径奔对方小腹打去。

  他这招“海天无踪”可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达摩十三剑”里的精华绝招,每招有三个变势,使出之后,无坚不摧,威力的是无俦。

  他的方便铲长有三尺四寸,此时使出剑招,丝毫未见逊色,那铲上所带的急啸声,在黑夜里听来,更是惊人。

  他手里方便铲击出之后,突见对方双眼张开间,一股狠辣的神光射出,仅只将横在眉际的长剑,斜斜移出数尺,剑尖微微抖动……

  他突地心里一动,招式未加递满,便猛地一带,手中方便铲上移一尺,打到对方当胸“当门穴”上。

  方便铲挟着啸声,奔到对方胸前三寸之处,他一见张克英竟然不加防备,心中大喜,手上力量一加,向前一送──

  突地此时张克英长剑挥出一道圆弧,顿时一大股气旋,自剑上涌出,已将他那击出的方便铲封向外门。

  张克英手腕一挫,剑尖已经向他喉部“天突穴”刺到,快若闪电。

  悟禅顿时觉得不妙,眼见一溜银光,直奔自己喉部,已来不及闪躲。他一咬牙,上身硬生生的向右一烦,真气运转间,方便铲一横,“敌我俱亡”的拚命招势递出,砸到对方左腰──

  “呀!”“呀!”两声惨叫里,两道人影跌了开去。

  悟禅方便铲已经掉落地上,他右手摸着左边肩头,左手低垂着,根本没有一丝劲,血,自肩上流下。敢情他的“肩井穴”被张克英长剑刺穿时,还顺着一挑之势,将他琵琶骨整个挑断,使他左手顿时失却作用,今后再也不能运劲了……

  张克英此时左手抚着胯上,直是在喘气,他左边股肉被削去一大块,血肉一片模糊,痛得他头上冷汗直冒,但他仍然手绰长剑,站立着。

  他们两人互相怒视着,谁也没动半步,只是彼此盯紧对方……

  正当此时──

  一声难听的吼叫声传来,一道黑影飞起二丈,“叭哒”一声摔在张克英旁边。他悚然一惊,侧目一看,见到一个人摔在地上,那正是他的结拜盟弟金玉双环袁信。

  他一见,心中大惊,也不管自己左腿伤处,痛得站都站不住,仍自一拐一瘸的奔了过去,伏身探看。

  袁信此刻嘴角渗出丝丝血水,面上苍白的静躺在地上,他痛苦的呻吟着,腹部在急骤地颤动着,两眼木然的凝视着夜空,眉头紧紧的皱合在一起,显然他是受到很重的内伤了……

  原来刚才他以金玉双环的师门绝招,将单手擘天欧阳平点上穴道,正要举起金环将欧阳平打死,为公孙慧琴报仇。

  蓦地里,他背后“嘿”地一声冷笑,一缕尖锐的风声奔向他脑后“风府穴”上,直欲置他于死地。

  他悚然一惊,再也顾不得伤人了,上身前倾,双足一点,向前穿出五尺之外,脚跟方一着地,便身形一撤,整个身子像风车似的向后一转,金玉双环一击,发出一声脆响,朝那追击而来的人横扫而去。

  那知这在他背后出招的人此时仅低哼一声,手掌挥处,自能环影空隙里,抓到他手上“腕脉穴”。

  他大惊失色,忙的身子一挫,师门一招“指天划地”使将出来,金环一切,往来掌掌心砸去,玉环转一半弧,打到对方腹部“血仓穴”上,快速凌厉,狠辣无比。

  对方果然被这威力浩大的一招,逼退出三尺之外,而他却只一收双环交叉护住胸前,看看是何人有此绝技,如此神妙。

  他视线一扬,见到这自背后偷袭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五短身材,身穿着灰色的大褂,左腿已经失去,余着一根铜棒露出在裤脚之外。

  脸上一片焦黄,毫无血色,整个脸部的五官,都挤在一堆,加上额头重迭的皱纹,看来甚是丑恶。

  他方在打量这老人时,那老人也是详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手中金玉环上的突出尖刺,眉头一耸问道:“北海痴叟是你的谁?”

  金玉双环一听,心里大惊,答道:“那是家师祖──”

  瘸腿老者道:“那么你就是卞贤堂的徒弟了?”

  袁信恭敬地道:“是的,敢问前辈大号?”

  老者裂开嘴道:“老朽崆峒残梧子──”他顿了顿道:“今日你来金龙堡里干什么?”

  袁信道:“后辈系因拜兄为本堡堡主所杀,偕侄女来此报仇──”

  残梧子喝道:“咄!有何冤仇好报,你可知前堡主是我师侄孙?”

  袁信面色一变道:“敢问前辈可识得在下师祖?”

  残梧子摇头道:“我崆峒焉识得北海那痴子……”语气傲然之极。

  金玉双环愤声道:“我北海一脉永镇边陲,你纵然为崆峒长老,怎可污言辱骂我师祖?”

  残梧子怒道:“无知后辈,当年你师祖在北海之时,我去找他较量一番,但他只像一个乌龟……”

  他话说到这里,便被袁信喝住,金玉双环怒喝道:“住口,在下敬你一个前辈,对你客气,谁知你只是一个在人死后加重侮辱的无耻小人……”

  残梧子哇呀呀的吼叫道:“无知小子,你命长了!活得不耐烦是吧!”

  金玉双环怒极反笑道:“呸!你这老不死的,我金玉双环可要领教你崆峒有什么惊世绝艺……”

  残梧子道:“好!小子,你胆子大,现在我先让你八招,在第十招上,我可要让你尝尝苦头……”他此时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聚于眉间,竟欲重创金玉双环。

  袁信行侠西北将近二十年来,仗着师门一对金玉环,和苍龙叟的金字招牌,根本未逢到敌手。

  在十五年前,他到江北和公孙明,张克英相遇,因三人气味相投,故而结拜为兄弟。

  然而以后张克英回云南去修习上乘剑术,而公孙明则到金陵去创设威远镖局,他自己则回北海,在西北一带行侠,偶而也到中原来,伸手管几件不平之事,顺便到威远镖局去与公孙明盘桓一番。

  三年前他师父苍龙叟逝世,故而赶回北海奔丧,并代师传授师弟们的武功,而至一呆就是三年,最近到中原来时恰好碰见镖局以前镖师,方才得知镖局瓦解,拜兄被人暗杀而死,仇人乃金龙堡主诸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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