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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她把書桌抽屜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卷紙來,揚了揚,笑道:「出門沒帶錢可不行……」

  凌千羽皺眉道:「錢我身上有,又何必……」

  趙玉蓮笑道:「我喜歡吃零嘴,若是用你的錢,你一定會心痛的。」

  凌千羽看到她那副模樣,笑道:「唉,真是個孩子。」

  他們兩人飛身躍出了窗外,並肩朝嘉興城而去。

  雖然夜很深了,四周也很寒森,但是趙玉蓮身邊有凌千羽陪伴著,卻一點都不害怕。

  她想到自己跟凌千羽的關係,比他跟羅盈盈要更為密切,心裡充滿了信心。

  她相信自己在這場情場爭奪戰中,比羅盈盈取得更多的優勢,將來必然可以擊敗她,而取得勝利。

  因為最低限度,凌千羽跟她在一起,不須顧忌什麼,中間也沒有什麼人可以阻擾。

  而羅盈盈卻不同了,她是老夫人的徒弟,目前凌千羽跟老夫人是對立的。就算他要親近羅盈盈,也必有所顧忌。

  老夫人絕不可能容許羅盈盈背叛她,而跟隨凌千羽一起。

  有這種阻擾,足可以抵消凌千羽先認識羅盈盈的優勢……

  趙玉蓮每次從城裡到這兒來,都是乘坐車轎,雖有小青陪伴,卻常嫌路途太遠。

  此刻,當她有凌千羽在旁陪伴,雖是跑路,她仍然不嫌遠,一路上心情愉快之極。

  當她看到嘉興城那黑暗的城牆時,她反而奇怪為何路途這麼短。

  這時已近四更,城裡靜寂無聲,只是偶爾有幾聲的犬吠。

  淡淡的月光映在石板鋪成的街道上,使得那些石板彷彿變成一塊塊玉石,頗為美麗。

  趙玉蓮在這一剎,才覺察出自己生長的這一個城市,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可愛。

  他這兩人悄無聲息地行過了那條冷寂的長街,來到飛龍鏢局之前。

  飛龍鏢行大門緊閉,裡面也沒有聲響,並不像雷剛所說的那樣,備酒敞門等待著凌千羽回來。

  凌千羽望著那門上掛著的兩個燈籠,心中突然起了一種奇妙的反應。

  他直覺地判斷,飛龍鏢局已經出了事情。

  趙玉蓮望了他一眼,道:「凌大哥,我們是敲門,還是翻牆進去?」

  凌千羽道:「翻牆進去。」

  他們兩人越牆而入,只見裡面一片冷寂,竟然連一個守夜的人都沒有,除了大廳還有一點燈光外,四周也是一片漆黑。

  凌千羽摸了摸劍柄,低聲道:「玉蓮,你別作聲。」

  趙玉蓮道:「凌大哥,有什麼事?」

  凌千羽道:「行裡好像有什麼變故,你等在這裡,我上屋去查看一下。」

  趙玉蓮點頭道:「你小心點。」

  凌千羽飛身躍起,輕靈地落在屋頂上,一個倒掛金鉤之勢,雙足勾著屋沿,倒著身子,從樑上的氣窗望了進去。

  廳中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已有任何變故發生,仍然像他剛離開的情形一樣,擺著一張大圓桌,桌上都是酒菜……

  凌千羽目光閃處,只見雷剛一個人負著手在廳裡走來走去,不知在沉思什麼,顯得非常煩惱。

  他心裡一寬,思忖:「原來雷兄是為我而擔心,他等了三個更次,只怕心中憂煩無比。」

  他沉聲道:「雷兄。」

  雷剛腳下一頓,仰首望來,喝道:「是誰?」

  凌千羽道:「是我。」

  雷剛一個箭步竄了出來,嚷道:「凌兄弟,原來是你?」

  他一衝出大門,只見院中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子,不禁愣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他便見眼前一花,凌千羽已自屋上躍了下來。

  雷剛後退半步,右手已撫及刀柄。

  他的目光一閃,只見眼前不遠之處,果然站立著凌千羽。

  他驚喜交集,衝了上來,道:「凌兄弟,果然是你,你總算回來了。」

  凌千羽伸出雙手,握住了雷剛伸來的一雙大手,只覺心頭一陣溫暖。

  他感動地道:「雷兄,害你久等了。」

  「唉!」雷剛道:「凌兄弟,你真把我急死了,這一晚你到哪裡去了?」

  凌千羽道:「此事說來話長……」

  雷剛道:「啊,我等了你好久,沒見你回來,於是親自去找你,結果遇到了從城外回來的江湖人,他們都說你沒有去赴約,我心裡非常焦急,又派出鏢師四下搜索,結果卻發現了四位大俠的屍身……」

  他喘了口氣,又道:「你真不知道我那時候急成什麼樣子,還以為你遭到什麼不測,直到……」

  他說到這裡,好似想到什麼,話聲一頓,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

  凌千羽還以為他在為自己而難過,連忙安慰道:「雷兄,你別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雷剛搖了搖頭,滿臉痛苦之色,彷彿立刻要倒下去一般。

  他的右手按住胸口,竟然禁不住呻吟出聲。

  雷剛撫住了腹部,現出一臉痛苦的模樣。

  凌千羽看他身軀有些搖晃,彷彿隨時都會跌到,趕緊將他扶住,問道:「雷兄,你怎麼啦?」

  雷剛咬緊牙關,搖了搖頭。

  凌千羽道:「來,我扶你到屋裡去。」

  雷剛長長地吁了口氣,道:「老弟,不用了。」

  他拍了拍凌千羽的肩膀笑道:「老弟,這位姑娘是……」

  凌千羽見他的臉色已恢復正常,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毛病,不禁有些詫異地道:「雷兄,剛才是怎麼回事?」

  雷剛道:「沒什麼,只是以前的舊傷,一直沒有治好,偶而會發作……」

  凌千羽問道:「這事有多久了?怎麼我一直不曉得。」

  雷剛道:「有一兩年了,我一直沒有注意,沒想到今天晚上……」

  他深吸口氣,道:「大概是我等你等得太焦急,情緒緊張,如今見到你回來,我又太過興奮,這才觸動舊傷,過一陣子就會好的……」

  他這番解釋太過勉強,但是凌千羽卻深信無疑。

  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雷剛從未說過一次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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