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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凌千羽點了點頭。

  青后苦笑了下,道:「看來你知道的事,比我還多,這些年來,我難得出宮一趟,所以不清楚……」

  凌千羽見她神態自然,不禁暗暗地咒罵。

  青后道:「剛才你說令尊身故,是由於兩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

  凌千羽道:「第二個原因是由於家父太過思念家母,由於心情鬱結,以致……」

  他嘆了口氣,道:「我到現在才發覺家父對家母的用情之深,他沒有把別的女子看在眼裡,終身只思念家母一人……」

  他暗暗地注意著青后,只見她眼中射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

  他暗忖:「由她的神情可以想像到,連她在內,對於父親也有……」

  青后冷澀的話聲打斷了他的思潮。

  她說:「如果令尊終生只思念一個人,為何當初我兩個師姐都為他懷孕?」

  凌千羽道:「因為其中一個是受到別人的污辱,而把責任推在家父的身上!」

  青后霍地立起,道:「哦,有這種事情?」

  她的目光冷厲,凝望著凌千羽,道:「凌大俠,你別胡言亂語,破壞本宮名譽!」

  凌千羽道:「在下有證據!」

  青后驚訝道:「證據!什麼證據?」

  凌千羽道:「人證。」

  青后道:「誰了」

  凌千羽道:「舒玉潔!」

  他的話未說完,地面突然塌了下去,整個人連同椅子一齊陷進地下。

  凌千羽在面對著青后時,一直沒有鬆懈下來。

  尤其是當他準備說出那句話後,他的真氣已經佈滿全身,提防著青后會隨時攻擊。

  然而,他沒料到青后從一開始便已設好陷阱在等著他,而且在他所坐的椅子下,會有特殊的機關佈置。

  當地面陷落的一剎,在椅背和椅腿之處,彈出兩道弧形鋼條,剛好把他的上身和雙腿箍住。

  他連人帶椅墜下的時候,神智非常清醒,首先便想到這個陷阱裡可能有暗器在等著他。

  他沉吼一聲,真力運行如珠,雙臂雙腿往外一繃,但聽數聲脆響,整張太師椅裂為數截。

  那箍在他身上的鋼條,受到這股強大真力的反擊,從接口之處裂開,向外彈出。

  數截鋼條似乎彈射在空中的鐵筒上,發出數聲震耳的金石鳴聲。

  凌千羽雙手一得到自由,出自本能地伸出手掌,護住了眼睛要害。

  他的護身真氣,能夠抵擋得了任何的暗器攻擊,不怕受到傷害,惟獨眼睛無法運氣,如果青后在這個陷阱裡佈置有銀針之類的歹毒暗器,他很可能會受到傷害。

  所以他首先防範的便是雙眼要害。

  但是隨著四周傳來的巨大聲響,震得他的耳鼓幾乎都要破裂,使得他又慌忙地捂住耳朵。

  他這一剎手忙腳亂,尷尬難堪的處境,使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幸他最大的長處是無論居於任何惡劣的環境,任何危險的情況下,都能夠保持頭腦的冷靜與理智的清醒。

  這個長處,使得他在許多危險至極的困境中,扭轉了不利的情勢,獲得最後的勝利。

  當鋼條反彈在鐵筒後,墜落下去,凌千羽已判明了自己所處身的環境,是在一個鐵筒裡往下急墜。

  他的反應極快,一面提氣輕身,一面把雙手雙腳急撐開來,想要止住下落之勢。

  但是那條鐵筒是經過特殊的設計,專為對付像凌千羽這種高手而鑄的,豈能沒設想到這點?

  凌千羽的手腳一撐開來,馬上便發現鐵筒上好似塗了一層油,手腳根本無法著力。

  他在滑落數寸之後,雙掌猛地伸得筆直,朝鐵筒插去。

  他的手掌已經運起真力,這一插下,不啻是兩支利刃,儘管那個鐵筒是精鋼所鑄,也被他的手掌刺了兩個洞。

  頓時,凌千羽的身軀懸空在筒中,沒有繼續墜落下去。

  不過就在這一剎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忖道:「我若是想要從劉心痕的嘴裡知道當年之事,她絕不會坦白告訴我的,不如我自甘受困,讓她以為穩操勝券,自然會說出當年之事。」

  他這是以自己為餌,誘使青后說出當年之事,雖說他是仗著有削鐵如泥的利劍在身,無慮被困,但他不知青后到底擺什麼機關對付他,這種做法也有點冒險。

  但他這次到神女宮來,並不是要殺死青后,而是要從她的身上追查出所有問題的答案,否則他便不能消除這場即將發生的武林劫難。

  為此,他寧願冒點險,也認為是值得。

  意念既決,凌千羽縮回雙手,順著那條鐵筒向下急墜而去。

  僅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已通過一道圓形的小門,進入一個鐵屋之中。

  他的雙腳一落實,立刻聽到一陣機簧聲響,一具圓蓋已經密合起來,頓時將他關在鐵室裡。

  凌千羽自幼練成了虛室生目的本領,此刻雖是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依然可以看清四周的情景。

