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書生(110)_蕭瑟

一一〇

　　韓小青沉吟一下，說道：「就是你的師父——鐵掌乾坤圈胡滄夫……」

　　夢天岳大驚問道：「你真的在我師父臨死前遇到他嗎？」

　　韓小青點點頭道：「胡故武林盟主臨死之前，對我說了一段話……」

　　夢天岳急道：「你能將我師父遇害的一切情形告知我嗎？」

　　韓小青淒涼的輕嘆了一聲，說道：「……那是三年半前，我也被第一總教主派出加害胡滄夫武林盟主眾高手之一，在那一時，無我真教可以說傾出了全力……但我知道，以無我真教之中的武林高手力量，似乎還無法使胡滄夫武林盟主遇害……」

　　夢天岳聽到這裹，雙眸微含殺氣，逼視著韓小青，冷冷問道：「你也是殺害我師父的兇手之一嗎？」

　　韓小青幽聲嘆息了聲，說道：「就是我沒有向胡老前輩攻出一拳一掌，所以才被第一總教主懷疑，將我幽禁起來相公信不信，我也無可奈何。」

　　夢天岳冷冷問道：「當年圍攻胡故盟主的兇手，你大概都清楚吧。」

　　韓小青沉吟了片刻，說道：「你且聽我訴說那段往事……」

　　夢天岳道：「你快說吧！」

　　韓小青微吸了一口氣後，說道：「在三年前，咱們將胡老前輩包圍在一個無際荒野，十里草原，幾乎埋伏了整個無我真教的高手，原野中產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胡故盟主單人匹馬，衝鋒陷陣，幾乎搏殺二百餘位無我真教的高手……記得在我發現胡故盟主的時候，他是盤膝跌坐在一棵古榕樹下，旁邊側立一匹烏金神駒。我還沒有走近胡老前輩身前，他老人家微閉的雙目，突然睜了開來，望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前來取老夫首級的人嗎？我聞言呆愕了一下，搖一搖頭，默然不語。胡老前輩這時候慘然一笑，說道：老夫已經快要死了，如你要取我頂上首級，只需拔劍砍上來，我絕對沒有一點力氣抵抗……不過，老夫在臨死前，告訴你們一件事，凡是無我真教的弟子，除了第一總教主之外，後果都將身遭慘死。我當時聽了這句話，很快問道：為什麼？胡老前輩的神智，似乎已經漸漸渙散，只聽他繼續說道：如果你相信老夫的話，速速想方法脫離無我真教……你們加盟入教的時候，雖然都已經服下一種慢性毒藥，但老朽可以告訴你一個人能夠解救你們……是少林古羅神僧……你如遇到古羅神僧時，就對他說：第一總教主的三位秘密護花使者是：絕塵神醫、魔劍神君、黑……魔……魔……王。說到這裏，胡老前輩的語音已斷，他老人家竟然那樣西逝了。」

　　夢天岳臉上非常凝重的說道：「你有沒有去見古羅神僧？」

　　韓小青搖頭說道：「沒有。因為在胡老前輩斷氣後的片刻，蕭子明以及眾無我真教的高手都趕來了，他們逼問我胡老前輩說過什麼話？……」

　　夢天岳問道：「你據實說了沒有。」

　　韓小青道：「我沒有吐出任何一句話，就因為這樣，我受了第一總教主的懷疑，從此被軟禁在閣樓中。」

　　夢天岳嘆聲說道：「我師父在臨死前，既然說出絕塵神醫、魔劍神君、黑魔王三個人，是第一總教主的護花使者，此事大概不會假……但是，這件事，又是那麼令人百思不解……唉！如我不將古羅神僧第三道錦囊掉了，此時拆閱開來，可能會解開些狐疑……」

　　在這時候，夢天岳猛然想起古羅神僧臨死之前，交給自己三個錦囊，最後一個記明打開的日期，是魔劍神君趙殿臣出現的時候。

　　當今魔劍神君趙殿臣已經出現了，但是，夢天岳那第三個錦囊已經不知在何時失掉了。

　　韓小青淒涼的嘆息一聲，說道：「絕塵神醫不知已經避至何處，當然我不能再等待他的解藥啦！」

　　夢天岳淒涼的說道：「絕塵神醫如果真是變了節，天下間不知要失掉多少武林高手性命，唉！那些死屍好像已死去十數日，由死屍上穿著看來，是血劍門弟子不會錯，但是，屍體卻沒看見淨塵師太等幾位高手，那麼這件事情，就還有一線希望……」

