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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凌千羽嘆息道:「老丈,你為什麼要這樣呢?」

  羅恕人道:「我……我沒有臉再活下去了,我……每次一合上眼,就看到好多人跟我索命……」

  他淒慘地一笑道:「我……我原先是想耍報復他們,可是……我錯了!」

  凌千羽問道:「老丈,你是被人利用了,那些人要用『逍遙樂』去害死更多的人,你得告訴我……」

  羅恕人道:「我……我已把藥方留下來了,在……我床上!」

  「藥方?」凌千羽道:「老丈,你是說煉製『逍遙樂』的藥方?」

  羅恕人點了點頭,道:「凌……凌大俠,我求你一事,好嗎?」

  凌千羽道:「老丈,你有什麼話請說,只要可能,在下一定盡力辦到。」

  羅恕人顫聲道:「盈盈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很可憐,你別傷害她!」

  凌千羽猶疑了一下,道:「老丈,請放心,她不是主謀之人,我不會為難她的!」

  羅恕人道:「凌大俠,謝謝你了!」

  圓通大師見他快要閉上眼睛,忙道:「羅施主,那位老夫人是誰?」

  羅恕人愣愣地望了圓通大師一下,道:「老夫人……她……是老夫人,她……也可憐!」

  凌千羽道:「老丈,她是誰?」

  羅恕人道:「她……是盈盈的……婆婆……」

  凌千羽愣了下,問道:「老丈,盈盈許配給誰?那老夫人在武林中是不是很有聲望?」

  「很有聲望!」

  羅恕人苦笑道:「她……她的聲望很大,很……大,可是她……還是死了……」

  他倏地驚叫道:「你們不要來,我沒有害死你們,是他們害的,你們不要抓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抱緊了凌千羽,兩眼呆凝地望著門口,滿臉驚駭之色。

  凌千羽似乎都有些毛骨悚然,道:「老丈,沒有人來抓你,你放心……」

  話未說完,羅恕人已大聲一叫,軟癱下去。

  凌千羽抱緊了他,道:「老丈,老丈……」

  圓通大師合掌作十,垂首道:「阿彌陀佛,這位老施主已經魂歸西天去了。」

  凌千羽喃喃地道:「也許他是墜入阿鼻地獄也不一定。」

  圓通大師默然垂首,似是為羅恕人的死而哀悼。

  凌千羽長長地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屍體,道:「唉!說來說去,仍然沒有問出個下落來!」

  圓通大師道:「無論如何,我們已經多得了一條線索。」

  凌千羽道:「大師的意思是說……」

  圓通大師道:「羅施主說過,那個老夫人在武林中的聲望很大,在武林裡有那麼大聲望的老夫人不會很多,我們可以一一追查,相信能在短時間裡查出真相來!」

  凌千羽思忖了一下,問道:「大師,據你的推測,青后有沒有包括在內?」

  圓通大師道:「青后是白帝之妻,雖說武林傳言,他們兩人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但這是不可能的,她既有資格做老夫人,定然也可能有兒子……」

  凌千羽哦了聲道:「據大師所知,青后有沒有兒子?」

  「這個貧僧沒有聽過。」

  圓通大師道:「不過可以調查出來。」

  「好!」凌千羽道:「圓通大師,關於這件事,請你回山後請示貴派掌門,要他派人調查此事,在下於一個月後的今天,到少林去與貴派掌門聯絡此事。」

  圓通大師問道:「凌大俠,你現在就要走了?」

  凌千羽頷首道:「在下答應雷大哥,要在十日內趕到嘉興,說不定這一趟可以得到一點消息。」

  他的意思是說白帝已揚言要劫這趟鏢,關於青后有無子女之事,就可以明白了。

  他把圓明大師的死處告訴了圓通,又把那條地道的秘密向圓通交代一下,這才跟圓通分手。

  銀霜靈異非常,很快便找到了它,於是連夜兼程趕往嘉興而去。

  暮春三月,正是鶯飛草長的時候。

  江南的風光,處處秀麗如畫,每逢假日,到郊外踏青賞景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許多平時深居高閣難得踏出閨房一步的士女千金,在這春暖時節,也都耐不住閨閣中的冷清,紛紛藉著燒香還願的理由,到郊外去遊玩一番。