  他的雙腳落定之後,凝目四下察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座丈許見方的鐵室之中,除了合蓋之處有幾個小孔之外,其他地方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他不知那幾個小孔是留下來給被困人呼吸空氣,還是為了可以從外面灌進什麼毒氣之用。

  無論青后要利用那幾個小孔做什麼,總之她設計的這種鐵屋是很聰明的。

  因為被困在鐵屋中的人,無論功力有多高,也無法憑著赤身空拳,便能破困而出。

  任何人陷入鐵屋之中,便有如待宰的羔羊。還可以將通風小孔塞住,任由被困者活活餓死,就算三五天內餓不死人,等到鐵室裡的空氣一用完,裡面的人也必死無疑。

  由此可見當初青后設下這個陷阱,著實費了不少腦筋,並且她要對付的人,還是她自認無法力敵的武林絕頂高手……

  凌千羽用手指彈了彈鐵壁,嘴角卻浮起一絲微笑。

  此刻青后若是看到他的神情,必然不明白他處於這種絕境裡,為何還有笑容出現?

  因為這個鐵箱是青后親自監督設計成的,無論武功內力高強到何等程度,也無法突破鐵壁,脫困而出。

  凌千羽置身其中,應該是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才對,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其實青后使用這個陷阱來對付凌千羽,在她說來,是一種錯誤。

  就是說,她對凌千羽的估計太低了。

  她絕未想到凌千羽目前的造詣,已經超過了老夫人。

  並且她忽略的一點,是未能注意到凌千羽所佩帶的金劍。

  凌千羽的金劍是凌雨蒼親手所鑄,犀利無比,若在常人手裡,都能夠斬金斷鐵,何況在凌千羽這種高手的手裡,更是無堅不摧。

  凌千羽以手指敲擊鐵壁,便是測驗鐵壁的厚度,當他發現憑著手中金劍就能切割鐵壁,脫困而出,他的臉上便浮起了笑容。

  可惜青后沒有看到他面上的這絲笑容,更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

  否則她必然會另外設法來對付凌千羽,也不會如此篤定地認為自己已經贏得勝利,以致遭到徹底的失敗。

  此是後話不提,且說凌千羽微笑著拔出長劍,緩緩地盤坐在鐵室中間。

  他既不為出困而擔心,心境便已完全平靜下來。

  目前,他所要等待的便是以這種有利的機會,設法套出他所要知道的事情。

  惟有這樣,青后才會毫不顧忌地把她所知道的秘密說出來。

  時間在靜寂之中,過得似乎特別的慢。

  凌千羽抱著金劍,盤坐在鐵室之中,等待著青后的話聲,許久都沒有聽到動靜。

  他仰頭望了望頂端的小孔,把長劍平放在腿上,繼續等待下去。

  就在這一剎,他突然想到了等候在山谷外的艾雯。

  假如艾雯久候凌千羽未見,貿然闖進神女宮來,憑著青后的武功造詣,艾雯已不是對手,更何況神女宮裡的機關佈置如此之多,艾雯絕對無法逃脫……

  心念一動,凌千羽忖思:「為了艾雯的安全,看來我得設法脫困而出……」

  他剛剛想到這裡,便聽得頂端傳來一絲輕響,接著一道圓形的光線射了進來。

  他仰首望去,只見上面露出一個拳頭大的圓孔,顯然是用來跟鐵室內被困者通話的。

  目光閃動之際,他只聽得青后在上面道:「凌千羽,你把蠟燭接住。」

  話聲一起,一條火光緩緩落下。

  凌千羽只見一條燃亮的蠟燭懸在一條細線上,被人從外面垂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不但沒有伸手接住那根蠟燭,反而一口氣把火焰吹熄。

  青后叱道:「凌千羽,你這是做什麼?」

  凌千羽道:「劉心痕,我既已落入你的陷阱,只怪我自己大意,隨你如何處置,但是你若想再施什麼陰謀,那就別怪我罵你了。」

  青后輕笑一聲道:「凌大俠,你太過慮了,我只是要好好跟你談談而已。」

  凌千羽道:「我也想要跟你談談,不過我喜歡在黑暗裡談。」

  青后笑道:「你以為蠟燭裡有花樣?」

  凌千羽冷哼一聲道:「你的花樣太多了,我還是小心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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