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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那白髮老婦正玩得高興之際,陡地見到沈木君怒嘯著急奔過來,臉上不禁浮起驚駭之色。

  她雙臂一抖,暗勁倏發,兩條纏在齊山腕上的鐵鏈縮了回來,齊山那巨大的身軀已飛射而出,朝沈木君急撞過去。

  沈木君的武功雖已到了登峰造極,舉世難有敵手的地步,但他還不敢以血肉之軀去承受齊山的撞擊。

  不過若叫他閃身避開,讓齊山衝撞在地上,以致受到傷害,他也不大願意,因為齊山到底是他一手所訓練出來的好手,對他還有很大的用處。

  他眼見齊山那龐大的身軀有似一座小山般壓下,腳下一頓,運足全身功勁,雙袖飛托而上。

  一股柔和的氣勁瀰漫而起,有似一面無形的巨網兜了上去。

  齊山那巨大的身軀一接觸到沈木君拍出的無形氣勁,在空中緩了一下,卻由於他墜落之勢太過沉猛,沈木君若是繼續把他托住,必然會遭到內傷。

  因此沈木君手腕一升一沉之際,卸下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大半力道,閃身後退,挪開數步。

  齊山在一陣怪叫聲中,跌落於地。

  儘管沈木君已卸去了大半力道,齊山那龐大魁偉的身軀仍然挾著強勁的力道,把地上撞開了一個大坑。

  他雖是練成了「金剛不動」神功,這一撞落地面也著實不好受,震得他頭昏眼花,差點暈過去。

  沈木君退出數尺之後,方始把氣息完全調勻,他眼見齊山趴在地上直喘氣,不禁深為驚駭。

  隨著目光閃處,他只見那白髮老婦已經奔進了大廳。

  就這麼一下工夫,老夫人已奔到了他的身邊。

  老夫人親眼看到齊山被那白髮老婦像貓戲老鼠一樣,玩弄在手掌之中,這一奔近,又見到沈木君面前一排幾個腳印,不由大驚,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沈木君道:「還好!」

  老夫人道:「她什麼時候練成這麼高的武功?」

  沈木君道:「我怎麼知道?二十多年來她都關在鐘樓裡……」

  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露出驚凜之色,道:「你看她會不會已練成了天衣神功?」

  「天衣神功?」沈木君道:「你不是說過這種神功必須要童真之體才能練成……」

  老夫人道:「話雖這麼說,但她若非練成了天衣神功,武功怎會如此厲害?」

  沈木君道:「不管怎樣,今天絕不能讓她跑了……」

  老夫人啊了一聲,飛身朝大廳急奔而去。

  沈木君急追而上,道:「我們該想個法子把她堵住……」

  老夫人打斷他的話,道:「凌千羽在屋裡,絕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他們說這兩句話的光景,已經奔上了石階。

  老夫人,心中焦急,搶先一步奔進大廳。

  當她一見廳內的情景時,她的腳下不由一頓,眼中射出怪異的神色,凝望著那個白髮老婦。

  凌千羽仍然躺在地上,那白髮老婦蹲在他的身邊,一手抱住他的頭,一手撫著他的胸口。

  她的嘴裡喃喃地道:「雨蒼、雨蒼,你怎麼啦?」

  顯然,她把凌千羽認錯了。

  如果凌千羽此刻是清醒的,他一定會非常奇怪這白髮老婦的身分。

  尤其他會奇怪老夫人聽到這句話的神情,為何如此怪異?

  這個白髮老婦是誰?

  她跟凌雨蒼之間有什麼關係?

  她跟老夫人又有什麼關係?

  沈木君又是誰?

  他跟老夫人之間的關係,是否也是一樣秘密?

  這一切的問題,真可以使人把頭都給想昏了。

  所幸凌千羽此刻昏迷未醒,因此他用不著傷這麼多的腦筋。

  那白髮老婦的聽覺非常靈敏,嘴裡雖在喃喃唸著,老夫人一進大廳,她立刻便已發現。

  她霍地回過頭來,瞪著老夫人。

  她那滿佈皺紋的臉龐,在一見到老夫人後,立刻浮上了狂怒的神色。

  她尖聲道:「是你把他打傷的?」

  老夫人的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表情的變化,但從她眼中神色的幻影,可以看出她的情緒也很激動。

  她緩聲道:「這麼多年來,你始終愛著凌雨蒼,是不是?」

  白髮老婦厲聲道:「你把他搶走,現在又害了他……」

  她一見到沈木君進入大廳,神情一變,眼中露出畏懼之色。

  沈木君凝目瞪視著白髮老婦,道:「你快回到鐘樓裡去,我不懲罰你便是……」

  白髮老婦望了老夫人一眼,亢聲道:「不!」

  沈木君緩緩向前行去,盡量把聲音放低,柔和地道:「你不是最喜歡吃魚嗎?等會兒我叫他們送條大鯉魚給你……」

  白髮老婦眼中一陣茫然,喃喃道:「大鯉魚、大鯉魚……」

  「是的。」沈木君道:「好大一條鯉魚,最少有一尺多長。」

  白髮老婦舔了舔枯燥的嘴唇,顯出一副唾涎欲滴的模樣,看來她最少有一年沒吃到鯉魚了。

  沈木君見到自己的話語奏效,繼續道:「我記得你喜歡吃豆瓣鯉魚,還有沙鍋鯉魚,是不是?我要他們燒得香噴噴的,魚肉又鮮又嫩。」

  白髮老婦咽了一口唾沫,可是突然神色一變,道:「不行,我不能讓凌雨蒼再被她奪回去。」

  「凌雨蒼?」沈木君道:「誰說他是凌雨蒼?」

  白髮老婦根本沒有理會他,撫著凌千羽的臉龐,柔聲道:「雨蒼,你不要怕,有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的。」

  老夫人似乎不能容忍她這種舉動,冷哼一聲,身形移處,五指已疾拂而出,挾著一陣低嘯之聲,朝白髮老婦背心攻去。

  她是猝然出手,那白髮老婦又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之下,眼見她就是鐵鑄的身體,也會被老夫人所洞穿。

  陡地,但見她的灰衣無風自動,全身似乎泛起一層青白色的淡淡光華。

  老夫人出手的剎那,沈木君也是腳下一閃,到達了白髮老婦的身側,揮掌急攻而去。

  他的力道剛一發出,便覺得從對方身上發出一股強韌的無形暗勁,把他的掌刃反彈而起。

  他心頭一凜,只聽得老夫人道:「小心她的天衣神功!」

  沈木君退出數尺,右手一動,已拔出了長劍。

  劍光乍閃,那白髮老婦已抱起了凌千羽,霍地朝廳外闖去。

  沈木君緩緩一劍攻出,已把她的去路封住。

  他這一劍去勢雖緩,劍上湧逼而出的劍氣,卻是強烈之極,劍光浮動成半弧之狀,若非一代劍道名家,絕難施展得出如此圓通無缺的劍法。

  那白髮老婦雖是神智不清,有些瘋癲,眼見這等厲害的劍術,也不敢硬闖。

  她腳下一頓,陡然一個大旋身,反朝廳內奔去。

  老夫人截住了她的退路,沉聲道:「木君,小心別傷害到凌千羽。」

  話聲之中,白髮老婦已經衝到面前,她一見老夫人攔住去路,怪叫一聲,空出的右手一揚,「鏘鐺鐺」一陣大響,鐵鏈倏射而出,有似一條出洞烏蛇,直奔老夫人胸口。

  老夫人左袖一拂,擋住了鐵鏈飛擊之勢,右手五指迅如電掣,已抓住鐵鏈的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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