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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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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突然間他又感到那外來的壓力一歇,他正想調息一下,卻發覺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身披黑衣、面罩重紗的人。 那人的舉止,言語,就像那身衣著,冷峭而寒峻。 一言不合,他們動上了手,當他使出那招「回龍秘笈」的「龍蟄深淵」時,他卻覺得,黑衣人劈來的掌風,陰寒無比,完全迥異於他那陽剛勁猛的「回龍掌」。 他想退讓,卻又力不從心,掌勢相接下,他只覺全身血液迅速循環倒轉,終於,他又吐出一口鮮血,昏了…… 望著頭頂垂下的鐘乳石,平兒竭盡腦力去思索以後的經過,但是,腦海之中,只是一片茫然,空洞,就像這座石室一樣。 突地,他感到渾身一陣寒慄,不自禁地牙關打了個寒顫,同時,絲絲的寒意,仍然緩緩地向他體內滲入,他吃驚地伸手一摸── 剎時,他那本已張開的嘴,張得更大了,因為,觸手之處一片刺骨冰寒,敢情他身底下那方玉床,竟是整座寒玉製成。 下意識地,他深吸了一口氣,只覺血脈舒暢,全然不似曾經受傷,同時,先前那絲在胸腹之際不安的灼熱,已消匿淨盡,相反的尚有一股中和剛陽的真氣,在他體內緩緩運行…… 大喜之下,他一個翻身落在地上,當他目光一掃四周,不由又是一怔── 原來距他約有五尺之遙的一截斷損石筍上,此時正端坐著一個黑衣人。 但是這黑衣人面覆黑紗,手中握著一支長約三尺,通體瑩白的王簫,一動也不動地踞坐在那石筍上,兩縷炯炯的精光,隱隱地,從那重紗之內射出,睇視著他。 平兒腦中一轉,已明白面前這黑衣人正是那園中與他對掌之人,但他卻不明白現時身處何地,故而,略一遲疑,上前一步,便待開口── 突地,那黑衣人冷冷地道:「你叫什麼名字!」 平兒聞言不由劍眉一皺,暗道:「這人怎地始終這般冷峻,連說話也是冷得不近人情!」 但是,接著他又是一怔,因為,他實在無從回答,就像那青石道人問他一樣,因之,一怔之下又搖了搖頭。 黑衣人悶哼一聲,喝道:「狂徒,裝聾作啞,哼!」 說著單臂一揚,一縷陰煞的勁風,直向平兒拂去。 平兒一怔之下,猛覺勁風拂面,急忙側身橫跨一步避過掌勢,同時,雙臂一圈,一招「龍蟄深淵」迎住襲來的掌風,口中卻連連喊道:「前輩!住手!」 黑衣人一見他居然發掌抵抗,不禁更是大怒,猛地一長身,將長簫插於腰際,同時雙掌齊揮。 平兒方讓過第一掌,卻見黑衣人又再次發掌,不禁甚是氣忿,便待運掌相迎,猛地,他有了新警覺,急忙中一撤掌,斜斜地躍開五尺,避過黑衣人襲來的掌勁。 黑衣人悶吼一聲,躍前一步,雙袖齊捲── 剎時,一陣陰冷的狂飄拂起,整個石室,方圓之內,均罩於冷飆之內。 平兒倒退兩步,一挫腰躍起在空中,同時口中叫道:「前輩再不講理,我可要罵了!」 黑衣人似乎一愣,果然住手不再發掌,敢情他倒沒料著平兒會要這一著呢! 平兒一見黑衣人已住手,連忙飄身落下地來,一整衣襟,肅容說道:「不瞞前輩,在下……」 突地,那黑衣人左手一揚,制止了他繼續說話,同時,一揮手命他退在一旁。 然後,頭也不回,冷冷的沉聲道:「百年來能闖過『地煞谷』『九宮五行陣』者,可謂絕無僅有,閣下這般身手想必高人,何不現身一見!」 平兒聞言不禁一愣,聽黑衣人這般說法,顯然有了來人,但他卻毫無感覺,可見來人武功的確不凡。 正思忖間,猛地身後響起一陣哈哈大笑,他急忙回頭一看── 但聽笑聲一頓,接著人影搖曳,落下一個人來。 微光中,來人一襲青衫飄飄,顯得甚是脫逸不群,但是他面上卻緊覆著一方青絲巾,僅露出一對炯炯的眸子。 只見他身形一落地,又是一陣哈哈長笑道:「好說!好說!旁門末技,尚難不住區區就是,承蒙過獎了!」 言語之中,甚是自負得緊,平兒不由劍眉一皺,氣往上沖,卻聽黑衣人鼻中冷哼一聲,冷冷的道:「閣下倒真是名門正派,為何縮頭遮臉見不得人?」 來人聞言似是一怔,但隨即揚聲大笑道:「在下見不得人,尊駕豈不更……哈哈……哈哈……半斤八兩……」 一陣狂笑,震得石室聲響隆隆,一些古老的鐘乳石,竟似承受不住震撼,而簌簌跌落在地上…… 笑聲未已,青衫客陡然正色道:「在下不願饒舌,此來僅有一事相商,不知尊駕意下如何!」 話聲裏雖有相詢之意,但語氣卻似乎非逼人答應不可。 黑衣人鼻中悶哼一聲未置可否,平兒立在一旁卻覺怒髮衝冠,恨不得立時出手,替黑衣人將這狂妄的青衫客痛打一頓,雖然,他自己與黑衣人的賬還沒有算清。 