　　說到這裏，夢天岳拉著韓小青的手，說道：「咱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看看！」

　　韓小青不解的問道：「咱們又要去那裏。」

　　夢天岳道：「真正的煉丹地點。」

　　韓小青驚奇的問道：「那麼這裏並非真正的煉丹之地嗎？」

　　夢天岳沉聲說道：「絕塵神醫煉製回魂丹之事，關鏈著整個江湖武林命運，縱然此地遭受了敵人攻擊，但血劍門中人仍然有辦法，將絕塵神醫安全撤離此地。」

　　韓小青聞言一怔問道：「夢相公到現在還深信絕塵神醫在煉製回魂丹嗎？」

　　夢天岳道：「事情尚未到絕望之地步，當然我還祈求著一絲希望。」

　　韓小青此時突然輕啊了一聲，臉上神色一片慘白，嬌軀微微顫抖著！

　　夢天岳看得大驚，問道：「你體內劇毒發作了嗎？」

　　韓小青搖搖頭說道：「不是。」

　　在這個時候，一陣輕風吹拂了過來，夢天岳鼻中聞嗅到一股奇香之時！

　　這縷如蘭似麝的香味，夢天岳何只是第一次聞嗅到？

　　「啊！是她到了。」

　　夢天岳有點驚慌的叫著！

　　韓小青急聲說道：「夢相公，快走，她追來，目的是要殺我，你趕快走吧！」

　　夢天岳突然仰首一聲厲笑，大聲叫道：「第一總教主，你既然已經到了，何不現身出來。」

　　語音剛落，前面庭院，陡然響起一陣靡靡輕樂，一頂華麗大轎，由十六位健婦抬著，慢慢向這邊走來。

　　大轎之後，緊跟著一批人。

　　那一批人，大約有二十餘人，但最使夢天岳心驚的，是一位絕艷的美人，以及一位青衣儒士與獨臂黑衣老人。

　　韓小青也看見了那三個人，顫聲說道：「攝魂魔女黛君，二教主與第一侍衛長邢重九……今日咱們性命休矣。」

　　夢天岳看清了這一批人後，心中也是一片緊張、恐怖！

　　要知所來的人，竟然是出動了無我真教最厲害的主力，無論如何，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絕對難以抵抗這些人啦！

　　逃！字的念頭，如電光石火在夢天岳腦海中一閃——

　　他不知道這個念頭，是不是明智的抉擇。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三年前那樣死去！

　　所以，夢天岳逃了。

　　他丟下韓小青，獨自逃命啦！

　　夢天岳的身軀，凌空向西南撲飛出去！

　　一陣怒罵，叱喝之聲，破空響起——

　　夢天岳雖然都聽到了，但他沒有回頭，展開輕功落荒疾馳——

　　一陣悽厲的女人叫聲，像似三年前黛君的呼喚聲音隨風傳了過來。

　　夢天岳的一顆心破碎了，他感到自己是多麼可恥，自己是一個懦夫，見死不救的懦夫。

　　「為什麼我要逃走，為什麼要逃走，你不是男子漢，你是一位貪生怕死的人，夢天岳啊！你這種行徑，還能在江湖武林道上言勇逞雄嗎？……」

　　夢天岳如同脫弦弩箭，如同受驚脫兔，在荒原草野中奔馳著，但他內心中，卻自責自悲著！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抱頭坐在草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落日艷陽，金黃色的彩霞，斜映在大地的草原上。

　　驀然，草原中出現了一位黑髯青衣老人。

　　他緩緩的走到夢天岳面前停了下來。

　　夢天岳抬頭一看到他，猛地由地面上跳了起來。

　　青衣黑髯老人，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輕輕點了一點頭，說道：「你真是一位大智大勇的人，真是難得呀！真是難得。」

　　夢天岳被說得臉上一片羞紅，吶吶說道：「我知道自己是位懦夫，趙老前輩不必取笑啦！」

　　青衣黑髯老人，淡淡說道：「做人不敢做之事，為人不敢為的，這才是真勇之人，放眼天下江湖武林中，有誰能夠像你這樣大智大勇。」

　　夢天岳吶吶的問道：「你說我放腳逃跑之舉，是大智大勇的行徑？」

　　黑髯青衣老人點頭說道：「如你不逃走，那就變成好勇鬥狠之匹夫之勇啦！其結果，只有白白送死。留得青山在那怕沒柴燒，你逃走得甚是。」

　　夢天岳聞言，自責、可恥之心稍減，但仍然耿耿於懷，說道：「我丟下一位弱女子而逃，豈是江湖武林男兒的本色。」

　　黑髯青衣老人，淡淡一笑，說道：「反叛無我真教的人，遲早都要慘酷身死的。」

　　夢天岳突然虎日中露出一股奇光，注視著青衣老人，問道：「趙老前輩，此來有何要事？」

　　黑髯青衣老人，道：「要你帶我去見絕塵神醫。」

　　夢天岳道：「屠小虎傷得很重嗎？」

　　青衣黑髯老人，道：「命危在旦夕。」

　　夢天岳突然說道：「趙幫主，在下有件事想求教一下。」

　　青衣黑髯老人，道：「什麼事，你快說。」

　　夢天岳冷冷說道：「聽說天下武林中有三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乃是無我真教第一總教主的秘密護花使者……」

　　青衣黑髯老人，臉色微變，問道：「你知道那三個人是誰？」

　　夢天岳道：「當然知道。」

　　青衣黑髯老人，道：「其中是不是也有一位絕塵神醫？」

　　夢天岳道：「也有位魔劍神君趙殿臣。」

　　青衣黑髯老人，臉色非常難看的說道：「你可知道趙殿臣只不過答應她十年不問江湖世事。」

　　夢天岳搖頭說道：「至於內情，我不太清楚。」

　　青衣黑髯老人，冷笑一聲說道：「十年之約，在三日前已經期滿，老夫已不再受她約束。」

　　夢天岳問道：「絕塵神醫呢？」

　　魔劍神君趙殿臣，淡淡說道：「絕塵神醫跟她也只有十年之約，但是第一總教主永遠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夢天岳問道：「她會殺害絕塵神醫嗎？」

　　魔劍神君趙殿臣，道：「不但會殺害絕塵神醫，也會殺了我。」

　　夢天岳聽得呵呵一笑，道：「當今天下武林裏，還有任何人有能力殺掉你呢？」

　　魔劍神君趙殿臣，蒼涼的嘆息了一聲，說道：「黑魔王，這個人是我的剋星。」

　　夢天岳吃驚的問道：「黑魔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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