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書生(168)_蕭瑟

一六八

　　大家都知道張金角誓雪血仇，三十餘年來煎熬心血所佈置出來的陷阱，將是一座兇險無比，難越雷池一步的龍潭虎穴！

　　夢天岳低聲向黛君請示，道：「師妹，咱們是不是要進去？」

　　黛君道：「咱們當然要進去，不過，只怕進去以後，就永遠出不來。」

　　夢天岳道：「此話怎麼說？」

　　黛君道：「我覺得這個地方，真如同張金角聽說，是一座埋葬天下武林高手屍骨的墳墓。」

　　夢天岳淒涼長嘆一聲，道：「師妹猜測得不錯，張金角邊沒忘卻三十年前的奇仇大恨，唉！……咱們何苦參入這場是非呢？」

　　黛君道：「不錯，咱們不必參入這場是非，但是，今夜武林十傑跟張金角之爭，誰勝誰負，卻關係著整個江湖武林命運……」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群豪已經陸續向那座月形門武林塚走了進去。獨臂絕刀柳奇，是走在最後的一個人，他的腳，剛剛要踏進去，突然又縮了回來，回頭望著夢天岳等人，問道：「你們不打算進入武林塚嗎？」

　　黛君冷冷一笑，道：「你進去，咱們就進去。」

　　柳奇嘿嘿一笑，道：「如你們要進來，最好緊跟著咱們而行，否則，寸步難行。」

　　黛君道：「謝謝你的好意，你請自便吧！」

　　這時，墓穴中傳出趙殿臣的聲音，叫道：「柳奇，大家等著你，怎麼不快進來。」

　　獨臂絕刀柳奇，哈哈一笑，身形一閃，躍入墓穴之中。

　　這時候，武林塚地獄之門，仍然啟開著，不時傳出來群豪的腳步聲與談話聲，漸漸漸漸遠去。終於，不再聽到任何聲音了！

　　夢天岳吃驚的說道：「這座墓穴甬道，好像是很長很深啊！」

　　黛君臉色微變，說道：「在地道之中行走，縱然是一里之遙，也可聽到腳步聲，他們進去不到一刻鐘，聲音全部消失，這就奇怪了……」

　　一語未畢，驀地，墓穴中人影一閃，一位青衣老人已經站在武林塚洞口。夢天岳看清了青衣老人面容後，驚噢了一聲，叫道：「是張老前輩。」

　　佇立墓前的青衣老人正是張金角，這時他面罩寒霜，肅穆說道：「夢少俠，你們如答應治療老朽殘疾，就請快隨我進去，如不答應，請速離開這裏。」

　　夢天岳心頭一動，沉聲問道：「張老前輩要怎樣對付柳奇等人？」

　　張金角嚴肅的說道：「武林十傑和侯蘭香欲置老夫於死地，為著生存，老夫只有抵抗，搏鬥下去！」

　　夢天岳反問道：「老前輩能夠獨力應付眾人嗎？」

　　張金角冷泠說道：「以老夫之力，當然無法獨抗眾人，但是最後，仍是黑魔王跟老夫單獨之鬥。」

　　夢天岳還沒聽出張金角的弦外之音，而黛君卻已經領悟了出來，嘆聲說道：「如此看來，張老前輩真是假借黑魔王之力，要謀殺尚存的武林十傑等人了。唉！張老前輩的手段，未免太過於狠毒了。」