但那青衫客卻全然不理會他,眼光一閃,乾咳一聲道:「『地煞谷』享譽江湖垂百載,『獨孤子』老前輩的大名,更是如日中天,嗯,區區不才……風聞『地煞谷』中藏有稀世之寶……故而……頗有意借用一番……獨孤前輩意下如何──嘿……」 獨孤子悶哼一聲,冷冷答道:「哼!想不到閣下雖然縮頭遮臉,倒也耳清目明得緊!」 說著,語音一頓,又接口道:「百年來『地煞谷』為江湖貪婪之徒大開方便之門,閣下如若有此雅興,我老人家絕不會叫你失望就是。」 說罷,獨孤子又一偏腦袋朝著平兒看了一眼。 平兒臉色一變,但隨即又暗嘆一聲,低下頭。從兩人的對話裏,他已隱約的猜到,大概這個什麼「地煞谷」中藏有什麼稀世寶藏,因之常有貪嗔之徒前來,故而這黑衣人當他也是那種人,難怪當初在園中一見面使出手動招了。其實那也是他自己擅闖別人禁地,又傲慢無比,因之也難怪黑衣人生氣了。 且不說他站在一旁暗暗叫屈,但見那青衫客聽黑衣人如此說法,又是一陣朗朗長笑,接著道:「承蒙前輩謬讚,區區感激不盡,不過前輩無須動怒,區區此番前來,實與江湖一般宵小,大大不同。」 說著語氣一頓,目光環掃一下平兒,又道:「『地煞谷』藏寶雖屬車載斗量,尚不值區區一顧,不過,風聞『烈口』、『淬厲』、『七彩』三劍亦藏於谷中,故而區區不遠千里而來,想前輩定當不吝──」 話沒說完,黑衣人冷冷的插口道:「哼!貴客說得好輕鬆呀!『地煞谷』雖不值貴客一顧,但『地煞谷』也從未將貪嗔之徒置於眼內,貴客最好還是將頭顱留下,請吧!」 語氣冷峻尖酸之至,壓根兒就沒將來人放在眼內。 青衫客聞言,眼內精光一閃,但隨即又乾笑一聲道:「前輩真會說笑!不過,君子動口不動手!若蒙前輩不棄,區區願以『玄冰宮』三寶相贈,彼此互惠,禮尚往來,不亦善乎!哈哈!不亦善乎!」 黑衣人聞得「玄冰宮」三字,身軀似乎一動,但隨即冷冷道:「喔!閣下竟為『玄冰宮』貴客,真是失敬了!想不到多年不到江湖走動,『玄冰宮』居然出了閣下這般人物,倒替那寒心老鬼欣賀不已呢!」 平兒立在一旁聽到「玄冰宮」三字,也是一顫,只覺彷彿甚是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在何處聽過,因之不禁惘然地口中反覆低誦著:「『玄冰宮』、『玄冰宮』。」 青衫客見狀,又是一陣仰天長笑,笑聲震得整個石室響起了一片隆隆的回音,顯然,他心中煞是得意萬分。 笑音一頓,他長袖一甩,瀟瀟灑灑的一躬身,接道:「不敢,家師託前輩之福佑,一向尚稱硬朗就是,此番出山,家師曾面諭區區,一定要拜候前輩福安。」 說罷又是一躬身,動作瀟灑之極! 獨孤子冷冷的接口道:「不敢當得很,令師坐鎮北海仙宮,享盡人間安樂,居然未忘昔日故人,倒真令山野之人汗顏了,日後如謁令師,尚請代為致意。」 說著,黑衣人又回顧一盼,只見平兒此時雙目仰空,神情一片惘然,口中卻喃喃不住低語,不由一陣詫異。 青衫客此時也是斜目一睨,目睹平兒這番神情,不由又是一陣狂笑。 接著,目光一閃,笑道:「豈敢!豈敢!區區定當轉陳前輩厚誼就是,那麼……剛才的事!也一定沒問題囉……哈哈……」 嘿!他這一著可有個名堂,叫做「打蛇隨棍上」!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嘿!閣下倒真不虧為寒心冷魔的高足啊!有其師必有其徒!嘿嘿!」 青衫客又是笑聲連連,接口道:「不敢!不敢!」 隨即神色一整說道:「不瞞前輩,區區實有急用,故而冒昧相商,若蒙前輩見賜,不獨區區感恩不盡,家師以及『玄冰宮』諸人亦必永誌不忘,日後如有用處,『玄冰宮』傾巢覆卯,亦在所不辭!否則……嗯,前輩以為然否?」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哼,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老者耄矣,後生可畏呀!」 說著語氣一頓,冷冷接道:「不過『地煞谷』人的脾氣,雖已行將就木,卻絲毫沒改呢!」 青衫客聞言一愕,陰聲道:「區區已仁至義盡,若前輩尚無動於衷,恐怕……不太……嘿嘿!」 黑衣人身軀一動,怒聲道:「閣下好一手『先禮後兵』呀!可惜老不死的偏偏『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聲一住,回頭一看平兒,又冷冷道:「來!來!來!讓我看看老鬼的獨門手藝兒傳了閣下幾招,竟敢到『地煞谷』撒野!哼!」 青衫客目光一閃,打了個轉,又輕笑連聲道:「不敢!不敢!前輩息怒,嘿!嘿!區區豈敢以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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