  至於那些騷人雅客,年輕士子,更是趁此良機相偕出城,吟詩作樂,希望能獲得蕙心千金的青睞,結下一段良緣。

  或者有機會還能遇上退隱在野的閣老大官的欣賞,從此受到提拔,平步青雲,一帆風順,做出一番爭光耀祖,轟轟烈烈的大事。

  無數的人,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朝著郊外而去,因此在這條大道上,車輛、小轎、人群,整日裡,接二連三,沒有停頓的時候。

  這條大道的兩旁,遍植著揚柳,此刻柳絲迎風輕拂,落在人們的臉上,有如萬縷柔情,使人生出無限的遐想……

  不是嗎?在路邊正站著三個儒生打扮的年輕學子,正站立在柳樹之旁,仰著臉,閉著眼,任由飄動的柳絲不住地拂在他們的臉上。

  他們這種怪異的舉動,引得不少人側目而視,更有不少的秀靨從車窗內探出,當她們見到這三個年輕人面上的那副癡迷的模樣時,忍不住掩嘴輕笑。

  一片笑聲裡,那站在中間的身穿天藍儒衫的年輕人忍不住睜開眼來,斜目望去。

  當他見到好幾張美麗的臉孔縮進車中、轎裡,顯得非常得意,在同伴的身上搗了搗,低聲道:「兩位仁兄,小弟想的法子不錯吧?」

  那左首的儒生點了點頭道:「嗯!許兄你說的不錯,這柔軟的柳絲拂在臉上,真像情人的手一樣,舒適無比……」

  「唉!」那許姓儒生道:「林兄,我不是說的這個,而是說我們這樣做,果然已經引起她們的注意了。」

  「哦!」林姓儒生道:「許兄,你是說趙家的千金已經注意我們了?」

  「哈!」許姓儒生道:「林兄你沒看到,她們全都把頭伸了出來,唉!端的是一個嬌嬌滴滴的可喜娘!」

  那右首的儒生急忙問道:「許兄你們見到她們在看我們?」

  許姓儒生得意地道:「不但如此,她們還對我笑呢!哈哈,真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林姓儒生道:「許兄,快點,我們快追上去。」

  他們三人在一片哄笑聲裡,急步追了上去,還沒走上幾步,便聽得前面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驚呼之聲。

  那驚叫聲裡還夾雜有女子的嬌呼,在這條人車交雜的大道上,更是引人注意。

  這三個儒生齊都驚訝無比,加快步子向前行去,揚首張望,只見一個身穿紅衫的年輕人騎著一匹白馬緩緩馳了過來。

  那人真是長得一副好容貌,但見他雙眉入鬢,玉面朱唇,挺拔的鼻梁上,一雙烏黑的眼瞳,有似兩顆寒星,閃爍之間,懾人心魄。

  他身穿一襲鮮紅的長衫,肋下佩著一支通體泛金的長劍,神采奕奕,風度瀟灑,使人一見便留下極深的印象。

  尤其是他跨下的那匹白馬,蘭筋竹耳,毛白如雲,襯得他更是英俊脫俗,丰神朗逸。

  這三個儒士一見那紅衫人,禁不住一齊讚了聲好,若非親眼看見,他們真不敢相信天下有這等英俊、挺拔的男人,還有如此神駿的好馬。

  他們目瞪口呆之際,那人微翹唇角,露出兩個酒窩,使得他的笑容更加迷人。

  然而他整個面龐所構成的線條,卻是純男性化的笑,並沒有女性的柔和的意味,因此使得那些從車窗裡、小轎中探首出來的少女,在看得目瞪口呆的時候,禁不住發出叫聲,好像若不如此,便不能表達出她們心裡的感覺。

  那身穿天藍儒衫的許姓儒生一向自命風流,對於自己的容貌也很有信心,然而當他一見那紅衫騎士時,卻不禁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愣愣地望著那紅衫客微笑地縱騎而來,倏地見到自己平時最傾慕的趙家千金一揚素手,把一條水湖色紗巾擲了出去。

  那紅衫客伸手接過那條紗巾,在馬上欠身答禮道:「謝謝姑娘。」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似乎帶著磁性,那個頭上插著鳳釵的趙家千金聽了之後,滿臉紅暈斜睨著一雙鳳眼,使那長長的睫毛眨動了幾下。

  她的目的是要引起那紅衫客的注意,誰知他說完那句話後,卻已不再望她,逕自縱馬而行,並沒有在她的車旁停留片刻。

  眼見他即將從身邊馳過,那趙家千金知道良機不可失,終於忍住了羞慚,開聲道:「這位公子,請問你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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