　　張金角鐵青著臉說道：「黛君姑娘罵得是，你們是否助我一臂之力？也悉聽尊便，目前黑魔王在墓中已經對武林十傑和侯蘭香下手了，老夫急需進去準備一切。」

　　黛君淒涼一嘆，道：「如今浩劫已經形成，張老前輩是不是可以將黑魔王的身分說出來了。」

　　張金角沉吟了半晌，長聲一嘆，道：「黛君姑娘，聰明絕世，老夫真是衷心佩服，不錯，黑魔王就是獨臂絕刀柳奇。」

　　夢天夢大驚道：「果然是柳奇。」

　　張金角道：「早在三十餘年前，我就知道獨臂絕刀柳奇是黑魔王了。」

　　夢天岳大聲問道：「張老前輩既然知道罪惡魁首是柳奇，為什麼你不直接找他報仇？」

　　張金角突然仰首一陣悽厲長笑，道：「柳奇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武林十傑和侯蘭香跟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盡了他們，恨不得將他們一一誅滅。可是，老夫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力量，所以……我……」

　　張金角說到這裏，語音悲愴淒涼，斷斷續續。

　　黛君輕嘆一聲，接下說道：「所以張老前輩就利用黑魔王柳奇，向武林十傑，一個一個的下手是吧？」

　　張金角默默的點頭，說道：「不過，到最後柳奇就會對老夫下手了。」

　　夢天岳冷笑一聲，道：「你要殺柳奇，這不是你希望的事嗎？」

　　張金角淒涼一嘆，道：「但老夫絕對不是黑魔王柳奇之敵。唉！三十餘年來，老夫強自抑制著莫大的仇恨，跟柳奇合作，共謀殲除武林十傑，老實說，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老夫的傷勢復原……」

　　說到這裏，張金角一雙眼睛無比淒涼的望著宋靈惠，那似乎是一種哀求期待。夢天岳到此時對於武林道上殘酷的恩怨仇殺原因，已經有一個初步的瞭解，這種武林恩怨，簡直是太複雜，太離奇。可憐的是，那一些無辜的死者。

　　「唉！如今自己等人，難道要幫助這位陰狠毒辣的老人恢復功力？去滿足他的報仇雪恨嗎？但是，自己等人如果不幫助他恢復昔日的功力，黑魔王柳奇謀殺了趙殿臣等眾人後，張金角莫非也要死在柳奇的手下？……」

　　驀地，聽到黛君長嘆一聲，道：「罷了，咱們就幫助你恢復功力。」

　　張金角聞言心中大喜。

　　夢天岳臉色微變，問道：「師妹，我們答應他嗎？」

　　黛君道：「論罪惡，黑魔王柳奇才是魁首，為要除去這位萬惡罪魁，咱們只得這樣做，令人擔心的是，張老前輩的功力復原後，是不是真能夠抵抗得住柳奇？」

　　張金角嘆聲說道：「雖然不能搏殺他，但已有能力與他同歸於盡。」

　　黛君突然肅聲說道：「張老前輩，在下有句話奉告，上蒼有好生之德，除非是萬惡不赦之徒，或著，總不能說，見死不救。」

　　「現在柳奇引誘趙殿臣等群豪進入墓中，加以屠殺，張老前輩豈能見而不顧？」

　　張金角嘆道：「老夫跟他們之間的仇恨，已到水火不容之地步，不論他們那一個人活在世上，雙方都要拼個你死我活，難道姑娘還要我解救他們嗎？」

　　黛君道：「我們不需要老前輩去救他們，我們只要老前輩告知墓中的開關門路。」

　　張金角嘆道：「好吧！你們快隨老夫來！」

　　說著，張金角轉身向墓中踏進，夢天岳、黛君、宋靈惠尾隨而行。

　　且聽前面的張金角說道：「武林塚入口，分有生、死二條甬道，剛才死道已閉，現在咱們所走的是生道這條甬道，暗無燈光，伸手不見五指，如八卦九宮之變化，風雷魔鬼等等，幻象叢生，你們切勿恐懼，切勿回走，切勿出手阻擊任何事物……」

　　張金角的語音末完，夢天岳等人耳中已聽到一陣狂風怒吼，那像似龍捲風一般，狂呼厲嘯著直捲過來。

　　夢天岳心頭大駭，如果不是張金角剛剛叮嚀過，他真的要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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